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奕将自己身上短袖的袖子撩起来,露出两条胳膊,振振有词:“你昨天晚上说得特别对,等高考完我真的要开始锻炼了,现在太弱鸡。而且听说莘大军训特别严厉,要连训半个月,我扛不住可就太丢脸了。”
“你不弱鸡。”凌恒失笑,回忆了下,附议:“确实,我们那届连续训了二十天,最后五天还拉到郊区山上演练去了。”
叶星奕眸光一闪,觉得自己道听途说来的那些消息都不如凌恒亲口这么一说,忙问道:“那可以摸枪吗?”
凌恒点头:“可以。”
每过一天,叶星奕都觉得自己离莘大更近了一步,离凌恒更近了一步,离梁颖也更近了一步。无论何时,但凡提及莘大,少年永远是笑着的,荣光铺满。
见小狼崽子哈喇子已经要淌到地毯上了,凌恒在他头上摸了摸:“怎么这么早醒了?以为你至少要睡到下午,再去睡会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叶星奕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也是无奈:“该死的生物钟!哥们好不容易才放这么一天假!”
凌恒想说什么,厨房里简泊突然大声叫了一句:“哎呦——卧槽!”
叶星奕转过头,跟凌恒对视一眼,大步先进了厨房,然后眉毛拧起再也没有展开过:“你这什么玩意儿?一大清早起来就忙着在整这个?”
简泊一手拎着满是油的锅铲,一手试图将完全浸在油里的勺子捞起来,左腿向后抬,虚着踢了叶星奕一下:“你个不知道帮忙!光知道阴阳的小崽子!”
“我还用帮忙?”叶星奕瘪了瘪嘴,嫌弃之情满溢:“你这做的又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叶星奕摸着鼻子,忍不住补充:“小狗也不能吃。”
叶星奕用筷子搅了搅旁边的一大盆泥糊,毫不客气:“这是什么?你从花园里现挖回来的泥巴吗?”
小狼崽子鄙夷道:“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过家家啊?”
简泊实在空不出手在他脑袋上招呼一下,气到吐血:“我不跟你扯,你个没有一点生活常识的小崽子,学你的语数英理化生去吧!”
叶星奕既不理解,也不肯走:“这到底是啥啊?”
凌恒清了清嗓子,微笑解释:“萝卜墩。”
要不是水池里安详躺着几条没清理干净的萝卜皮,叶星奕绝对不会相信。他盯了半天锅里一小粒一小颗、一小摞一小条的,难以启齿,音量陡然拔高:“你说这是萝卜墩???”
简泊工作也忙,起了个大早,结果丢了波大脸,他忍无可忍简直想一脚把这小崽子踹出去,咬紧后槽牙:“它只不过是一丝一丝的,结不成坨而已,你凭什么认定它不能是萝卜墩?”
凌恒将头转过去,没说话。
简泊:“?”
“凌哥!”简泊立刻瞪眼:“你也笑上了!!!”
叶星奕摆了摆脑袋,一脸便秘的表情:“哥们在莘城待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现状的萝卜墩,谁敢这么卖,摊铁定会被群众掀。”
“背你的政治去!”简泊赏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将油锅的阀门调小:“我待会炸完,你不想吃也得吃!我强迫你吃!”
简泊愤愤:“老子一大早上起来忙活到现在,还不是看你跟云骁昨天馋这个?”
