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凌恒先出声:“我回去要‘批评’叔叔,不该打电话让你来吃这顿饭的,明明知道不是善茬,回头大金链子不给叔叔买了。”
严格意义来算,这些道貌岸然的人都是长辈。
叶星奕当面骂了一大通,心里本来还乱糟糟的,思绪颇杂。可在凌恒出声后,他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偷笑一声:“嗯,我也觉得,大金链子不给我爸买了,他一把年纪还活得单纯死了。”
叶星奕抓着凌恒的手腕,一步两个台阶,噌噌噌从楼梯上下去了:“这顿饭吃得,我真是倒胃死了!还连累你跟我一块,早知道我就该自己一个人来的!”
凌恒摇了摇头,心疼小家伙遭受的委屈:“我什么时候都应该陪着你。”
叶星奕这回真心实意地弯着眼睛:“你不批评我呀?对长辈发那么大的脾气。”
凌恒却说:“并不是所有长辈都担得上这两个字,他们可能只是年纪比你大,仅此而已。”
凌恒主动牵住叶星奕的手,十指相扣:“哥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刚才其实都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真动手我一个顶仨,才不把你牵扯进来。”叶星奕笑着说。
小狼崽子牙尖嘴利的,他低着头:“早受够他们了,一丘之貉。这顿饭吃得我牙疼,要不是看在我爸面子上,打死我都不会来。踩在他们家地板上我都嫌脏。”
叶星奕说着就去拍自己身上的灰,然后还没忘也给凌恒拍了拍。
他边拍边说:“心态就差到这种地步,非得从周围人身上刨优越感。这种人我早就看透了,只要别人日子过得好,比她自己死了还难受。”
叶星奕还是蛮生气的,动了真格,火想也不会这么快就平息:“她自己过得好,就总想去踩别人一脚,巴不得昭告天下,让别人都捧着她的臭脚苟活。真到她自己过得不好了的时候,又夹着尾巴惺惺作态地摇尾乞怜,便宜占尽还忘本!”
叶星奕皱着眉,鄙夷厌恶道:“就这点出息。”
“小心手。”凌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叶星奕坐进去了,才关上。
凌恒从车子前面绕了半圈,他将窗户往下摇了些,透过后视镜赞赏地看了叶星奕一眼,说:“这才是我的星奕,哥希望你永远都能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永远敢做敢说。”
这顿饭本来也没什么好菜,何况叶星奕气得胃疼,他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认真道:“我待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必须朝你看齐。”
“你本来就特别优秀,”凌恒莞尔,“阿姨和叔叔把你教育得很好,不仅是学业,各方面都是。”
叶星奕闷头说:“我也知道我今天其实火气大了,但是每次遇上点和我爸妈相关的事,我脾气永远收不住,在认识你以前,我只爱他们。”
少年伸出手指去戳了戳车内的毛毡摆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我可以受委屈,但我爱的人绝对不可以。”
“巧了,”凌恒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将车开出小区没多久,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凌恒低头看了一眼,眼底的情绪宕然。
叶星奕也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讥讽的意味浓重,他嗤笑了一声——“李铮妈妈。”
车妥善地停在路边后,凌恒按了接听,但并没开免提。
凌恒没立即出声,只等那头说完,大概十几秒过后,他才道:“你作为星奕的长辈,这么对待一个身在异乡并且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无意掺和家事,但我把星奕当自己亲生弟弟疼,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随随便便就被外人欺负,望知晓。”
“小铮已经从一中毕业,考进理想大学了,我现在唯一的身份只是星奕的班主任与哥哥,以及叔叔的朋友。”
“仅此而已。”
凌恒盯着不远处闪烁的路灯,左手放在驾驶座的窗上,话语不留情面,句句都是维护。
末了,凌恒说:“我祝小铮路途坦荡,他是好孩子,至于您,好自为之。”
“以后请不要再打过来了。”
这通电话挂断,窗外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尘土飞扬刺啦一声,车内却难得陷入了寂静。
凌恒放下手机,侧头望过去,却见叶星奕鼻尖通红,把脸别开,望着另外一边的窗户,指骨用力。
凌恒的心猛地一疼:“星奕。”
怀里瞬间扑过来一只小狼崽子,浑身上下的倒刺全都收了起来,柔软得一塌糊涂,有些无措:“哥……”
本以为早就习惯了亲戚的尖酸刻薄,本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受波折了,可实在是太久没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疼爱呵护,叶星奕还是溃不成防,委屈的劲顷刻倒灌,眼泪大滴大滴砸落:“我真的……”
凌恒抱着小少年,柔声细语地说:“这些年,委屈我的小星奕了。”特别是妈妈去世以后。
叶星奕手腕的骨节尤为清晰,他用自己单薄的怀抱去竭力回应凌恒:“不委屈……遇到你我就什么都不委屈了……”
凌恒的手掌抚在叶星奕的后脑勺,摩挲之间,他说:“这些亲戚关系可有可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他们如果成为你的负担了,就及时丢掉吧,妈妈会理解的,她最爱你。”
叶星奕皮肤白皙,哭着时眼睛是红的,脸和脖颈也充血,但手却泛白,他发了狠:“以后再不联系了,他们欺人太甚!”
