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海后回头] 第21章 眼中的情绪

姚窕愣了下，看着他失神的样子，试探着开口，“…前女友？”

有没有前女友什么的，姚窕根本就不在乎，在她看来，这个年纪了没谈过才是稀奇。

话音落入季之洲耳中的时候，他明显顿了一下，旋即睨了眼姚窕，周身都散发着幽幽的气息，盯得姚窕背脊发凉，“怎么可能。”

姚窕看他不是很想提起的样子，乖乖闭嘴了。

日落如同一场巨大的戏落下帷幕，余晖仿若戒断，让人沉溺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找回感官，但比起日落，姚窕更喜欢日出。

就好比春天悄然而至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将希望带来，仿佛一切都会如积雪一般融化，迎刃而解。

“我更喜欢日出。”

姚窕说着，拿出手机来拍摄着江面上的波光凌凌、涟漪，这样旖旎的风光，姚窕总想将它刻在脑子里，只偶尔拿出手机拍下来。

两人站在围栏前，季之洲将手肘搭在上面，灼灼地盯着姚窕看，转而漫不经心的望着她拍的方向，恰巧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将姚窕的发丝吹到了他的手臂上，轻轻划过就像是小猫挠痒痒，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季之洲旋即低头望着搭在他手臂上的发丝，黑亮的、柔软的发丝。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勾起它们，用指腹摩挲着。触感很奇妙，不过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失仪，又剥离了勾在他皮肤上紧紧贴住的黑发。

故作淡定的望着远方。

“…小窕？”

身后有深沉的男声试探着声音传来，姚窕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循声望去。

在看清了姚窕的脸后，男人更加坚定的开嗓了，话语中还带着喜悦的情绪，“小窕，这还是你第一次出来吧？”

“叔叔。”

姚窕回，目光往他身边挪，“妈。”

在吴有娜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姚窕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她，并没有什么情绪。

“诶，”胡源抬手，示意她不必这么拘谨，“出来转转总是好的，这是…”

胡源望向姚窕身边的季之洲，“男朋友？”

季之洲瞥了眼姚窕，“叔叔好，阿姨好。”

看姚窕对谁打招呼，就对谁打招呼，剩下一个人，他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姚窕的情绪起伏并不是很大，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给出拒绝的话，而是等着季之洲开口回，可是没想到季之洲竟然也略过了这个问题，只朝他们问好。

“爸！怎么就男朋友了？！难道随意一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了吗？！她是什么啊？！”

胡源身旁，一直没动沉着脸的人终于开嗓，五官皱在一起，怒目而视的瞪着胡源。

她敢用这种语气对胡源说话，也是因为胡源对她的纵容。

亲女儿，就是不一样哈。

姚窕闻言笑了，垂眸睨着她，用极鄙夷的眼光望着胡雅安，两人向来不对付，见面不打一架都算好的了，这会儿姚窕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想留着一点儿颜面给自己。

温柔道，“胡雅安啊，你是装不知道姐姐我从小就比你招人喜欢吗？”

“姚窕，你也不…”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胡源率先开口制止胡雅安发作，夫妻俩几乎是同步拉住了胡雅安，吴有娜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语气埋怨的瞪着姚窕，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这种厌恶的眼神，姚窕甚至不用与她对视，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小窕，你都多大了，还要和妹妹拌嘴，为什么总是欺负妹妹？”

“不是她先含沙射影的吗。”

一旁，季之洲的声音冷冷传来。

判官啊。

姚窕心道。

只一句话，他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胡雅安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一瞬间，她又从生气变成了伤心，委屈巴巴皱着眉头望向季之洲，解释道，“季之洲，为什么帮她说话？”

她这话一出，胡源和吴有娜吃惊了，吴有娜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隐隐觉得心疼女儿遭人欺负。

“季之洲，你帮她说话？”

见季之洲没说话，胡雅安又一次开嗓问他，像是很不服气他帮着姚窕说话一样，她这次说话甚至都染上了哭腔，透露着委屈，好像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