“我就是好久没吃了。”叶星奕小声辩解了下,然后问:“云骁哥呢?我要跟他告状。你骂我。”
凌恒一边任劳任怨地收拾溅得乱七八糟的灶台,一边扬了扬下巴:“云骁在花园里。”
硕大油锅里漂满了面糊渣子,形状大小各异,有一点却是相似的——看着就不能吃,看着就不好吃。
叶星奕万分拧巴地揪着眉头,离开前丢下四个大字:“……浪费粮食。”
简泊气得差点没拿锅铲锤他,叶星奕脑袋一拱,先躲远了。
他本来没太睡醒,结果在厨房闯荡一圈,震惊于简泊一大清早爬起来做的“泔水”,这会已经醒得差不太多了,于是扯着嗓子:“云骁哥——”
初夏天亮得很早,如果窗帘不关,凌晨四点多时卧室就已经蒙在白昼里了。遇上晴天,**点的时候,花园里的晨光跟春秋正午时的效果大差不差,完全透亮。
宁云骁站在草坪上,他举着水枪,转过身来,笑着,说出来的话与凌恒简直如出一辙:“星奕,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以为你要在床上赖到中午。”
“我帮你!”叶星奕跳着凑过去,勾住宁云骁的肩,一边干活一边默不作声地告状:“简哥在厨房噼里啪啦的,把我炸醒了。”
“已经炸上了?”宁云骁忍住笑意:“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努力拌面糊。”
叶星奕点头,他上上下下地摇着水枪,从喷头里洒出来的水也随之晃动。少年扬起手腕,须臾之间,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洒落。
两个小家伙一边在玩一边在干活,有一会之后,房子里传来声音——“星奕!云骁!洗手回来吃早饭。”
叶星奕拖着长长一根塑料水管,抬腿迈过去,他应声:“马上来!”
“等一下。”宁云骁伸手,将弟弟脸上沾的泥巴认真捻去,笑道:“好了。”
叶星奕眨了眨眼,知道宁云骁身体不好,一个人将体力活全包揽了。他利落地将水管拖到角落安置,只让宁云骁拿了不占分量的喷头。
两人在地毯上踩了踩,转个身没影了。
整个餐厅都弥漫着一股迥异的香味,闻着其实蛮诱人。餐桌上果然摆着两盘炸物,叶星奕拧起眉头,一言难尽道:“这真是……萝卜墩?为什么是扁的?”
凌恒在热牛奶,扯了扯嘴角,艰难地斟酌措词:“你可以理解为,萝卜墩爆改萝卜丝饼。”
“因为它成不了坨!!!”简泊擦了手出来,攥着一把筷子,他抬手就在叶星奕脑门上敲了下:“闭嘴吃,你嘴巴只要一张开就想阴阳我。”
简泊身上带着一股萝卜的清味,叶星奕闻了闻,然后说:“你还不如自己跳进油锅里,这也能叫萝卜丝饼?五毛钱一个我都不要,不,是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凌恒拼命忍笑:“你简哥不让我插手,这两盘已经是他忙碌一个半小时的成果浓缩了。”
“那没浓缩的呢?都进贡给土地爷爷了?”叶星奕还是有点嫌弃:“你糟蹋粮食,把你抓起来。”
叶星奕试探性捏起一个:“……我从来没见过黑色的萝卜丝饼,怎么闻着还有点腥?”
简泊一边眯眼,一边微笑,嘴角挤到鼻子下面了:“因为加了墨鱼,本意是给你俩补眼睛。”
“结果这破玩意儿放进去就成不了坨了!”简泊咬牙切齿的:“简直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
叶星奕看了简泊两眼,咬了一口。边缘脆脆的,而馅是软的,萝卜的生腥味和墨鱼的海腥味融在一块儿,竟然不难吃。
小狼崽子加大幅度,下一口咬大了一点,还是不解:“拌面糊还不简单?”
简泊折腾许久,闻这东西的味道已经闻厌了,要吐了。他将盘子推远,面无表情反问:“你知道?”
叶星奕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就加面啊!”
简泊是真的想拿筷子敲他:“犊子!”
