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那个生物老师 第17章 江湖险恶

凌恒抱臂看他：“说。”

叶星奕悻悻：“不该因为游戏耽误学习。”

凌恒首肯：“继续。”

小崽子认真想了想：“代打不对，有辱电竞精神。”

凌恒忍住笑意，故意冷着脸：“这个也算，还有呢？”

叶星奕不确定他到底猜出了多少，决定咬咬牙赌一把：“没了。”

到底小九岁，半大小崽子的把戏凌恒看得不能更透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从抽屉里将那把黑色戒尺拿出来，放在桌上。

戒尺与桌子接触，发出清脆声响，叶星奕光是听这动静已经感觉不太好受，蔫蔫道：“不该因为这个，把自己折腾生病。”

十天以来，小崽子的作业都按时交了，质量也挺高，至于是写的还是抄的，凌恒瞥几眼就能辨别。

他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每天晚上熬到几点？”

叶星奕其实很想撒谎，但无奈还是不敢：“……三点多。”

凌恒冷哼一声：“你胆子是挺大的。”

给人干代打还能不忘记自己写作业，凌恒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夸他认真刻苦还是现在就把人按在腿上揍一顿。

叶星奕努力给自己说好话：“这边进度快，作业不写第二天上课跟不上。”

凌恒白了眼他：“知道学习重要怎么就不知道身体重要呢？”

“问你，老实答，再撒谎你知道后果。”

“到底怎么把自己折腾生病的？”

“公寓自习室抢不到，我晚上在……在楼梯上写的。”

凌恒真的心累，威胁道：“都交代完了？没有别的了？”

叶星奕抵死不从：“没了。”

凌恒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手将叶星奕拎过来，沉声命令：“撑好了。”

叶星奕的腰被他箍着，也不敢乱动，只能红着脸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凌恒没跟他客气，抬手就落：“现在还学会撒谎了。”

叶星奕还来不及细想，就又挨了好几下实打实的戒尺。

“刚才给没给过你机会？”

“胆子越来越大，我只说不能因为游戏耽误学业，所以你就钻空子，没影响学习的前提下硬生生把自己折腾感冒是吧？”

“我要是再晚发现几天呢？你是不是还打算把自己折腾发烧才满意？要不要再陪你去趟医院？”

“没有……”

“啊……哥……”

叶星奕试探性刚将手伸到身后，就被凌恒一把逮住。

“再挡一个试试看？”

小狼崽子再也忍不住，出声求饶：“哥，错了，呜呜……疼……”

凌恒却没轻纵，继续攥着他的手，让小崽子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冷声道：“还不打算说是吧？”

叶星奕疼得遭不住，大脑宕机，哪里还分辨得清凌恒在说什么，愣在原地没回话。

凌恒属实被气着了：“你以为你瞒得住我什么？不听话！”

“呜……啊……疼……我真的没有做别的了，真的只这么干了十天，没有撒谎……”

叶星奕被迫整个上半身贴在桌子上，见他疼得腿都在发抖，手也撑不住，凌恒终于放了水，质问道：“这几天饭你好好吃了？”

叶星奕终于找回了遗失已久的记忆——他这十天别说是晚饭没吃，为了节省时间前两天甚至只吃了一顿早饭。

凌恒想起那一大碗加了整整一层香菜碎的肥牛米线，就忍不住来火，不悦：“照片问谁要的？”

小崽子是没去食堂吃饭不错，可那些照片看背景确确实实都是在学校拍的。

叶星奕不想出卖柳泊宁，支支吾吾：“没谁……”

凌恒冷笑：“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挺讲义气。”

凌恒没惯着他，非得一次性改了他这为了一点事就不好好吃饭的破毛病。

“刚开学低血糖晕倒，差点把自己摔得一脸血，都不记得了？”

“跟你重复多少次，都当耳旁风！”

叶星奕眼眶湿润，撑着桌子想起来，却不出意料被凌恒再次按趴下。

小崽子无助又绝望，死到临头依旧不忘守着那点兄弟情，可怜兮兮地回头，红着眼睛望向凌恒。

他吃定凌恒心软，果不其然，目光汇聚交融之间，后者还是停了手，只是没隔几秒，又听见凌恒沉声威胁：“最后一次问你，说不说？”

