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岗位一边会把狗称作犬,例如警犬、搜救犬……赛马中也有对马尊重的称呼方式,母马我们叫牝马,公马我们叫牡马。”李锤在教室里给新来的学员上课。
“教练,为什么要把公马叫母马?”一个缺了两个大门牙的小女孩举起手问道。
‘是啊,为什么?’栗瑾也想问,她看向站在讲台上的李锤。
李锤乐呵地在黑板上写下牡马两个字:“看到没有,是这个牡。”
栗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她的极光就是牡马。
她在教室里听了一上午的课,对马术的了解更加深刻,手里的本子写了一堆笔记。
她吃过午饭就去马房里看追逐极光,发现它比往日要焦躁,一直在隔间里来回踱步。
“极光,你怎么了?”栗瑾来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追逐极光脑袋上出现一个【痛苦.emoji】。
栗瑾皱起眉头,她检查了一下极光的马蹄铁,没有问题,在马身上找不出原因后只能选择求助大人:“我去找兽医!”
她踉踉跄跄地跑出马房,第一时间往栗舒礼的办公室赶去。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舅舅正在跟人打电话,栗瑾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前拉住他的手:“舅舅,极光出事了!”
栗舒礼按住话筒:“极光怎么了?!”
“它不舒服。”栗瑾见栗舒礼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座机电话,她上下甩了甩他的手:“你快点跟我来!”
栗舒礼跟电话另一端说了一声抱歉,就放下话筒跟着栗瑾往马房跑去。
他来到马房,看到缩在角落里的追逐极光,拧着眉看了半会儿:“这不好好的吗?”
“可是它难受啊!”栗瑾看着追逐极光的【哭泣.emoji】说道,要知道小马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哭。
“它身体没毛病,你信不过我就叫马场里的兽医来给它做个检查。”栗舒礼捏了捏眉心,一个是宝贝外甥女,一个是马场最贵的马,哪个都惹不起。
兽医接到栗舒礼的电话,从马场的医务室过来给追逐极光做了检查。
“身体各项指标都在健康的范围内,旧伤恢复得挺好。”他着重看检查了追逐极光受伤的那条腿,新的跟腱长得很好,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即使是现在重返赛场也没问题。
“你看,医生说极光身体没问题。”栗舒礼拍了拍栗瑾的额头,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马没事就好。
“极光就是很难受。”栗瑾见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心里有些挫败。
兽医张昭员看了一眼表情委屈的小孩子,他再次看向马隔间里的赛马:“我们医生可以检查动物身体上的问题,它们不会说话,却拥有丰富的感情。”
他对着看过来的一大一小解释道:“或许是心理上的毛病,动物跟人一样,也会出现抑郁、伤心、痛苦等负面情绪。”
“这种我们一时间是很难察觉到,只有朝夕相处的骑师才会发现它们的不对劲。”
“心理问题?”栗舒礼眉头皱成‘川’字,他想到刚才接的那通电话:“我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刚才我从香岛赛马协会那里得知追逐秋风被安乐死的消息。”
“追逐秋风?那个有风之子称号的赛马?”张昭员神色讶异,他记得这匹赛马,血统优秀,代表香岛参加过英国的叶森德比经典赛,是整个香岛的骄傲。
速度赛马分为条件赛和让磅赛,其中条件赛又分为级别赛和表列赛,级别赛里分三级赛、二级赛、一级赛、经典赛。
如果把一级赛比作速度赛马中富丽堂皇的皇冠,那么经典赛就是皇冠上最璀璨的宝石。
英国的叶森德比,美国的肯塔基德比,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杯,法国的凯旋门大赛都属于经典赛,赢得经典赛就是奥运会上夺得冠军,这些奖杯是所有骑师和赛马梦寐以求的梦想,孜孜不倦的追求方向。
追逐秋风名字源于在秋天诞生,出生的那天刮过一阵清风。育马员见此奇景,跟旁人说这匹马驹是追着秋天的风来到这个世界
它是代表香岛出战英国的赛马,在2007年的叶森德比一战成名,身价狂飙几十倍,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赛马,登上了世界各大赛马新闻,在全球的赛马圈子里小有名气。
“嗯,昨天女皇杯弯道冲刺中折断了腿。”栗舒礼的声音有些沉重,为那么一匹优秀的名牡去世感到惋惜。
“追逐极光是追逐秋风的弟弟?”张昭员望着马隔间里焦躁不安的赛马,马和马之间也有心灵感应?