到底是血缘至亲,叶星奕情绪稍微有些不受控,过了好几分钟终于平复,介意地说:“今天是上头了才没忍住,换作以前,我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凌恒心知肚明,体贴地说:“你本来也还小,情绪起伏是正常的,不丢人。”
凌恒的衬衫都被自己蹭湿一大片了,咸涩的眼泪淌进嘴里,叶星奕还是嫌弃自己埋汰:“他们才不配影响我的情绪……”
凌恒宠溺道:“嗯,不配。”
凌恒用指腹替小家伙将脸上的泪擦净,可才擦没几下,眼眶又蓄满了泪珠。叶星奕咬着唇,想强行憋回去。
这会情绪波折的诱因已经变了,叶星奕一整颗心都被凌恒攥着,他哽咽:“不会再有人比你更好了……”
被凌恒全心全意地疼爱保护,有些变化是叶星奕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行为处事上,他其实已经潜移默化地在向凌恒靠拢了。
凌恒还是很心疼,哑声:“想哭就哭,发泄出来就好,在我这永远不丢人。”
叶星奕眼睛都是肿的,他还是要脸:“丢人的……哥们简直丢人死了……”
凌恒勾了勾唇:“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洗澡不拿换洗衣服,故意等我给你送进去。”凌恒弯着眼睛说:“光屁股的样子都好意思让我看,哭几声不算什么。”
叶星奕的嘴角抽了抽,他大力抱住凌恒:“……就好意思给你看。”
凌恒勾着唇说:“是,不仅好意思给我看,还好意思光着屁股往我被窝里钻呢。”
叶星奕本来心里还有些芥蒂,觉得自己太脆弱太废物了。在凌恒的几句调侃下,他突然觉得也不算什么了:“我发现了,你喜欢的就是不遮不掩的我,没什么好丢人的……”
凌恒眼里的爱意似要将叶星奕整个包裹进去,他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凌恒天生就具备爱人的能力,他抽了张纸巾,给叶星奕细致地将脸擦干净,然后吻了吻小孩发烫的额头:“那么难的基因工程压轴题都能一做一个准,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呢?”
凌恒说:“不用有任何顾虑,哥喜欢的就是纯粹的星奕,一点都不丢人。”
“大胆坚定地做你自己,爱你的人该知道怎么爱你。”男人说。
少年望着他,张开了嘴,然后闭上了眼。
凌恒眼里的笑意更浓,他郑重其事地凑过去。少年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尖牙,生怕误伤爱的人,喉咙滚动。
…………
叶星奕吸了吸鼻子,坚持不懈道:“我已经等不及高考结束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想快点把你XXXX!”
凌恒乐了一声,挑眉:“我看悬。”
凌恒目的已经达成了,叶星奕已经把糟心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小狼崽子瞪着凌恒,故作凶狠:“你再说一个!”
凌恒重新发动车,更大声了:“我说悬!”
凌恒偷笑:“还不知道是谁被XXXX呢?别总小瞧你哥,我真的只是心疼你。”
“你洗澡的时候我老开个门缝偷看,”叶星奕瓮声瓮气,“早感觉出来了……”
“啧,”凌恒说,“我就该给浴室装个锁的。”
叶星奕没好气:“谁家浴室还上锁啊?”