萝卜丝饼长得难看,结果味道出奇凑合。叶星奕解决掉一个,然后又捏起一个往嘴里塞,吃到一半才想起:“我还没刷牙……”
凌恒夹了两块五香牛肉放小家伙碗里,说:“吃完再刷一样的。”
叶星奕眯了眯眼笑,又毫无负担地吃开了。
有一说一,这萝卜丝饼卖相实在差,但极其香,而且越吃越香,大概是简泊放了很多油来炸的缘故,馅里每一根萝卜丝都完全浸在油光里,特别入味。
小狼崽子光速解决三个,咂嘴点评:“刨萝卜丝的技术可以。”
“废话。”简泊夹了个虾仁蒸饺喂到宁云骁嘴边,冷哼:“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叶星奕和他互相瞪了两秒,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简泊又开始乐,一秒原谅了这小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
叶星奕吸溜一口粥,然后抬头扫了扫,茫然之间,凌恒说:“我去拿,酱黄瓜忘记了。”
默契。
“嘿嘿。”确实是在找这个,于是叶星奕笑开了。他按着凌恒的肩膀,抢先一步站起来:“我自己去。”
小狼崽子舔了舔手指,拐进厨房,一眼瞧见了横七竖八栽倒在垃圾桶里那些没浓缩成功的。
“咦,”叶星奕偷摸腹诽,“油饼子、油块子、油条子、油粒子。”他毫不客气地嘲笑:“哈哈哈……就是没有油墩子。”
叶星奕开了冰箱,找了腌黄瓜出来:“哥们真的要笑死在厨房了。”
他拿着酱黄瓜,一边从厨房大摇大摆走出来,一边说:“包笑死的呀!”
小狼崽子嘴上嫌弃了会儿,实则吃萝卜丝饼吃得最多,两盘加起来他总共吃了能有七八个,一会摸一个,一会偷一个的,指尖油光四溢。
他萝卜丝饼吃腻了换酱黄瓜吃,等酱黄瓜也吃腻了又调转过头去吃萝卜丝饼。嘎吱嘎吱咀嚼,两碗清粥立消。
叶星奕吃得又走不动路了,洗漱完之后他没赖在沙发上,转而去屋外想找点活干。
空气里夏天的气味相当清新,换季时节,简泊定了不少鲜花绿植准备栽在花园里。他拎着把锄头,见叶星奕出来了,笑笑:“终于吃饱了?萝卜丝饼吃完没?”
叶星奕赏脸,打了个嗝:“吃饱了,给你们各留了一个,其他全消灭了。”
简泊脚上靴子沾了不少泥,他在空地上用力跺了跺,竖起拇指:“你小子可以,够捧场。”
叶星奕故作奸邪地朝他龇牙,掂了掂简泊放在旁边的锄头,又蹲在地上,比划了两下:“这个好玩。”
凌恒出声:“小心手,别割到了。”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呢?”简泊扶着腰。小家伙吃早饭吃到现在,他干活干到现在,这差距。
简泊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五棵绣球小心翼翼地移到土里,就着宁云骁的手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感慨:“累死爹了。”
简泊任由宁云骁用湿巾纸在他脸上擦,打趣道:“星奕现在属于,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来劲。”
叶星奕举起镰刀,凌空挥了两下:“你又撩架。”
凌恒伸手:“给我。”小狼崽子拧起眉毛:“不要!”
“听话。”凌恒手没收回去,仍是不放心。叶星奕就差没把镰刀抱怀里揣着了,大声:“我会小心!”
僵持两秒,凌恒果不其然先败下阵,他无奈道:“镰刀有什么好玩的?小崽子。”
“就是好玩。”叶星奕抱着镰刀,忙不迭跑远了。光看他跑的动静,凌恒心连着跳了两下:“好好走路!”
叶星奕这才放慢脚步,钻旁边草丛玩去了。小家伙拎着把镰刀,精力跟用不完似的。
凌恒泄气,盯了几秒,见叶星奕只是对草丛感兴趣,勉强放了点心:“半分钟不看着就能给我作一箩筐妖,如来佛大驾光临都管不住这小崽子啊!”
简泊强迫症犯了,怎么看旁边那几株棕竹怎么不顺眼,又大费周章准备把它们全撬了,折腾来折腾去,整个人陷在汗里的同时,还不忘抽空掰扯一句:“你跟养儿子一样,凌老爹,还是云骁好养。”
凌恒早已习惯了,冲哈士奇扬了扬下巴,莞尔:“虾饺,咬他!”
