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春潮 第10章 幕后之人

谢春潮原以为，自己的发热会在第二天时便退去，没想到第二天仍然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元礼熙下了朝便直奔谢春潮的院落，想跟她说点什么，却得到她昨夜就开始发热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

元礼熙下意识皱着眉，看向出房间向自己回话的梓华。

梓华观察下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对元礼熙解释道：“小姐昨日出去了一趟，回来便受了伤还淋了雨，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梓华虽然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让太子知道，但是她还是自作主张地把事情说了出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有太医能来看看小姐的情况。

元礼熙听完面上表情更是凝重，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之后便让身边小太监迅速回宫里请太医过来。

进了里屋，本有一番话想说的元礼熙突然开不了口。

原因无他，谢春潮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

这也是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过她如此虚弱的时候，以往的每一次见面，她不都是一副恣肆凌然的模样么？

梓华在一边用打湿的脸巾小心翼翼地给谢春潮擦着额头的细汗，脸上担心的神色掩盖不住半分。

嬷嬷见太子一直待在谢春潮院里不出来，想进去查看什么又作罢。

太子在里面，便说明谢春潮也一直呆在府里。

*

等了一日等不来谢春潮的身影，元靖安矗立在窗前，视线在街上的人群中来回穿梭，似乎很想从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待无果之后，元靖安还是叹了口气，唤来了楚意。

“去太子府看看谢小姐在干什么。”

末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莫叫人发现。”

楚意愣了一下，还是接下命令离开了。

去看人在干什么，但是不要让人知道？

不久，楚意便急急忙忙地带着消息回来了。

“王爷，谢小姐好像生病了，太子府正遣人去宫里请太医。”

楚意微微喘着气，但还是迅速把有用的信息传递给了元靖安。

她生病了？

元靖安回想昨日她的状态，确实看上去不是很好。

未加思索之后便跟楚意说：“你等太医去过之后，再问问他谢小姐情况如何。”

自从上次见过谢春潮手上的檀木手串之后，不知为何，元靖安也从库房里面选了一条带上。

他观察了她好几次，她每次遇见问题在思索的时候，都很喜欢一颗颗的摩挲着手上的珠子。

元靖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珠串，也学着谢春潮的样子一颗颗的轻轻摩挲着。

会有什么结果么？对自己内心所迷惘的。

“王爷。”

楚询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进来时脸色有些凝重。

“何事？”

元靖安转身看了一眼，便移步至桌子旁边坐下。

“今晨刑部的人员登记册突然划去了两个人，说是追捕逃犯而丧生了。”

元靖安皱了皱眉，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么？谢春潮昨日刚刚对那两个人下手，今日刑部就立刻少了两个人？

“城东的宅子里面可有人去过？”

楚询点点头，回复道：“有人去看过，不过那人遮挡得很严实。他不久后便走了，我们的人想跟着却又被甩开了。”

元靖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两个人，平时都跟在谁手下做事？”

“平时跟着温尚书比较多。而且迅速把二人从名册中除名之事也是在温尚书催促之下才有如此速度。”

元靖安知道楚询想说什么，按照朝廷里面那些人的行事作风，断断不可能如此神速地便将两个刚死之人除名。正常来说应当先申报，几日之后还要一层一层审核。除非...他在心虚什么？

刑部尚书温泽应？莫非他便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么？

崔侍郎是因为查到的东西跟先前谢家的案件有关才送命的？还是因为查到了什么与温泽应有关的事情？

总的来说，还是有了一个很大的突破，至少幕后之人不再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存在。

只是...谢春潮何日能来与自己商讨这些呢？

*

三日之后：

被元礼熙盯着喝了三天药的谢春潮终于大好了。

元礼熙不知是不是在报复自己从前老欺负他，让太医开的药都是又苦又涩的。每次喝下那一碗碗乌漆嘛黑的东西之前，谢春潮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

能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醉春居。

谢春潮其实早就拿到元靖安派人塞在老鼠洞里的纸条了，只是前有元礼熙在门口坐镇，后有梓华在窗边守卫，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可以逃跑的空间。

手上的伤势还没大好，谢春潮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放弃翻窗进去的想法。

“王爷，谢小姐来访。”

门口突然传来楚意的声音，元靖安怔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开口道：“有请。”

“王爷，小浩怎么样了？”

谢春潮进屋没看见崔民浩的身影，连忙看向元靖安的方向。

“你来得正好，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谢春潮养病的这几天并不是无事发生的，崔民浩虽然不哭不闹，十分乖巧。但是他每次看向元靖安的眼神都似乎在问他：姐姐呢？

更重要的是...