车窗只留了条小缝,叶星奕想把窗户往下摇,按了按却发现怎么都按不动:“哥。”
凌恒“嗯”了一声,顺手将车窗彻底关严实了。
叶星奕:“……”
他磨牙,平时那个不好招惹的小狼崽子又无声无息地杀了回来:“欺负我是吧?你今天晚上洗澡我就站旁边,我还真赖着不走了!”
凌恒笑着摇了摇头,解释说:“哭完不能吹冷风,小心面瘫,我这么帅个男朋友。”
叶星奕“哦”了一声,悻悻把手缩了回来:“那我不吹了,本来还想装酷。”
“你的酷是毋庸置疑的,小崽子。”凌恒赞叹道。
叶星奕用双手比划了杆狙击枪,侧过身体,对着凌恒:“现在就把你吃掉!砰!”
凌恒说:“我你是吃不掉了,不过烤肉愿意被你吃掉。”
叶星奕晃了晃脑袋:“出发!我现在装了一肚子素的,早消化完、饿死Daddy了!”
凌恒在下个路口左转:“说什么?”
叶星奕搓了搓手:“咳。”
凌恒无奈:“总不学点好。”
一整桌烤肉——牛肉五花培根虾滑,鸡翅香肠鱿鱼扇贝。西冷牛排滋滋冒油作响,小狼崽子终于吃舒坦了,胃被填饱后,情绪特别稳定。
吞掉最后一勺石锅拌饭,叶星奕放下调羹:“爽!”
凌恒抽了张纸巾擦手,胳膊有点酸胀:“吃饱了?”
小狼崽子干脆地点头,霸气地擦嘴:“特别饱!”
那点牢骚与不甘,已经化作了烧红的炭,一碰就烟消云散了。
从烤肉店裹了一身的香味出来,叶星奕粘凌恒粘得更紧了:“我们回家!我想弟弟!”
少年提着个纸袋,方方正正的打包盒里装着特意给小狗留出来的烤肉。
替小家伙系好安全带后,凌恒说:“嗯,我们回家。”
因为知道要来梁纭这里,叶星奕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踏实,方才吃烤肉时就有些困倦,这会吃饱了更是什么都不想了,头越点越低,最后索性脖子一歪,将脑袋枕在了窗户上,稀里呼噜地睡了过去。
车驶进小区,叶星奕这个盹才打完,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叶星奕眼尖,一眼就瞧见座椅前多了盒健胃消食片:“路上买的吗?”
“嗯,怕你荤油吃多晚上肠胃会难受。”凌恒将车停稳:“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叶星奕摇了摇头,自己解开安全带,抱着健胃消食片和纸袋就下去了,丝毫没察觉到他哥眼里的无奈:“弟弟,弟弟!”
凌恒走了两步才装作愣住:“我手机落在车上了。”
叶星奕扭了扭脖子,义勇道:“我去!”
凌恒落后几步跟上,示意:“在后排。”
叶星奕一把拉开车门,半响没说出话来:“怎么突然买花?”
凌恒倚靠在车门旁边,抱臂看着小家伙,挑眉笑:“今天一月十四号,是日记情人节。”
“其实无关节日,就是想给你买花。”凌恒说。
凌恒只记得,他被某只小狼崽子攥住手腕,急不可耐就往家里拖。才刚进家门,鞋甚至都没换,那只小狼崽子就急赤白脸地踮着脚吻上来。没过多久,凌恒又被扯到了沙发上,小狼狗整个扑过来,气势汹汹地欺压。
“臭小子。”
凌恒一笑,不费什么力气就掌握回了主动权。
叶星奕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绵实的沙发上,抬眼望向凌恒时,眼睛全然是笑的,蔓延至眼尾。
茶几上,是一大捧白玫瑰,恰如其分。
等凌恒洗了澡出来,床上那只小狼崽还没睡。两人折腾许久,已经十二点多了。
凌恒将毛巾搭在肩上,随意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快点睡觉,别等我。”
叶星奕掀开被子,一溜烟跑进浴室,抱了吹风机回来,插在床头电源,然后强行按着凌恒的肩:“给我老实坐下!”
