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春潮 第2章 醉酒

“不止如此，崔侍郎还留下一封遗书，说他是因受贿而心怀愧疚，于是...”

元礼熙声音渐弱，内心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字迹对比了？”

只见元礼熙微微点头，随即开口道：“崔侍郎的同僚与下属都异口同声地说那就是崔侍郎的字迹。”

“崔侍郎家人呢？也看了遗书么？”

“更蹊跷的就是这个，”元礼熙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他的家人全都不见踪影，整个京城都寻遍了，没有结果。”

“崔府现下是什么状态？我想进去看看。”

谢春潮顺手端起一杯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应当是有守卫把守，崔府如今还是封闭的状态，毕竟案子尚未查明。”

谢春潮看出元礼熙眼里的为难，安抚道：“不用担心，我明夜再暗中探访。”

“会不会太仓促？明日宫里会来人，办一个春日宴，给你接风洗尘。”

谢春潮笑了笑：“正好，明日便是最好的机会。”

翌日：

昨夜与元礼熙商讨到半夜，今日辰时谢春潮便被敲门声吵醒。

门口嬷嬷的敲门声愈来愈重，谢春潮忍着烦躁起身，给她们开了门。

还是在边疆好，战事平息时哪怕睡到日上三竿都无人烦扰。

“见过谢小姐。”

一个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盘子，装满衣物和首饰。

脸上虽是笑意盈盈，但是谢春潮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嬷嬷这么早所为何事？”

“回谢小姐，我们几位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今日特奉旨来帮谢小姐梳洗打扮，好参加今日的春日宴。”

皇后娘娘？元礼熙那个便宜娘？

“那就谢过皇后娘娘，辛苦嬷嬷了。”

“谢小姐哪里的话，都是我们该做的。”

谢春潮耐着性子，任凭她们在自己身上折腾了一个时辰。

虽是春意已至，但是雨水纷至，仍带着寒意。披上披风之后，嬷嬷和丫鬟终于告退。

谢春潮踏出房门时，仍然觉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违和。

久居边疆多年，许久未穿如此繁琐的服饰。

送来的竟还是鱼牙绸制成的衣裳，每年进供的数量屈指可数，皇后这次可谓是下了本的。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谢春潮打着呵欠，提步往太子府的后花园走去。

尚未踏进时，便听见园中传来许多女儿家娇俏调皮的嬉笑声，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人来了！”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园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呼气声。

谢春潮有些诧异，她们是害怕自己么？为何听见自己一来便默不作声？

“谢小姐安。”

小姐们给谢春潮行了个礼，只有坐在亭子中间的人纹丝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春潮看。

有趣。

谢春潮朝她们点点头，走进亭子，坐在空出来的主位上。

“林小姐？”

谢春潮率先开了口。

林若楚点点头，应了声：“谢小姐。”

谢春潮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林若楚。杏眼含波，眉细如丝，肤白似雪。难怪话本里对自己如此愤恨，倘若自己是元礼熙，肯定选眼前这位标致美人。

谢春潮见林若楚神色傲慢，便开门见山：“林小姐很不喜我？因为太子么？”

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没人能预料到谢春潮竟如此直截了当，而且脸上表情仿佛不觉得自己问的话有问题，十分自如。

但是都纷纷想靠近一点，听听林若楚怎么回应她的问题。

林若楚也是个直爽人，可能因为深居闺中，加上身边人都捧着她，说话也就不顾忌场面与情分。

“没错，你凭什么做太子妃！”

原以为自己做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竟会被远在边疆的谢春潮抢了去，若不是娘亲哄着她来今日的春日宴，她是万万不可能来见谢春潮的。更不用说还要跟她在太子府赏春。

谢春潮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么你觉得为何太子不娶你呢？”

“肯定是你用了手段逼迫他的！太子明明喜欢我才对，坊间消息都这么说的，无凭无据的事情怎么会人尽皆知？”

林若楚越说越觉得气愤，明明眼前这人容貌身姿样样不如自己，为何偏偏是给她和太子赐婚？！

“这样，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谢春潮忍着笑意，存心想逗逗林若楚。

“什么？”

林若楚半信半疑地开口，她要跟自己做什么交易？

“你帮我找一个比太子还好看的男子，在给我二百两黄金，我就让太子娶你，如何？”

“当真？”

林若楚脸上瞬间从不屑变为惊喜，只是问出口之后，自己瞬间又蔫了。

“这京城哪里还有比太子更为俊美的人？你这是戏弄我呢？”

旁边不知哪家的小姐突然蹦出一句：“靖王！靖王比太子还要英俊。”

谢春潮挑了挑眉，“她说的可是真的？林小姐。”

林若楚回头瞥了一眼那人，又转头回复谢春潮：“靖王的确英俊非常，但是他是个病秧子，说不定不知何时便弃世西去，我可不能害人。”

谢春潮心里有点惊讶，林若楚居然还在为自己着想？

“这样...那二百黄金可否给得起？”

“二百黄金算什么？你为了二百黄金就要把太子让出来么？”

