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奕又急又气,急凌恒不说实话,更气自己太粗心大意。
已经快晚上七点了,阖家欢乐的日子,街道上看不到任何行人,连流浪猫狗都找不见一只,更别提出租车了。
叶星奕一刻也不忍耽误,打开导航后直接拔腿狂奔,连着闯了好几个红灯。
该死不死,县医院离家5.4公里,打车少说也得一刻钟起步,属实不近。
少年没敢停,扶着腰埋头就跑,在又一个路口时,手机倏地响了。
他心一滞,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直接怼着自己的肚子就狠狠来了一拳:“操。”
叶星奕连忙接起,那头老爸和蔼慈祥的嗓音垂入耳帘:“我儿,路上很堵吗?怎么还没到家?你非要给凌老师惊喜,又不准我去问他,老爸实在担心啊!”
叶星奕连着跑了整整快两公里,还嫌自己笨重,早都把羽绒服拉链给敞开了,他竭力调整呼吸:“早都到了,一个小时以前就到了。怪我,看到哥光顾着兴奋,把你给忘干净了。”
叶瀚没责怪什么,乐呵呵的:“那就好,照顾好自己,我的儿,爸爸也快到你大伯伯那了。”
前头才挂掉电话,后头一辆掉漆脱皮的出租车就吭哧吭哧冒了出来,绿牌还亮着!
叶星奕把生平最大的嗓门全都使出来了,跳着往前蹦:“师傅啊!!师傅!!!看看我啊!!!!”
明显上了年纪的出租车跟老古董似的,原地震了一下,缓慢减速,两秒后,从驾驶位的窗口,笃悠悠伸出一只肥手,招了招。
真真切切坐在副驾的那一刻,叶星奕快要哭出来了。
他走得急,围巾也忘了,脸通红,颤着音:“师傅,亲师傅,我高低得给您磕个头!”
大叔心宽体胖,人很好,还帮忙将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道:“瞧你冻得,这么急去哪儿啊?”
叶星奕沉声:“县医院,麻烦您。”
一进医院,叶星奕就飞奔住院部大楼,正迷茫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简哥:在八楼,加11床。】
【星:谢谢。】
电梯间一出来,正对着的那间病房,门上红底绿边白字,赫然写着——“21-27床,另附 11床。”
门半敞着,叶星奕直接进去,他眼神很好,一眼就瞧见了许芹,在墙角。
女人的枕头被特意垫高,被子一直盖到胸前,右手搭在身侧,输液袋里的液体还在一点一点往下走,睁着眼,双目无神。
叶星奕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肩被人从后叩住了。
凌恒哑然:“星奕?”
才七点多,但已经有病人在休息了。
叶星奕倏地转过身,立刻抓住了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凌恒往门外拽。
避开护工和保洁,小狼崽子扯着凌恒往走廊尽头直勾勾地过去。
再回过头时,眼已经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瞪着凌恒,强忍住泪意,死死憋着,没开口。
后者叹了口气,笑着将小孩拥入怀里,恍声:“就是不听话,说了多少次,不许提前回来,嗯?”
怀里的身体触感冰凉,凌恒紧紧抱着,柔声:“冻坏了,围巾手套也不知道戴。”
叶星奕哽咽:“你是骗子。”
念了三天的人就在眼前,他哪里舍得挣开,反手抱住凌恒,踮起脚就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口,吧唧响。
“前天早上才回去的,”凌恒失笑,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真就这么想哥啊?”
凌恒额前碎发湿了一些,有的还沾着水珠,眼里雾气很重。
小狼崽子死死挂在他身上,再出声:“你是骗子。”
凌恒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疲惫的一面,轻声:“是哥不好,不该瞒着你的,错了。”
叶星奕只觉得心被狠狠撕扯着,震得发麻:“哥……”
“嗯,”凌恒应了一声,眼里皆是疼惜,反应都迟钝些,“哥在呢,累坏我们星奕了,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我不累,是你,你累坏了,都已经累傻了,”叶星奕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不回家睡觉,光洗冷水脸提神有用吗?”