“对,同父同母。”栗舒礼就是因为看到了追逐秋风,才不顾一切想要买回它的弟弟追逐极光:“他们想要打造第二个秋风,就花大价钱让德国的名牝阿莱西奥和香岛名牡再配了一回,最后生下了极光。”
栗瑾看他们正聊得起劲儿,悄悄走到追逐极光身边问道:“极光,你认不认识追逐秋风?”
追逐极光竖起耳朵,难过的emoji变成一匹小马,它低下脑袋蹭着栗瑾的脸颊。
“你记得你的哥哥?”栗瑾知道追逐极光的智商很高,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
也对,人类中七岁小孩都会有差异,马的智商是人类七岁,有的是普通孩童的七岁,有的是天才儿童的七岁。
追逐极光昂起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它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只能通过嘶叫来抒发自己身体上的痛苦。
它的嘶鸣声引起了马隔间外面两个成年人的注意。
“锦鲤,我们先走了。”栗舒礼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还是低估了马的聪颖程度,自己还没有外甥女这个接触马几个月的小孩共情能力强。
“嗯,我在这里陪它。”栗瑾抱住追逐极光的脖颈说道。
等到两个人离开后,她从兜里取出自己做的手工麦芽糖:“我妈妈告诉我,难受的话吃糖就好了。”
她掰开极光的嘴巴,把麦芽糖塞进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追逐极光嚼了嚼口中的麦芽糖,跟它身边的人类身上传来的味道相似,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栗瑾回去后,找栗舒礼要了追逐秋风的比赛录像带。
她回到宿舍,把手里的录像带插到电视机的机顶盒里,拿着遥控器坐到床上观看。
映入眼帘的就是热闹的比赛场地,香岛有两个知名的赛马场,一个是快活谷马场,一个是沙田马场,比赛时间通常在周三、周六、周日举行,是港内唯一一项合法的赌博运动项目。
追逐秋风就是在沙田马场出道,她观看的是风之子第一场出道比赛。
栗瑾没等讲解员挨个介绍,就认出了哪一匹马是追逐秋风。
赛场最右边的马闸门关着一匹年轻的灰毛马,她的追逐极光就是那匹灰毛马的翻版。
“今天我们场上多了几匹新面孔,其中最有潜力的是10号赛马通灵,父亲是来自英国的名牡废墟,母亲是德国的名牝奥黛丽。”
“听起来是一匹相当优秀的赛马。”
“你说得对,哪怕今天只是它第一次出战,仍然有不少人给它押注。”
栗瑾对于两个讲解员口中的粤语似懂非懂,好在她可以看字幕,追逐秋风是最后一个被介绍的新马。
追逐秋风的母系血统虽然来自欧洲的名牝阿莱西奥,但是阿莱西奥没有在经典赛中获得过一场胜利,永远都是别的赛马的绿叶,父亲是香岛2004年的马王,在香岛小有名气,但是没有打进过国际大赛。
栗瑾双手撑着脸看两个人主持人插科打诨来到了比赛准备开场。
骑师们紧紧拉住手里的缰绳,等待发令员鸣枪,随着一声枪响,闸门崩开,闸箱里的赛马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第一圈的时候,追逐秋风落在最后一名,它不紧不慢地跟在倒数第二名后面。
“加油啊……”栗瑾在电视前为它着急,手不由得攥成拳头。
还剩最后一圈,追逐秋风仍然没有要弯道赶超的意思。讲解员都不再把目光放在它身上。
摄像机时不时把镜头转到场地叫喊的观众身上,前排的人手里握着马票,拼命地嘶吼。
栗瑾咽了咽口水,她看到落后在倒数第三名的追逐秋风一点点加速……
第六名、第五名、第四名……
第三名、第二名……
在距离终点前几十米,她看到追逐秋风像是一道风一样轻盈地冲到了第一名。
“耶斯!”栗瑾从床上蹦起来,她看着电视机里拥抱追逐秋风的骑师,自己也为那匹不起眼的灰毛马高兴。
逆风翻盘永远打动人心,尤其是那匹赛马还是她所支持的。
她看着香岛赛马会主席为他们颁奖,录像带的进度走到了尽头。
栗瑾盯着眼前黑屏的电视机,她骨子里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
追逐秋风,它已经化作一捧骨灰,消散在山间,真的成了风之子。
她想到极光,体育竞技从来不缺少遗憾,人类会因为伤痛退役,马受重伤等待它们的只有安乐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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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