相识两个多月，凌恒收拾小家伙收拾了快十次，心里清楚他其实挺怕疼，明明已经快到极限了，却依旧还是忍着，抵死不肯供出同盟。

叶星奕在心底辗转反侧，最终还是缄默于口，没把柳泊宁供出来。

人家明明是好心帮自己忙，这算怎么回事呢。

只是他还是太嫩，没看透自己班主任凌老师的心思。

“笨死了。”凌恒最终还是抵不过心疼，笃定道：“是柳泊宁吧？班里那么爱吃香菜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叶星奕：“……”

大意了，忘了人家才是相处一年多的师生，自己只不过初来乍到两个多月。

哼，叶星奕突然很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主动交代了。

只是他城府哪里深得过凌恒，凌恒无奈道：“就算他不吃香菜，我也知道肯定是他。”

叶星奕一怔，就听凌恒说：“你性格冷，在班上也不爱搭话，只有他，总跑到后头来主动找你。”

叶星奕抿唇，凌恒看人很准，自己平时在班里确实话很少，有人问就答，没人问就静心做自己的事，倒也乐得清净。

凌恒对自己观察那样细致，叶星奕顷刻间又有些无法言喻的感动。

凌恒终于松开钳制他的手，又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起来吧。”

他扶着叶星奕在沙发上趴好，取了药膏回来，无奈道：“我就这么不能让你信任吗？”

凌恒说：“只是问问，没准备罚他，泊宁也是好孩子，热情又诚恳。”

只是有时候大大咧咧些，心没你这么细。

话到嘴边，凌恒为了不让小崽子太飘，又咽回肚子里。

叶星奕轻声说：“他人确实挺好的，总帮我。”

小崽子反复确认：“你不会罚他对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凌恒勾唇，逗他：“上药的时候你乖一点，不然我不保证。”

叶星奕回过头来，有些炸毛：“你前面还说没准备罚他的！”

凌恒没搭理，将药膏在手心揉开，正色道：“前面进教室，听到你在跟人打电话？”

一提起这个，叶星奕无能狂怒，愤愤地连着锤了好几下沙发：“气死我了，碰到个傻逼，打完结账的时候跑了，这种人真就什么素质！活该自己打不上去！”

小崽子气得都顾不得身后的伤，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我现在就把他账号挂上去，让大家都避雷这种货色！气死我了真的！”

叶星奕说做就做，从外套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保存聊天截图后连带游戏ID一起统统扔到超话里。

叶星奕连背影都透露着滔天怒火，凌恒试探性问：“那人骗你多少钱？”

“从1903到2114，说好了一共三百九。”

“那逼打之前交了50定金，剩下的等打完再补，”叶星奕一脸义愤填膺，“结果收单时他就只打算再给50，真的气飞我！”

这个段位的巅峰赛，要打满一百多分，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价，叶星奕气成这样也不意外。

“现在知道江湖险恶了？”凌恒调侃道。

叶星奕闷声说：“早就知道了，但这么不要脸的逼，我接单子这么久以来真的还是第一次见。”

凌恒挑眉：“这么久以来？”

除了一些时候，叶星奕其实不太愿意对着凌恒撒谎，他实话实说：“我初一那会就接过几次单，但后来被我妈妈发现了，她不让，我就再没干过这个。”

提起妈妈梁颖，叶星奕不由放柔语气，他轻声说：“我从小就只跟我妈妈亲……”

“她说她能养我，还在读书的年纪，不愿意让我为了赚钱而分神。”

长大成人之后，叶星奕才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爱他的两个人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和用心不谋而合。

凌恒手下没停，刻意放缓力气给叶星奕揉伤，语气温和：“你妈妈很爱你。”

叶星奕将小臂叠着枕上去，给自己调整到还算舒服的姿势：“恩。”

凌恒问：“所以这次怎么又突然重操旧业了？”

他其实已经猜到大概，但到底还是想看看叶星奕对着他会不会说实话。

小少年没让他失望，舒了一口气后，只淡淡道：“我爸打牌没数，这个月生活费得自己想办法。”