凌恒连着三天两夜,整整六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早已经逾过身体的极限。
他一愣,终于恍过神,笑着点头:“等回头我找简泊算账。”
叶星奕的一双狼爪冻得通红,凌恒心疼坏了,敞开羽绒服拉链,捧着捂着揣到自己怀里。
少年仰起头,张牙舞爪的:“你先别惦记找简哥算账,欠我的呢?”
凌恒笑,补偿道:“你要什么哥都买给你。”
叶星奕磨牙:“买不来,我想听你说,你很想我。”
凌恒勾起唇角,低头吻了吻他头顶可爱的小旋,柔声:“就这么简单啊?哥很想你,很想很想我们星奕。”
叶星奕眨了眨眼,脸不自觉间染上绯红:“原谅你了。”
他索性将凌恒的外套拉链整个扯开,完完全全扎进男人怀里,闷声:“我们回家。”
凌恒一双大手环在他腰间,温和却有力:“不回家。”
两人差一个头,小崽子埋在他哥颈间时,只觉得安心,从来都舍不得挪开,此刻却急眼了,眼眶通红,死死瞪着:“你再说一个?陪她这么久还不够吗?她以前能狠心把你跟叔叔丢下,现在出事倒是想起你这个儿子了?我刚才就——”
太久没被人这么维护过了,凌恒恍若隔世,沉声打断:“哥说,我们不回家。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叶星奕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拳头猛地顿住,嘴一直裂到腮帮子后边儿:“真的?就我们俩?”
凌恒失笑,点头:“真的,就我们俩,只我们俩。”
叶星奕又跳着蹦进了他怀里,欢呼:“好耶!”
他紧紧搂着凌恒的脖子不肯撒手,又往男人脸上吧唧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大口,眼神清澈且明亮:“哥,生日快乐,我很爱你,一直爱你。”
只一个须臾,凌恒怔在原地,护在叶星奕后脑勺上的手微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怀里的小孩仰着头,嘴张张合合,叨叨个不停,可凌恒却什么也听不清。
口型依稀能辨,脸冻得红扑扑的少年朗声:“哥!我们去哪儿玩啊?路上过来好多店都关了,没怎么看到人啊!”
凌恒用力将小孩揽进怀里,久久说不出话,空荡荡的心顷刻之间涨得发慌。
许芹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凌恒牵着叶星奕的手往回走,就快到病房时,停住了。
他沉声:“乖,你在这等我,很快。”
叶星奕抿唇:“虽然我的确很不想见她,但来都来了,要不还是跟她打个招呼吧?”
凌恒摸了摸小孩的后脑勺,温柔满溢:“没事,不用勉强。”
叶星奕这才作罢,抱着手臂站在电梯旁,笑:“那我在这等你。”
凌恒不舍得让小孩久等,动作很快,进了病房才不到一分钟就又出来了。
叶星奕都还没来得及按电梯,他讶异:“这么快?”
凌恒心软得一塌糊涂,笃定:“饿坏了吧?不用问都知道你一直饿到现在。”
叶星奕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按了下行键,说:“还好,本来是不饿的,结果一下车买了根香肠,肉味一闻就吐了。”
凌恒帮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蹙眉:“怎么好好的突然吐了?记得你不晕车。”
一提这个,叶星奕就忍不住暴躁起来:“有个□□崽子,看着大概**岁,一上车就吵得不行,还好我票买得晚,座位在后面,后来他还直接窜稀拉在车上了,我真是日他大爷!”
