邓启明的马场说是马场,实际上更像是一个庄园,他让马场的人带着栗舒礼他们去客房休息。
沈识宴脚步稳当地扶着栗舒礼前往客房,他让栗瑾跟着住家保姆去她自己的房间。
住家保姆带着栗瑾上了二楼,来到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
栗瑾推开窗户,发现从她这里可以看到马场。
不远处的马场大门前有一盏灯,亮着微弱的黄光,处于周边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就像海上的灯塔。
“栗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拉房间里的摇铃,我们会及时赶来。”约摸四十岁的女人温声说道。
“嗯,谢谢。”栗瑾看着她转身离开,房门关上那一刻,她就助力起飞落床。
邓氏马场客房的大床软硬适中,屋内配有英式风格的壁炉,里面木材劈里啪啦地燃烧,时不时蹦出点点星火。
栗瑾到客房的浴室洗了一个澡,穿上这里准备的睡衣。她蹲在燃烧的壁炉前,烘烤自己的小手,还有带着水气的脚。
温暖的火焰成功把栗瑾暖困了,她揉了揉眼睛,钻进被窝里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一匹马凄厉的嘶鸣声。紧接着是一匹白色的骏马,黝黑的眼睛透露着不甘和怒火。
“白夜流星……”
栗瑾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她光着脚下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天色朦胧,不远处还起了雾。
偌大的马房在晨雾间变得朦胧,仿佛是一个虚影。
她回到床上,重新躺进暖和的被窝,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了。
因为一闭眼就是白夜流星在月色下奔跑的身影。
她不是第一次梦到小马,刚来到栗舒礼的马场,看见了受伤了追逐极光,当天晚上梦到了自己骑着追逐极光驰聘赛场的画面。
栗瑾把被子蒙过脑袋,不一会儿又坐起身,她穿好衣服走下楼。
凌晨五点,庄园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凭借着记忆,她走出住宅区,朝着马房的方向前进。
邓启明的马房不像是栗舒礼的马房,门上有一把沉重的锁头。
栗瑾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返回客房。
这时候,她听见了马房层起彼伏的嘶鸣声,不止一匹马在叫。
那些聪明的生灵好似向她倾诉着什么。
栗瑾听不懂马语,但是看到了马房上方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难过.emoji】。
她停下离开的脚步,照着记忆中的位置,在马房外面的一处地方站定。
她敲了敲墙壁,“海盗?”
不一会儿,墙壁传来咚咚地回应。
马房是用木板搭建的,房顶和墙壁之间用柱子连接,以至于中间有一条缝,用来给马隔间换气。
栗瑾把手放在抹了一层松油的墙壁上:“你是在挽留我?”
“聿~”
“不行啊,你是邓叔叔马场的明星,我没钱把你买回去。”栗瑾想到西洋海盗撒娇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
她看到西洋海盗头上出现一匹奔跑的小马emoji,紧接着可怜兮兮恳求的黄豆。
“不是,我真不能带你走。”栗瑾凑在木板缝隙说道。
西洋海盗的emoji变成了微微不满。
栗瑾犹豫了一下,随着旁边响起了小马的鸣叫:“我猜错了你的意思?”
【微微不满.emoji】变成【微笑.emoji】。
她再接再厉:“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带你走,是带走另一匹小马?”
emoji的笑容升级。
栗瑾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想到困扰自己的梦:“那匹小马是白夜流星?”
西洋海盗兴奋地踢了一下马房的木板。
她的话像是通关的密钥,马房里所有的马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一间屋子的声音没有安静下来。
最里面禁锢着白夜流星的房间。
栗瑾觉得自己就像古时候的采花贼,她助跑爬上了墙壁,双手紧紧扒住屋顶和墙壁之间的缝隙。
她发现这个缝隙正好可以让自己钻进去,现在只有一个抉择。
跳还是不跳?
她想到张成宇的危险警告,还有白夜流星愤怒的嘶声。
栗瑾发现白夜流星安静下来,黑暗中只能看到它的身影,好在她有emoji。
白夜流星的emoji是沉默。
它在等自己做选择。
栗瑾咬咬牙,从墙壁上跳了下来,跳到了马隔间。
马隔间有换气的缝,但是碍于白夜流星的凶名,清洁工好久都没有给它清理排泄物。
她贴着墙壁站立,让自己习惯这里的空气。
栗瑾看到亮着光的emoji朝自己靠近,她屏住呼吸,小马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
白夜流星垂下脑袋闻着人类传来的气味,有点像胡萝卜,它把鼻子杵在栗瑾的脑袋上,轻轻啃了一口对方的头发。
栗瑾心跳得飞快,哪怕她很喜欢小马,但是眼前的马成功把三个成年男人踢进医院。同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估计要进ICU。
白夜流星嗅了一会儿,它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发出啾啾的声音。
它似乎察觉到人类身上传来害怕的情绪,难过的将耳朵向后放平。
黑暗中,栗瑾看不见它的动态,但是能看到白夜流星头上冒出来一个【失望.emoji】。
她试着向前走了几步,确认它不会攻击,接着抬手伸到白夜流星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栗瑾的直觉告诉她,小马通过嗅来判断自己的心情。
她感受到手心被一个柔软的触感拱了一下。
“流星?”