小家伙光着大腿,上衣还是他哥的,动作起伏之间,小屁股若隐若现,诱惑人而不自知。
凌恒怕他着凉,想将吹风机接过来:“我自己吹,你赶快躺好。”
叶星奕根本不搭理,强硬地按下凌恒的手,后者无奈,只能拿被子在小孩腰间裹了一圈:“待会要真着凉了,去医院打针的时候可千万别嚎。”
叶星奕皱了皱鼻子,笑着说:“我打针的时候从来不嚎。”
吹风机轰隆轰隆之间,凌恒听小崽子说:“我妈妈离开以后,我生病的频率其实比她在的时候高不少。”
“我原来读的高中没晚自习,六点多就放学了。”叶星奕说:“我爸那个时候还没退休,一下班就往棋牌室里钻,晚饭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吃,然后吃完写作业,晚上锁好门睡觉。”
“那生病的时候呢?”凌恒蹙眉。
叶星奕又笑了笑,表情没什么变化:“吃点药闷头睡一觉,要是睡醒还难受我就去医院。”
凌恒的心一疼:“一个人去?”
叶星奕默认了:“家附近的瑞金医院和中心医院我都熟悉,去过多少趟了。”
他说:“挂号开药输液,一套流程下来特别清楚。”
凌恒呼了一口气,手搭在叶星奕腰上,将散落的被子重新裹好:“那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
叶星奕无意招凌恒心疼,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解释:“中心医院真的特别特别近,跟老房子就隔着一条马路。”
他嘴快:“都快成我第二个家了——”
凌恒柔声问:“小时候经常生病吗?”
叶星奕很久以前扯的谎现在圆不上了,他只能飞速:“我瞎说的。”
见凌恒明显没信,叶星奕抬手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被前者及时截住了。
小狼崽子陪笑:“也还好,一年雷打不动会发几次烧,小病不断,但大病是真的从来没有过。”
凌恒握着小孩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吹风机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叶星奕有些着急:“还没吹干呢,会感冒的!”
“我自己吹。”凌恒径直将小家伙塞进被窝里,强迫道:“盖好了,不许再起来,给我好好养着。”
叶星奕还是不太老实,他佯装听话,实则鬼鬼祟祟。
凌恒一眼便看穿了,他一个反身,将小家伙压到自己身下。
两条胳膊都被反扣住,叶星奕也不慌张,他抬眼笑,轻声:“哥。”
凌恒也笑着,半秒后俯身弯腰,在叶星奕的额头上温柔地落了一吻。
凌恒哑声:“宝贝。”
叶星奕才洗完澡没多久,眼睛尤其湿润,尤其明亮。他仰着脖颈,胸腔起伏。
许多个吻细细密密而又依恋地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凌恒将叶星奕的手完全塞回被子里,他把被角往上掖:“安心睡。”
小崽子被吻舒坦了,就老实了。于是双手安分乖顺地放在身体两侧,清浅的呼吸逐渐均匀。
凌恒上床时,身边的小狗崽子眼睛没睁,但却好像知道他在哪似的,准确无误地粘了过来。
叶星奕确实很困,声音都比平时低些:“哥……”
凌恒将小孩整个抱进怀里:“嗯,乖。”
叶星奕把手放在凌恒胸膛上,顺势环抱住他。
凌恒勾唇,捏了捏小狗崽子的手心。后者乖顺地摊开手掌,任凭他哥怎么摸都不炸毛,连哼唧都甚少。
凌恒闭上眼,突然感到手底传来阵阵瘙痒,起初是手,再然后是胳膊、下巴。
凌恒勾了勾唇角,闭着眼睛轻唤:“星星。”
那股瘙痒的劲非但没收敛,反而愈发明显了,一直在用毛发蹭自己,凌恒无奈,但还是没睁开眼,宠溺地说:“又胡闹,天还没亮呢,天亮了带你出去玩。”
略显急促的“嗷呜”一声,凌恒终于睁开眼。只因这并不是小白狗平时能折腾出来的动静,倒更像——
星星确实不在卧室,只是。
凌恒皱起眉,猛地愣住,真傻眼了:“?”
一只黑背德牧幼犬趴在被子上,狗耳朵竖起,大半黑、小半黄的脑袋左摇右晃,似不习惯自己的身体,试了半天才再次“嗷呜”一声。
虽然是幼犬,但这结实的小体格目测至少二十斤重。凌恒后知后觉:难怪自己觉得喘不上来气。
凌恒下意识望向身侧,被窝的另外一半果然空了,只剩面前这条龇牙咧齿的小狼狗。
凌恒简直无可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星奕?”