虾饺条正盘顺,模样实在太出众了,就是智商略微欠缺一些。它抖了抖一身茸茸狗毛,立刻从草坪上跳起来,淌着哈喇子就朝简泊扑过去了:“嗷——”
简泊连忙转身,背对着它,大狗脑袋在简泊屁股上东蹭西蹭,最后干脆将人往前顶。简泊差点一踉跄,喊了一嗓子:“大傻狗!你再闹我呢!凌恒你丫的——”
虾饺还是不肯走,一直在简泊旁边打转,尾巴摇来摇去。简泊无奈:“我干活呢,小王八蛋,待会真的割到你。”
虾饺确实是条纯种的哈士奇,直冒傻气,它一看简泊弯腰,立刻就用毛绒大尾巴去拍他的脸,闹出的风声呼呼噜噜的。
简泊嗓子眼里卡了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气得干瞪眼:“Lidio!”
Lidio作为老大哥的存在,从别墅后头飞速过来,一个字不用简泊多说,已经衔着虾饺厚实的大耳朵将惹事精抓走了。
虾饺智商不高,但胜在嗓门大,嚎开了:“嗷嗷——”
但这次,它没嚎两声,就被另一个声音盖住了,狗脖子一抖,朝叶星奕那儿过去了:“嗷呜——”
叶星奕不知什么时候钻到别墅西边的草堆去了,他不答凌恒的问话,只是蹲下身,一个猛扎,两秒之后,一大团白色的毛茸浮现,少年无可置信,眼睛僵住:“小猫……”
小家伙前面那么喊了一声,喊了就算了,关键还不说话,凌恒一颗心悬在半空,丢下锄头就跑过来了,也是一愣。
春末夏初草木四溢生长,最近山奈事多,简泊也忙了,没时间将花园的每一处都打理到。
不过才几天时间,野草已经无声无息地长成了拦腰的杂草堆,再来看时,竟然窜进来一只白猫。
简泊顿住脚步,讶然:“哦豁,我这现在有猫有狗的。”
简泊挑了挑眉,随手在虾饺脑袋上按了一下:“不行啊,说好小狗看家呢?人家现在看到我连跑都不跑,这架势,估计在这住好几天了,你们三个不管事的。”
星星和Lidio反应不大,虾饺却是跃跃欲试,有明显想要上前扑的架势,被宁云骁及时抱住脑袋制止了,他训狗时也是温温柔柔的:“虾饺,不可以。”
简泊抱臂打量眼前的白猫,思索道:“你这个油彪体壮的身材,到底从哪钻进来的?”
忙碌这会,凌恒也出了不少汗,他在额头擦了下,一指旁边的铁栅栏:“猫会爬树。”
简泊咂了咂嘴,伸出手将杂草往两边勾,恍然大悟:“小看你了。”
这只白猫目测至少十斤往上,膀大腰圆的。凌恒看了两秒,说:“来了就是客,我去开个罐头。”
凌恒转身想走,又停住了,特地回过头来叮嘱:“先别用手碰。”
一大、两小、三犬点头:“放心。”
凌恒皱了皱眉,明显还是不放心:“星奕去拿吧。”
叶星奕脑袋没转过来,只用手一个劲去推凌恒,边敷衍边嗔怒:“你去你去,老是不相信我!”