姚窕懵懵的，整个人都在状况之外。

季之洲竟然会帮她说话，而且胡雅安竟然和他认识？

胡雅安这种性子，根本不可能追星的。

姚窕狐疑的望向季之洲，耳畔传来他清冽的嗓音，淡淡的、仿若什么都满不在乎，“…我们认识？”

弦外之音就是，我们认识吗，你就叫我？我不帮我认识的人，难道帮你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姚窕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感觉特别好笑，脑袋里是弹幕一样的“心疼”胡雅安。

但是嘴上并没有饶过胡雅安，让她惨上加惨，“你也是的，别看见一个人说两句话就觉得人家和你很熟，其实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姚窕语气嘲讽，笑起来很好看，但也着实是扎眼。这让本就视她为眼中钉的胡雅安更加憎恶她，看着她笑的样子，更加觉得她一定是什么祸害人的精怪，胡雅安此刻只想冲上去撕了她这幅虚伪的模样。

“姚窕！你是不拿妈妈的话当话了是吗？！”

又来。

姚窕甚至不用想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你不拿妈妈的话当话了是吗”，“你是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了你的”。

曾经这些话像一盆凉水，话落的瞬间，凉水已经浸湿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甚至器官，但已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在吴有娜开口的瞬间便能冷静下来。

姚窕敛了笑容，目不斜视的望着这一家三口，周遭好似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季之洲垂眸，望着女人黑乎乎的头顶，喉结一滚，觉得干涩而复杂，心口五味杂陈。

好想骂两句。

这是季之洲心中所想，但是思及这是她的亲人，她还没开口，便压抑着情绪，没开口。

“好了。”

胡源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说着这句话。

往日里温文尔雅的他这样说话，便是生气了。

几人几乎是同时望向胡源的。

“雅雅，乖。”

胡雅安闻言欲言又止，想说话却又忌惮着胡源真的发怒，只得委屈的看着胡源，最后向泄了气的气球，什么都没说。

吴有娜觉得场面太难看了，想要走，正准备拉着胡源和胡雅安掉头换一个方向去，胡雅安却像枚钉子，定在原地样子心有不甘。

两人对峙着，一副谁也不愿服输、谁也不愿意饶过谁的架势。

吴有娜再一次柔声哄她，还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臂膀，“雅雅，妈妈身体不舒服。”

胡雅安这才不甘示弱的收回目光，再次转向季之洲的时候，却与看姚窕的眼神截然不同，丝毫没了刚才的戾气，只剩下示弱与柔软。

后者很快注意到某人的眼神，别开眼，自始至终盯着姚窕，她这才识趣般的大步流星走开。

直至三人的背影模糊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姚窕才蔫儿了下去，意志消沉起来。

伤心？

也没有了。

只是幸福好像离我很遥远。

姚窕深深的想着。

分明早就已经夏天了，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感受到寒冷被春风卷走，夏天也好似并没有来到。

季之洲用手肘戳了戳女人，试图让她回过神，本以为她会哭鼻子，亦或者是特别伤心，只是女人抬头望向他的时候，脸上又出现了甜甜的笑容。

季之洲愕然。

“怎么啦？”

姚窕问。

季之洲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等她垂下脑袋的时候，总觉得心口有些疼痛在蔓延。

“阿窕，还要再转转吗？”季之洲望向她身后，七点，城市灯光秀亮起，对面建筑的霓虹接踵点亮，五彩的光投射在江对岸，照亮了姚窕的身形，她仿若不再融入黑暗，最后一刻被光明拉了回来。

“还挺美的呢。”

季之洲伸手，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转过她的脑袋，让她望向别处，“你看。”

远处轮渡上的灯光也在闪烁着，好像比星星还亮，正巧此时，悠扬婉转的歌声从远方阵阵传来，柔柔的、清耳悦心。

放的是李玖哲的《夏天》。

姚窕听的入神。

其实夏天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