白夜流星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emoji变成了开心。
栗瑾回想昨天抚摸它的手法,做了第二次尝试。
.
沈识宴的生物钟让他六点半准时醒来,他起身去厕所洗漱。
走出门本想叫栗舒礼,但是想到对方昨天喝了一堆酒,决定先去喊栗瑾。
他走上楼在栗瑾的房间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声。
奇怪,平常不都是七点醒?
栗瑾的体育生涯让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使她现在不再是田径运动员,仍然准时七点起来晨跑。
沈识宴加大了敲门的力道,还是没有听到小孩的声音,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没有反锁。
走进房间,大床上空无一人,他用手摸了一下被窝,显然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大步走下楼,推开栗舒礼的房门,把醉鬼摇醒:“栗舒礼,锦鲤不见了!”
栗舒礼感觉自己被摇的快要散架了,他费力睁开眼,大脑还是一片浆糊:“什么锦鲤?”
“你的外甥女失踪了。”沈识宴拍了拍他的脸。
这句话成功让栗舒礼睁大眼睛,他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床:“你没骗人???”
“她房间没人,被子没有一丝热气。”沈识宴看着栗舒礼踉跄的奔向二楼。
这下,惊动了整个庄园。
邓启明穿着丝绸睡衣,他让管家去调马场的监控,派剩下的保镖去马场附近寻找。
栗舒礼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冲出大厅,狂奔到马房,他喊了一声:“锦鲤!”
不一会儿,马房里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舅舅?”
栗舒礼找到栗瑾所在的马隔间,他趴在外面用力拍打着墙壁:“你怎么进去了?”
“爬进来的。”栗瑾回答道。
栗舒礼找斧子的动作停住:“你自己钻进去的?!”
“是啊。”栗瑾说完,感受到一具温热的躯体贴在她的后背,抽出一只手摸了摸白夜流星。
栗舒礼抬起头,发现这是关押那匹凶马的隔间,他大脑发出嗡嗡的声音:“你疯了吗?你不是看过昨天那匹马什么样?!”
“那个,舅舅……”栗瑾抱住白夜流星的脑袋,“我想把流星带回蜀州。”
“嗯?”栗舒礼嗓子发出短促地声音,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直到栗瑾说第二遍,他才确定自己家的祖宗是真的想把这匹马带走。
“老邓的马场在香岛是数一数二,驯马师也是带过好几个冠军的马,他们这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都被整的半残。”
“你把它带回去,谁来驯它?它是货真价实的赛马,有血统证书,不可能跟普通马一个价格。哪怕是它被禁赛,仍然还是赛马。”
“我们马场买它回去就是第二个祖宗。”
栗舒礼在外面说得口干舌燥,他不是不想要赛马,只是不想要一个打不了比赛的赛马,自己是开马场,又不是搞慈善。
“可是我觉得我可以驯服它。”栗瑾轻声说道,她把手放在白夜流星的颈部打着圈摸,小马黏糊糊地蹭上来,蹭得人心软。
她把自己的撸马方法详细地讲给栗舒礼听。
栗舒礼听完后,神色古怪地重复栗瑾的话:“逆着毛摸?”
“对,它不喜欢被人顺着毛安抚,逆着毛摸的话就会很开心。”栗瑾想到自己昨天抚摸白夜流星的时候,她用了几个姿势,发现逆行撸马,白夜流星头上的emoji变成了缄默。
她当时还想试一下,就被邓启明派来的人叫去吃饭。
直到她单独跟白夜流星相处一个小时,凶凶的小马在她高超的撸马技术下已经是一匹可爱黏人的小马。
栗舒礼无法想象世界上有生物会喜欢别人逆毛撸,人类婴儿都不喜欢这种摸法。
但是他想到马场喜欢被捏耳朵的追逐极光,同样是马中异类。
世界上诞生一匹喜欢被人逆毛的赛马,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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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