凌恒叹了口气,疼惜道:“拳头都硬了吧?回来这一路,难为我们星奕了。”
电梯缓缓从八楼降下来,顺通无阻,叶星奕说:“还好,我太想见你了,所以才忍住没给那小崽子一顿胖揍。要是被逮到警察局去了,就没法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了。”
凌恒捞过小狼爪,将自己的手套细致地给他戴好,见叶星奕想挣,立刻道:“不许动,还没跟你算偷偷跑回来的账呢?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哥会很担心。”
叶星奕终于老实,撇嘴:“都给我戴,把你冻死。”
“冻不死,”凌恒失笑,“而且就算真把我冻死了,还不知道哪个小家伙最先哇哇哭。”
叶星奕主动挽住凌恒的手臂,挂在他身上,哼哼:“我们待会去哪儿啊?我好饿。”
凌恒关切道:“前面吐过,现在胃里难不难受?”
小狼崽子摇头:“没有,吐出来反而舒服了,我感觉现在还能再干票大的。”
凌恒无奈,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没舍得用力,道:“哥带你去夜市,旁边就是庙会,去不去?”
“去!”叶星奕想都没想,又问,“有大灯笼吗?红彤彤的那种?”
凌恒笑着点头:“满街都是,还有花灯。”
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身后是撕扯纷扰多年阴暗难辨的过往,面前是赤子之心明亮热忱纯粹的少年。
男人回头望了望医院的铁门,那些磋磨诋毁,好像真的可以全都忘却了。
少年笑着催:“哥!快点!”
凌恒应:“就来!”
凌恒单手拉开车门,耐心等叶星奕坐好,给他系上安全带后才绕到驾驶位,宠得不行。
等车发动,逐渐暖和,小崽子也没舍得将两只手套摘下,对着晃了晃。
凌恒了然,莞尔:“回去见到老爸开不开心?”
小狼崽子对着他哥秒变小狗崽子,眼睛亮亮的,朗声:“开心!老爸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他正好今天下午出发去我大伯那玩,不在家,把所有吃的喝的干脆全都给我打包带回来了。”
小狗崽子噘着嘴,龇牙:“我辛辛苦苦大包小包地提回来,手都快拎断了,结果一回家开了门,到处都找不见你。”
凌恒心又软又疼,刚想说什么,叶星奕掰着狗爪数:“有糖醋小排,炸茄盒,卤的泡椒凤爪,还有牛肉干跟黄桃罐头。”
凌恒轻笑:“都是你爱吃的,老爸很懂你。”
“回去你也尝,”叶星奕狂点头,“半年没见就是不一样,他这三天哪都没去,证明我还是要比麻将重要。”
凌恒忍俊不禁,又伸手在他绒乎乎的脑袋上挼了一大把:“都炸毛了。”
医院离夜市有段距离,凌恒边开车,边哄:“困就睡会,靠背自己调下。”
他哥的车向来开得很稳,叶星奕撑着脑袋,卖萌:“不困,我就想跟你说话。”
凌恒是真的有点招架不住,深吸一口气,只道:“乖。”
离庙会正门还有段距离,年味就已经很足了。
有别于医院所在的西区,琓县东南半块地图明显鼎沸许多,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灯笼,行道树、房梁上。
远处天空炸破天际,听着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叶星奕呼吸都急促些:“我好久,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热闹的年了。”
凌恒找了空地停车,再回过头时,就见小孩眼睛看直了。
他笑着将叶星奕往怀里带,叮嘱:“进去以后,跟紧一点,别丢了。我这么大个弟弟,可不能被别人拐走。”
一提这个,少年立刻回神,认真:“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凌恒一怔,蹙眉,严肃道:“怎么回事?跟谁起冲突了?有没有受委屈?”
叶星奕强忍住笑意,继续板着脸:“是司机大叔,他说要把我拐回家当女婿,夸我盘正条顺,夸我长得帅、颜值高。”
凌恒:“……”
心悬了半天,他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就捞过叶星奕,捏了捏小崽子的后脖颈,道:“我看你是屁股痒,连你哥都敢逗,肆无忌惮!”