他一字一顿:“你怎么……”
怎么还真变成小狗了。
不过这个品种,倒是极度符合。
凌恒坐起身,将小德牧整个抱起来,忍俊不禁:“真的是你吗?小狼狗?”
小狼狗的两只大耳朵肉嘟嘟的,已经度过尴尬期,完全立了起来。两只大眼睛也滴溜溜地转,它歪着脑袋,用黑色的鼻子去蹭凌恒的脸,又是一声“嗷呜”。
凌恒挑了挑眉:“坏了,怪我。”
凌恒说:“整天喊你小狗崽子,这下还真变成小狼狗了,怎么办?”
“你咬我一口,”凌恒道,“证明一下你是星奕。”
小狼狗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哀怨,它张开嘴,又闭了回去,最后只用鼻子去拱凌恒。
凌恒乐得肩膀都在颤,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办?”
面前这只小狼狗全身毛绒绒的,特别是脊背,清一色的漆黑,毛发厚实且长。
小家伙微不可见地捂着嘴,神情委屈又无措。
凌恒安抚道:“应该很快就能变回来的,不着急。”
凌恒缓了缓,冷静了点后又坏心眼地说:“让我再好好观察一下。”
随即,小德牧被托着狗屁股整个举起来。凌恒瞧了两眼,然后视线落在它后肢腿间,笑意显然:“还没绝育。”
小德牧在空中胡乱蹬了蹬腿,凌恒生怕弄疼它,连忙重新抱进自己怀里:“哥不说了。”
肩膀被犬齿磨了一口,凌恒莞尔,调侃道:“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小狗牙了。”
凌恒低头,自己的肩膀确实红了一块,他失笑:“小狗崽。”
叶星奕赖在凌恒怀里,摆烂似的翻了个身,然后把自己的小狗肚皮完完全全袒露在外。
凌恒摸了一把,手感极佳。
凌恒实在没忍住,又接二连三地揉了好几把,最后捞过小家伙的狗爪,按了按,又低头闻了闻:“小狗味。”
小狼狗的手掌很厚实,中间是黑的,但周围边缘隐约透着淡红肉色,模样干干净净。
凌恒张开嘴,把小家伙的爪子塞进自己嘴里,虚着咬了一口,果然吃到了一嘴毛。
小狼狗翻着狗肚子,用后腿不轻不重地踢了凌恒一下,被后者逮住腿间的痒痒肉,欺负了小半天:“哼呜……”
凌恒故意问:“你真的是我的小星奕吗?”
小狼狗炸了炸毛,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摇着尾巴将凌恒扑倒,四条狗腿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胸膛上。
凌恒被这条莽撞的小狼狗踩得生疼,却不躲不避,只是护着它:“小心。”
眼前这条小德牧简直狗胆包天,敢用毛绒绒的尾巴去蹭凌恒的脸,尾巴上竖高高翘起。
凌恒忍笑:“会摇尾巴么?”
下一秒,这条跟凌恒小臂差不多长度的大尾巴毫不吝啬地摇了起来。
凌恒的脸更痒了,他不恼,只是笑着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是特别安心的气息。
小狼狗突然转过头来,黑鼻子翕动,嘴也张开了,将凌恒的手指含了进去,动作亲昵而温柔,哈喇子呼揦呼揦。
“给哥真的咬一口。”凌恒哑声。
这条肉眼可见难缠的小狼狗还是没舍得用一星半点力气,它将凌恒的手含在自己嘴里,犬牙摩挲滑过。
凌恒有些担心了,摸着小家伙的尾巴根,动作温柔:“你要是一直都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凌恒皱着眉:“这样确实很可爱,但你讲不了话了。”
凌恒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应该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小狼狗猝不及防:“哥。”
凌恒的心陡然一惊:“!”
又是一声“哥”,动静更大了。
“哥!”
面前小狼狗的四条腿突然变成了胳膊、手,凌恒用力眨了眨眼:“星奕?”
小狼狗再度扑过来,爪子贴在凌恒的眼睛上,凌恒视线一黑,有些懵然——
“哥!你梦到什么好东西了?咧着嘴乐!”
凌恒再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床上。叶星奕整个欺压过来,一脸见了鬼:“你怎么笑得这么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