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岛有两个赛马场:跑马地马场和沙田马场,其中跑马地马场提供夜场赛事。
速度赛马的赛事时间在每年的九月份到次年的七月份,每周三和周日,一共举办八十八场比赛。
周三是跑马地马场,一天八场比赛,周日是沙田马场,一天十场。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就会调整到每周一四六。
每场比赛座无虚席,新年场的赛马直播更是有十万人在电视机前观看,投注的金额加起来将近十五亿港币。
栗瑾吃着沈识宴给她买的苦咖啡甜筒,好奇地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一大堆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升高,即使是一月份,他们领口都被汗水浸湿。
一个穿着枣色毛衣,上了年纪的大爷单手把一个年轻的男人拧出人堆:“学呢D没用,先学会赔率,注数。”
他夺过男人手里的票,瞅了一眼:“一大叭啦三T, Q, 过关,孖宝,六环,三重彩,你一个也没记住。”
栗瑾听不懂他嘴里的粤语,头上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小靓女啊,要不要买一份马经?”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单肩包里掏出一份报纸。
“你看到那些爷爷和叔叔了吗,他们人手一份,这里面有赌马的秘诀哟。”
栗瑾听着他口中生硬的普通话,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快步跑到沈识宴身边,拽着他的袖子。
“教练,那里有个怪叔叔。”
沈识宴闻言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身上的冷气精准地对着男人释放,成功让对方讪讪地转身离开。
他安慰地揉了一下栗瑾的头:“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找我。”
“嗯。”栗瑾看向逐渐散去的人群:“他们在干什么,彩池又是什么东西?”
栗舒礼抱着一桶爆米花回来,他把米花桶交给栗瑾抱着:“彩池是赛马中的术语,意思是所有人投注本金的总共钱数,奖金都是从彩池里面出。”
“这里面门道多着呢,一不甚就倾家荡产。”
“六环和三重彩是什么?”栗瑾只听懂枣色毛衣大爷嘴里几个简单的词汇。
“下注方式,三重彩是选三匹马下注,你买的这三匹马全都在前三名,你就有得赚。六环是六环彩,最后六场比赛中全都压中跑第一名或者跑第二名的马。”栗舒礼对于彩池的玩法侃侃而谈,他接收到栗瑾敬佩的目光,更得意了。
“彩池分为普通彩池和特殊彩池,下注种类高达十五种。每注十港币起,总额超过一百港币才能一港币下注。”
栗瑾低头掰着手指计算赢钱的金额,她的眼睛很快变成蚊香圈。
数学好难啊。
沈识宴按下栗瑾的手,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栗舒礼:“赌博犯法,你别教坏小孩。”
“可是在香岛是合法的。”栗舒礼当然知道内地下注香岛赛马是违法行为,但是在香岛当地下注不违法。就像澳门赌博合法,在别的地方不行。
“你又怎么能保证小孩学会了回内地,自己不会偷偷下注?”沈识宴为栗瑾的教育操碎了心,他不知道栗家夫妇怎么把孩子交给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舅舅。
“我是守法的好公民!”栗瑾大声嚷嚷道。
沈识宴按住栗瑾的脑袋,就像是捏住发条开关,小孩的声音一下卡住:“别插嘴。”
栗瑾不想被殃及池鱼,她缩回脑袋,看着沈识宴教育栗舒礼。
‘舅舅好惨。’她怜悯地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栗舒礼。
进入场内,栗瑾才懂得栗舒礼说的差距是哪种差距。
跟内地冷清的场面相比,这里就像是一锅沸水,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呐喊。
她听不懂粤语,但是能感受到每个人身上散发着疯狂的信息素。
栗舒礼提前一个月订了门票,他们的位置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栗瑾可以看到赛马的相貌。
沈识宴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汗臭味,他紧皱眉头躲过端着饮料乱窜的服务生。
果然还是要订包厢,他能接受马的味道,唯独不能接受人的味道。
沈识宴把手挡在栗瑾的脸旁,防止旁边讨论激烈的两个人将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辛苦栽培的小苗苗身上。
沙田马场看起来像是铺满草坪的高速公路,栗瑾起身扒到围栏的栏杆上凑近观看热身的赛马。