叶星奕见好就收,捂住嘴,蹑声:“你自己问的。”
凌恒笑骂:“小王八蛋。”
庙会在婺源洲旁,被四条水街紧紧环绕,祈蘋阁与鸯灵塔一块牢牢护着最中心的神明殿,整片地都是夜市。
舞狮的一直从这头到那头都有,还有当众表演耍铁花的,火星四溅,凌恒不动声色地将叶星奕拉到自己右侧,仍不放心:“待会跟紧我,不然回家打屁股。”
叶星奕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当数,吐舌敷衍:“知道。”
看着小孩眼神亮亮的,可爱得紧,凌恒不忍再说什么,只将他圈在臂弯里。
水街悬梁上系了万千根金黄色的绸带,挂着大红灯笼,惊艳到爆。
叶星奕一直仰头在看,眼睛早就花了。
凌恒失笑:“这么喜欢灯笼啊?前面应该有卖的,待会哥给你买俩。”
这话倒是听见了,小狼崽子倏地转过头,音量不自觉高了很多:“真的?!”
凌恒点头,宠溺道:“你乖,想买什么都可以。”
两人从正门进去,一路边逛边吃,叶星奕举着羊肉串感慨:“还好前面在车站吐干净了。”
他哥无奈,笑道:“好吃吗?”
叶星奕大口咀嚼,狂赞:“巨好吃,真的好香。”
凌恒左手提着许多吃食,失笑:“不问你了,买什么都说好吃。”
叶星奕光顾着傻乐,嘿嘿两声,道出了心中所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本身就足够高兴,吃什么都不重要。”
凌恒勾起唇角,用指腹帮他把嘴边的油渍擦掉:“乖孩子。”
这一路买的所有吃食,叶星奕都一定要等喂凌恒尝过第一口后,才肯收回手。
迎面瞧见卖糖画的,凌恒莞尔:“买个糖画?”
两人刚走近,老板就笑着招呼:“来个不?什么都能画!这个天气室外温度低,放几个小时也不会化!放心买!”
叶星奕几乎没思索:“皮卡丘可以吗?”
“啥秋儿?”那大叔一愣,还是点头,“当然可以,有图就能画。”
叶星奕立刻从兜里掏手机,点开相册,找出那张与自己壁纸、锁屏、各平台头像都一模一样的图:“这个。”
十分钟后,领到专属定制版皮卡丘糖画的叶星奕,眼睛都快粘到上面去了,惊呼:“谢谢您!”
陪小孩逛吃逛喝一路,凌恒相当自觉,扫码付完钱后,真心实意:“谢谢,麻烦了。”
叶星奕索性将手里所有好吃的都全给了凌恒,连带没啃完的羊肉串一并,他笑得又软又甜:“谢谢哥!”
叶星奕全心全意护着手里的皮卡丘糖画,根本舍不得朝裹着麦芽糖色的黄皮耗子下嘴。
凌恒心软道:“吃吧,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哥再给你买。”
叶星奕却执意:“我不。”
凌恒叹了口气,随小孩去了,举起手里只剩一截的羊肉串,问:“这个还吃吗?”
见小家伙摇头,凌恒相当自觉地收尾,将空了的铁签扔进垃圾桶。
他已经可以说是完全宠溺了,根本不问价格,小朋友想吃、想玩什么都买得相当干脆。
四条水街才逛完两条不到,凌恒手里便已经提了十几个袋子。
少年吃了两颗的冰糖山楂,下一秒视线一转,就出现在了他哥手里。
凌恒一手拎着所有东西,朝叶星奕道:“手给我。”
小狗崽子乖巧地摊开手心,朝他哥笑。
后者从外套口袋里找了纸巾,包走小孩手里吃剩的山楂核,又重新拿出一张,再帮他把手擦干净。
叶星奕抿唇,凑在凌恒身边,讨好得不行:“谢谢哥。”
他余光能一直察觉到有人在看,无奈抬头:“姐姐,你到底是想要我俩谁微信?我们走你也走,我们停你也停。”
身后,那女孩子一愣,大概没想到叶星奕会问得这么突然,生涩:“我有这么明显吗?”