即便已经猜到其中种种缘由，可当叶星奕亲口说出来，凌恒心中还是不免微微颤动，没立刻答话。

见他不出声，叶星奕以为凌恒不相信，干脆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彩信聊天界面后递过去，赌气道：“你不信就自己检查。”

“不用给我，”凌恒一眼都没看，直接将顶着个皮卡丘公仔的手机推回去，柔声说：“相信你。”

对于叶星奕的父亲，凌恒无权评价，也不想过多评价，只是很心疼面前的小家伙。

他低头望向叶星奕身后的伤，觉得自己这次下手还是有点过重，虽然小朋友着实气人。

凌恒心疼又无奈：“怎么不跟我说呢？”

叶星奕重感冒挺严重，到现在两个鼻子还都是塞的，他用力吸了吸，

半响后才道：“你每天要管班里四十多个学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凌恒轻轻给他揉着：“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先告诉我一声。”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养好身体的情况下刻苦学习，别的都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凌恒用没沾药膏的左手将自己手机从茶几上拿过来，两秒后道：“收了。”

叶星奕一愣：“什么？”

“把转账收了。”

“不用，”叶星奕拒绝得极其干脆，“被逃掉的这一单不算，前几天我还是赚了很多的，已经够用了。”

凌恒忍笑：“收了，万一下个月生活费也没着落呢？”

叶星奕闻言脸更黑了些，转过头来：“那你一定记得给我批假条，我必须坐四个小时的车回莘城把我爸揍一顿，太过分了！”

凌恒给他揉伤的手没停，执意：“先收了。”

叶星奕梗着头，倔得很：“真的不用。”

这小子油盐不进，凌恒也没辙了，揉伤的手重了几分，沉声威胁：“自己选，是现在就把钱收了还是等挨一顿然后再收？”

看着小崽子疼得龇牙咧嘴，凌恒还是心软收了力，放缓语气：“听话，星奕。”

“等我下个月领了生活费就还你。”

叶星奕只得点了接收，看着那个橙红色的小信封黯淡下去，他又莫名有些失落，趁凌恒不注意偷偷截了图保存在相册。

转账足足有两千，他诧异道：“这么多？”

琓县一中学生食堂很便宜，晨起一大碗牛肉面才四块钱，相当划算；超市里东西卖得也比外面便宜，节省一点的话，一个月生活费甚至四五百就很足够了。

凌恒将药膏盖子拧上，温声嘱咐：“不用急着还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不仅是自己，凌恒对班里所有学生都很好，叶星奕真情实感地发问：“你这样每个月工资真的够用吗？”

凌恒抽了两张纸巾擦手，随意道：“小朋友不要操心那么多。”

叶星奕不太乐意被当小孩，撇嘴：“切，你就不担心我拿着钱逃课去网吧吗？”

现在讲这话属实有点没良心，凌恒接了杯温水递给叶星奕，沉声问：“你试试，是嫌我打得不够重还是戒尺不够疼？”

前几天装修工人来给生物实验室更换设备，落下根一米二长、四指粗的建筑废材，实木质地，被凌恒随手放在自己办公室角落。

凌恒将那根纯木废材拿起来，凌风挥了两下，腹□□：“下次再不乖我就拿这个。”

这根废材只是放在那，存在感便极强，更何况是被凌恒握在手里破空挥下。

叶星奕瞬间认怂，默默提上裤子，没敢再招惹凌恒。

凌恒勾唇忍笑，个小崽子，一点不老实。

叶星奕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后，胆子又肥了些，凑到窗台旁拨弄那盆仙人掌盆栽，闷声道：“……你就这么想收拾我吗？”

天地良心，凌恒把这玩意儿拿回来时真的没多想，只是觉得它手感出奇不错——长短适中切面光滑，匀称又顺手。

眼瞅着小崽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蔫，凌恒终于没再逗他，保证道：“你不作妖，我肯定不会揍你。”

叶星奕半信半疑，用手探上仙人掌的刺，好奇道：“这是什么品种？刺怎么这么硬？”

凌恒将那根木材重新在墙角放好：“万重山。”

……

被凌恒结结实实罚了一顿后，叶星奕不敢再造次，每天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到食堂报道。