林若楚皱着眉，觉得谢春潮真是不知好歹，太子妃之位难不成比不上二百两黄金？

“二百两黄金应当可以在京城购买四座府邸了吧？你每个府邸都帮我寻一个美男坐镇，我保证日日不归家，把时间留给你和太子相处，如何？”

“谢春潮！你还说不是戏弄我？！”

林若楚气的想起身离席，去被谢春潮一手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瞪大双眼看着谢春潮。

“各位小姐，我与林小姐有事想商议。”

谢春潮脸上带笑地扫了一眼亭中的人，但是语气中隐隐约约的带着不可拒绝的强硬。

众人纷纷退出亭子，将空间留给谢春潮和林若楚。

林若楚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被谢春潮压制住之后，脸色的不悦更加明显。

“什么事？”

“凭林太傅的身份，林小姐想嫁给太子应该不难，为何会…？”

谢春潮没有说完，但是林若楚已经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我找我爹问过了，他只是跟我说会帮我寻一个跟太子一样好的，我不明白，这世间谁还能跟太子一样好？”

小女孩心思藏不住，一下子便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你喜欢太子么？”

谢春潮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有趣，说不定可以帮上自己的忙。

“我…”

林若楚开了口，却又无法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太子，只是人人都告诉我，我爹身居高位，我以后必定要嫁给京城最好的男人。我跟太子也只有两面之缘，我并不了解他，但是倘若他喜欢我......那我便愿意嫁给他。”

“林太傅应该很宠爱你吧？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谢春潮转了个话题，眼神紧盯着林若楚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林若楚罕见的沉默了，她似乎在心里挣扎着什么。

“我爹还有两个儿子，但是是外室所生。我娘不让我爹纳妾，所以他那两个儿子我也没见过。”

林若楚看谢春潮脸上有些许疑惑，连忙解释道：“你离京多年不知道很正常，这是我娘前年才发现的，我只知道那两个儿子只比我小几岁。”

谢春潮本以为林太傅只是不想让自己女儿卷入政权纷争之中，倘若林若有楚做了太子妃，很多事不一定能在他的掌控下。但似乎他所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在于此。

谢春潮本不关心这儿女情长的事，但是见林若楚脸上尽力掩盖的失落，心里还是一阵不忍。

内心思索一番，借机提议道：“今晚留下吃晚膳吗？还有太子一起。”

“为何？”

“嗯…虽然圣旨已下，无路可退。但是我希望你能了解太子其人究竟如何，莫存执念。”

谢春潮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存了私心。

自己与元礼熙是不可能终成夫妻的，所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了解一下又何妨？说不定林若楚能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多掌握些关于林太傅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自己今晚需要一个人证，证明自己一直在太子府。

林若楚推脱几番还是答应了，她心里真的很想与太子聊一聊，看看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

晚膳时：

元礼熙看着坐在自己右边的林若楚，又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谢春潮，眼神示意她：这是怎么回事？

谢春潮假装起身给林若楚夹菜，实际上很微弱的声音对元礼熙说：“把她灌醉，这是人证。”

谢春潮自己杯子里的酒已经提前被换成水，而林若楚杯中的醉花雕却是容易使人上头，何况林若楚平时家中管教甚严，与他人一同喝酒也是头一回。

“林小姐，婚事虽不出于我本意，但是木已成舟。我敬你三杯。”

林若楚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元礼熙：“我也应该回三杯吗？”

“林小姐轻轻抿一口就好。”

元礼熙对林若楚笑了笑，心中了然不能让林若楚先在饭桌上倒下。

“脸上粉黛碍人，我先去擦拭完后便来。”

谢春潮故意对林若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握机会，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现在问。

出门之前，只听见林若楚鼓起勇气地声音：“太子，你是否心悦于我？”

谢春潮暗笑，虽期待听见元礼熙的回复，但是现下自己还是先去收拾一下更为重要。

将袄子里面的中衣换成黑色的夜行服，卸下脸上的粉黛，谢春潮佯装带了些许醉意一般回到了食厅。

敲门进去之后，只见林若楚眼眶微红，但是看见谢春潮之后开始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虽不知元礼熙说了什么，但是眼前形势对自己很有利。

“林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再自罚三杯。”

林若楚看谢春潮脸上带着红意，以为她已经开始醉了，想劝她少喝一点。但是随即想到刚才元礼熙的话，心下一阵感伤。也跟着端起酒杯，一口接着一口。

谢春潮见林若楚已染上醉色，心下明白时机已到。

给元礼熙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领会。

“林小姐，我看你们二人都已不胜酒力，今日便到这吧？”

林若楚迷迷糊糊之间，也见谢春潮以手撑头，似乎也因酒意而意识模糊。

随即点点头，指挥侍女将自己搀扶离府。

元礼熙凑近谢春潮身边，晃了晃她，似乎想把她晃醒。

谢春潮半眯着眼示意元礼熙扶自己回房，元礼熙心下了然，于是扶起了谢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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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