栗舒礼提着外甥女的帽子把她拧回座椅:“不要随便站起身,要不然后面的人看不见了。”
栗瑾哦了一声,把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去看场内的小马,她不具备分析赛马的能力,但是能看出来哪匹小马最俊俏。
“据说这次比赛有潘勇苍,他策骑的赛马是凌波微步,一匹具有马王潜力的牝马。”栗舒礼看了一眼比赛名单,他顾及到栗瑾,没有跟人挤在小房子里买注。
沈识宴原本不感兴趣的神色顿了顿,他把目光投向场内的选手:“那个绿袖子的是他吧。”
“对,凌波微步马主注册的彩衣底图是幸运四叶草。”栗舒礼眯起眼睛观察了一起骑师身上的服装。骑师身上的衣服是根据身下策骑的马来决定,全都看马主在马场所注册的出赛服。
彩衣象征着马主的身份,栗瑾拽了一下栗舒礼的衣服:“那个红底龙纹的衣服好看。”
“骑士与剑,隶属香岛赛马大亨何玉霖,上个赛季的明星马。”栗舒礼稍稍一看,就认出栗瑾所指的那匹赛马以及它的信息。
沈识宴看着栗瑾越来越感兴趣的神色,他想捂住栗舒礼的嘴,小孩本来对马术的兴趣就不多,经过经此一役,估计会把心中的天平偏向赛马。
“赛马不是男女同台竞技,为什么没有女骑师?”栗瑾问道。
“国际有几个出名的女骑师,但是香岛目前还没有现役骑师,上一位女骑师张莹莹在2000年退役。”栗舒礼看着那双坚定的丹凤眼。
“我会成为一名现役骑师。”栗瑾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旁边年轻的教练眼前一黑,他感觉把孩子拉到马术比赛上面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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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识宴和栗舒礼没有下注,他们不像身后的中年人那样焦虑不安地关注跑道上的情况,侧重点放在了马背上的骑师。
“那个好像是荷兰人,据说是速度赛马比赛中最高的骑师。”栗舒礼跟沈识宴说道。
“看出来了,荷兰人长得都很高。”沈识宴之所以成为马术教练,没有涉及赛马领域,就是因为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
无论是赛马还是马术,越符合标准的骑师或骑手才能突破极限,他们都会严格要求自己的饮食。
栗瑾仍然把眼睛放在场内奔跑的赛马身上,她有些心痒,总想上手摸摸那些头顶【尾气.emoji】的小马。
这个emoji她在追逐极光身上看见过,冬日的暖阳带着醉人的暖意,她会趁着马场的人午休时间,骑上自己的小马在乡间的公路狂奔。
每次疾驰,她仿佛觉得自己在奔跑,极光是她,她是极光。
栗瑾不需要做出任何指令,追逐极光就能领会到她想表达的含义。她猜测是那场疗伤让小马能感知到自己的想法。
不过那个能力说鸡肋不鸡肋,说逆天不逆天。
因为它能把赛马身上的伤势转到自己身上,但是她要代替赛马养伤。
如果是断腿骨折的伤害,她也要来一次骨折。
栗瑾想到在棉城的追逐极光,不知道它有没有好好听话,她决定比赛结束后就给李锤打电话,询问极光的状况。
比赛结束,有人喜气洋洋,有人垂头丧气,赛马被牵着回马房。
这次比赛的胜利者是骑士与剑,它是一匹纯黑的牡马,栗瑾站在看台上仔细瞧,瞧了好久都没找到这孩子的五官长什么样。
“走吧,我们回酒店。”栗舒礼向栗瑾递手,让她牵着自己别走丢了。
“舅舅,我想去看赛马。”栗瑾小声说道。
“我们马场不是有吗?”
“不一样。”
栗舒礼很少会拒绝小孩的要求,他没犹豫多久,就带着栗瑾前往自己认识很久的马主的马场。
“我们老板不在家,他说你们可以随便逛,除了最里面那间隔离房。”驯马师拉开门,马房内每一个隔间都有赛马居住。
栗舒礼看着眼前一匹价值千金的赛马,他叮嘱栗瑾:“这些马很贵,不要瞎碰,碰坏了我们赔不起。”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栗瑾朝着一匹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赛马伸出小手。
“小朋友,它的性格……”驯马师看到栗瑾面前的赛马,不放心地上前制止。
“它性格怎么了?”栗瑾看着拱她掌心的棕毛马,她手里没有零食,但是小马没有嫌弃她。
“你好乖啊。”她顺着小马的额骨往上摸,同时回头问一旁的驯马师:“它叫什么名字?”
“西洋海盗。”驯马师看着平常喜欢尥蹶子的热血马在女孩手底下变成一匹温顺的小马驹。
栗瑾见西洋海盗没有呲牙,试探着征求它的意见:“我可以抱抱你吗?”
西洋海盗头顶疯狂冒【开心.emoji】,它把自己整个脑袋塞进女孩怀中,嘴里发出撒娇的呜声。
“你太可爱啦!”栗瑾把微凉的脸蛋贴在它颈部,感受它身上传来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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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