旁边的女孩子笑着用臂肘抵了抵她,朝叶星奕爽朗道:“我想要你的,我朋友想要你哥的。”
叶星奕:“……哦。”
他摇头:“我还没成年,不能早恋。”
凌恒含笑看着,没出声,叶星奕冲最先说话的那个女生比了个大拇指,肯定道:“眼光不错,但你来晚了,我哥有爱人了。”
凌恒死死咬着唇,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小孩腰腹掐了一把,冷淡点头:“嗯。”
叶星奕忍着没躲,勾起唇角,挑眉:“这样,你们留个电话,等他什么时候分手了,我再打给你们。”
两个女孩子眼睛发亮,回过神,又皱眉,不确定道:“真的可以吗?”
“新的思路好像打开了。”
叶星奕举着皮卡丘糖画,眨眨眼:“当然可以,但我哥特别专情,跟现在这个女朋友处好长时间了,大半年了快,天天同吃同睡不离不弃的,感情特别好,可能辛苦你们得再等等,还不一定哪天才能分呢。”
凌恒人都麻了,在医院连着陪护三天都抵不过这会心累,他硬着头皮,道:“嗯,我弟说得对。”
两个女孩子很出挑,身材特别好,一个清纯不媚俗,一个热烈且嫣然。
可凌恒却只顾盯着叶星奕看,无奈又宠溺,没再说什么。
温柔腼腆的那个认真思索了会,对叶星奕说:“我还是不留电话给你了。有点精神洁癖,你哥既然能跟现任处这么好,那就祝他们长长久久。”
皓齿明眸的那个点头,笑着附议:“一直跟着你们呢,主要是因为觉得你哥哥对你很好,人也温柔,没有别的。”
等打过招呼,她们走了,凌恒装作黑脸:“给你吃太好了是不是?我哪来的女朋友?还爱人,这个词哪学来的?”
那两个女孩子已经走远了,叶星奕却还盯着她们的背影瞧,宣示主权般,过了好一会,等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头,乐呵呵:“不管,我今天才回来,有保护卡,犯什么事你都不能揍我。”
“答非所问,”凌恒,“哥什么时候说要揍你了?”
“你有啊,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说了,老拿我的屁股做威胁。”叶星奕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皮卡丘的尖耳朵,怼回去。
钟毓街走到尽头,果然瞧见有卖各式灯笼的。
两分钟后,叶星奕手里除糖画外,又多了两个灯笼。
一个是寻常的大红扁圆球款,另一个是长形的大龙,足足有一米多,龙年气氛与意境一下就被烘托得淋漓尽致。
圆球灯笼还好,没那么沉,大龙花灯就重太多,灯架内部全是用纸糊过的钢筋搭的。
夜市人多,小狼崽子特地举得很高,没一会,手就酸了。
他试探性想扛在肩上借力,却又不太舍得,生怕弄坏了。
凌恒看在眼里,柔声:“给哥,回家再还给你。”
叶星奕抿唇,摇头:“不给。”
凌恒失笑:“我都多大了,还会跟你这么个小孩抢玩具吗?听话。”
“不是怕你抢,我的就是你的,”叶星奕叹了口气,依旧坚持,“你都三天没休息了,还要带我出来玩。”
凌恒笑,腾出手摸了摸小家伙软乎乎的脑袋:“我有休息的,放心。”
叶星奕一提这个就很不高兴:“在医院能休息好才见鬼了。”
凌恒莞尔,直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大龙花灯,许诺:“一回去就还给你,乖。”
已经快九点了,庙会人却越来越多。
凌恒没法放心身边这个冒冒失失的小鬼,道:“手机静音开着吗?”
叶星奕下意识点头:“恩。”
凌恒示意:“把手机拿出来,铃声开到最大。”
小狗崽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调好了。”
凌恒首肯,耐心解释:“怕待会人多冲散了,你找不到我。”
叶星奕手上只有糖画跟大红圆球灯笼,他硬要提凌恒手里的吃食,笑得明媚:“才不会,你那么好认,个子又高,我就往人群里最亮眼的地方找就行。”
凌恒忍不住乐:“果然是吃了糖,嘴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