“发生什么了？”

谢春潮看元靖安神色如此严肃，便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情趁着自己养病的这几天悄然发生了。

“醉春居...很快便不能待了。”

元靖安顿了顿，叹了口气之后，又补充道：“虽然我已经派人清除掉你在城东的痕迹，但是不知还是怎么走漏了风声...那边似乎知道了，杀了那两个侍卫的人，带着一个小孩到了醉春居。”

谢春潮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也就反应过来。

虽然那时自己已经尽量避着人行走，但是终归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身影。

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小孩。

“那边？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么？”

元靖安点了点头。

“刑部尚书温泽应。”

居然是他？！

谢春潮错愕的表情没有错过元靖安的眼睛，他追问道：“怎么了？”

谢春潮下意识地摇摇头，吞了吞口水。

“他是...我叔父的同窗，甚至，是和他一起走到那个位置的挚友。”

元靖安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好，如若是自己得知这样一个信息，也会有些不可置信。

“那小浩呢？你将他带去哪了？”

“我暗中将他带到我府上了。你放心，我府内之人不会说出去的。”

元靖安很清楚，自己府内之人想往宫里传信息都得先经过冯总管这一关，有他在就不怕会走漏什么风声。

“那我之后便只能去你府上找你们了么？”

元靖安点点头，眼睛往窗外看去。

“不出意料的话，醉春居应该开不了多久了。”

谢春潮见他脸色的神情，心里很过意不去。

“抱歉...若不是我...”

“谢小姐不必如此。”

谢春潮刚刚开头说了几个字，元靖安便制止了她。

“像谢小姐说的，没什么比我的命重要，不是么？”

元靖安安抚似的朝谢春潮笑了笑，似乎是想让她不要太在意这件事。

谢春潮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将手中不知不觉攥紧地瓶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剩下的几个药，保险起见，王爷还是每隔半月便服用一次。”

元靖安接过还有些许温热的瓶子，与上次一样的小瓷瓶，不过这次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太子前天跟我提到一件事，朝中似乎有人弹劾温泽应贪了刑部的许多银两，将刑部下面众属下的吃穿用度都加以缩减。”

那时听见元礼熙说起这件事时谢春潮还觉得他是被人冤枉的。自己年幼时见过温泽应几次，记得是个身量不高，脸型偏圆，笑起来十分憨厚老实的人。

怎么会......

元靖安端起眼前的茶，抿了一口，应道：“弹劾他的是御史大夫陆言寻，不过...皇上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不追究？”

谢春潮感觉更加疑惑了，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行如此之事，他居然不追究？莫非......

“他知道这件事！”

“皇上应当早就清楚。”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下之后都默契地朝对方露出笑意。

“如若不是皇上已先知道了温尚书的行为并且默认他这么做的话，这个结果实在是说不过去。”

谢春潮点点头，表示同意元靖安的这个说法。

“按他的秉性，怎么会容许自己的臣子背着自己觊觎他的国库？所以他是知道的才合理。”

谢春潮说完之后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他，皇帝又用什么理由将此事轻轻放下呢？”

元靖安听到谢春潮的问题，便知道她已经抓到了这件事的核心。

“是林太傅主动提出说，这件事应当继续审查，不应先下定论。”

林太傅？

谢春潮感觉一切事情都在朦胧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完整的圆圈，一环扣一环。

从赐婚之事到如今温泽应派人对崔侍郎家赶尽杀绝，每件事的背后似乎没有关联，但是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何林太傅不将女儿嫁给元礼熙？

为何赐婚对象是自己？

为何崔侍郎案的背后主谋却是温泽应？

好多东西看似是谜题，实际上却一点一点的相关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