看着照片里再熟悉不过的番茄炒蛋、茄子烩土豆、咕咾肉和炒香肠片，以及每顿雷打不动的一根烤肠，凌恒发了个“赞”过去。

他实在有点想不通，怎么会有对烤肠这么热爱甚至已经到痴狂的小家伙。

除了日常饭菜外，叶星奕每天稳定摄入三根烤肠，但学习压力实在太大，加之他自己作出来的重感冒还没完全好透，小崽子即便这样也一点没胖，甚至隐约比月初还要更瘦些。

几场秋雨过后，琓县气温接连降了近十度，初冬在悄无声息中正式降临。

叶星奕每天按时上课吃饭睡觉，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作息不能更规律，脸色也渐渐养回来些，比刚开学骨折那会看着红润不少。

日子平淡又充实，除了一些细枝末节外，叶星奕都能很好地接受并适应，直到他命里再次跟白槿犯克，那根装修废材还是招呼上了身。

从莘城转回琓县整整三个多月了，虽然很多地方与之前不同，但叶星奕还是适应得很快，一班绝大部分同学都很好相处。

尽管他性子冷，平时在班上话很少，与大家接触时客气又疏离，倒也没再闯出什么祸来，也甚少与人起争执。

唯独英语老师白槿，叶星奕打从心底就没认可过她。

白槿每天打扮得够靓丽，课却教得稀烂，有时甚至整堂课都在喊学生念PPT。

别的都还能忍，只是前些天，班里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大概是生病发烧，连着几天没洗头，被白槿当着全班的面取笑调侃，甚至给她取名为“油头公主”，还拿她举例讲“知识点”。

实在是不能更恶心，课后也有好心同学知会凌恒，隔天白槿确实在英语课上道歉了，却不能再虚假。

虽然不喜，但她毕竟是任课老师，毕竟是凌恒的同事，出于后者缘故，即便她有时阴阳怪气些，叶星奕也忍着只当没听见，不往心里去，也不向凌恒告状，不能更乖巧。

下午课上讲的光合作用叶星奕听得云里雾里，物理课刚结束他就抱着教辅书打算去找凌恒。

路过四楼公共办公室，叶星奕透过玻璃窗扫了一眼，凌恒工位前果然没人，小崽子又抱着书径直上到五楼。

他轻车熟路地从生物实验室中间穿过去，就见凌恒办公室门没关严实，隐约有话语声。

叶星奕耳朵不能更精了，只花了不到半秒钟就分辨出来人是白槿，尽管道德上不想偷听，可他实在很讨厌这个女人，自我嫌弃一番后还是遵循内心停在了门前——

“凌哥，我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吗？”

房间里，凌恒声音明显刻意压低过，隔着一段距离，叶星奕听得并不真切，又不好直接凑过去贴着门，只能模糊听个大概。

“……”

“当然算了解，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些都不是顾虑，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非常认真，你……”

白槿离门很近，大概是情绪波动竟然顺手将门给推上了。

这下是一点声也听不着了，叶星奕本来就很不爽，现在又突然被毫不留情地关在外面，简直就想一脚把门蹬开，再大摇大摆晃到白槿面前朝她耀武扬威，甚至还能直接开凌恒的冰箱找巧克力奶喝。

叶星奕自诩精心学术，他最近来凌恒办公室次数特别多，频率高到但凡除开饭点以外在教室看不到人，柳泊宁要找他都干脆直接上五楼等。

除了沙发旁边的一整箱巧克力奶外，凌恒办公室茶几上还多了十几袋坚果和肉脯，虽然班里同学都能拿，可叶星奕还是觉得自己对于凌恒而言总归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些都是空想，现实就是叶星奕此刻被堵在这，连凌恒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

仅凭刚才的寥寥数语，他已经能猜到大概，再联想到之前在班上听到的传闻，不悦到快要将面前严丝合缝的门盯穿。

叶星奕突然就很不高兴了，但他不得不承认，白槿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性，以前在莘城读书时学校甚至来过二线女明星拍戏，都没有这样惊艳的。

私下里，班上男同学几乎没有谁不夸白槿好看，有的甚至被她批评过数次却依旧舔得很。

叶星奕越想越来火，凌恒正值当年且审美在线，还是单身，面对白槿这样出众的女性示爱，怎么可能会不心动，怎么能够把持得住。

可这女人确实性格品行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