白猫蜷在草堆里,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即便被房子主人发现了,它也依旧躺得大摇大摆,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舔起了后腿间的蛋蛋。
围观群众一号·简泊看得正起劲,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你去吧去吧,我还在这呢,别操心了。”
围观群众二号·叶星奕听见有人给自己撑腰,忙不迭点头,附议道:“就是就是,我十八岁了,又不是十八天。”
围观群众三号·宁云骁勾了勾唇,却站在凌恒这边:“凌哥也是好心。”
凌恒叹了口气,转身时说:“只有云骁没白疼,好孩子,你俩都是崽种。”
凌恒想了想,意有所指:“哪个小孩要是阳奉阴违,午饭就给我吃鸡毛掸子。”
“你烦人。”叶星奕牙尖嘴利。
几乎是看到凌恒进屋的那一刻,叶星奕就转回头,探着身体往下弯腰,同时伸出了手,在白猫的下巴上挠了起来,动作舒缓。
叶星奕脚上踩着球鞋,但夏天天热,他只穿了条到膝弯的短裤,大裤衩下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白白净净。
小狼崽子对待小猫小狗时要多温柔就能有多温柔,他嘴里不停轻唤:“小猫——咪咪——”
简泊看着好玩,过了一会后终于想起什么。他靠谱了点,但也仅仅是靠谱了一点,说:“星奕,别凑那么近。”
见小狼崽子一动不动,简泊上手扯他的短袖,想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又说:“这块儿虫子特别多,咬一口有你难受的,又疼又痒。”
叶星奕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白猫,毫不在意,反而凑得更近了些:“不怕。”
“你不怕我怕总可以了吧?”简泊乐了:“前面还答应得好好的,说不能上手摸,等待会凌哥回来看见了我们俩都死翘翘。”
叶星奕完全蹲了下来,小腿与喊不出名字的野草灌木接触,其实已经感觉有点痒了,但他怕被简泊看出来,忍住没挠,只敷衍道:“不会的,哥舍不得。”
“呵,小崽子!”简泊攥着他的裤腿边儿,将人抓回来一点:“凌哥舍不得凶你,骂我还是舍得的。”
叶星奕用手轻轻地在小猫脑袋上摸,生怕吓到它,声音格外柔和:“你多大了呀?几个月啦?”
简泊忍不住发笑:“还几个月了?这猫至少有几岁了。”
叶星奕不相信,反问:“你怎么知道?你也没养过猫。”
简泊答得爽快:“云骁小时候养过啊!是吧?”宁云骁点了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小猫:“嗯,可乐也是白色的。”
大概是嗅到了奇特的气味,激起了动物本能的**,虾饺按捺不住地激动兴奋,爪子在地上连着刨了刨:“呼噜……”
叶星奕甚少与猫接触,安全意识差了点,总觉得小猫应该与小狗那样亲人。他看了虾饺一眼,想都没想直接将白猫抱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怕啊,不怕,哥哥在这呢,我保护你。”
简泊一惊,眼皮子疯狂直跳:“诶!这猫都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脏不脏?全是细菌!”
叶星奕完全不觉危险,用右手手背在自己鼻子下面挠了挠,打了个喷嚏,然后才违背良心地说:“它很干净的,你看,多白。”
小家伙不脏才有鬼了,尾巴处的毛发因为怎么也舔不到,打结尤为厉害,已经变成疙瘩了,背上的毛也沾了不知道什么油渍,黏糊糊的,还带着鱼腥味,脑袋后面的毛有些是红褐色的,像干涸已久的血迹。
叶星奕无意识地拧着眉头,揪着心说:“你怎么这么可怜?”
“哦。”他自问自答:“我听说白色的猫是你们家族里地位最低的,都没有其他小猫给你舔毛,唉。”
叶星奕全然不顾这白猫其实跟星星差不多重,抱在怀里分量过于实在了,只自顾自又感慨上了:“你真的好可怜啊,小家伙。”
许多心思作祟,叶星奕抿着唇。
简泊转过头看了一眼别墅,立刻说:“差不多行了,快点把它放下,待会凌哥出来看见,我们俩真的会死无全尸的。”
叶星奕扭了扭脖子,有点不耐烦:“知道!怂死了。”
简泊冷哼:“你不怂,没挨几下就吱哇乱叫的。”
白猫蹬了蹬腿,倒是不怕生,只是在叶星奕怀里待得有点不耐烦了。它主动扭过头想往外跳,尖锐地喵呜了一声,用尾巴在少年脸上扫来扫去,一点不见外。
叶星奕既不嫌它脏,也不嫌它身上的腥味难闻,反而咧着嘴在笑,自来熟般:“小白,小白——”
叶星奕相当难得能和猫科动物亲密接触,没舍得就这样放它离开,一边着急,生怕凌恒还没回来它就没影没踪了,一边好言好语地哄:“你别走,待会有罐头吃。”
叶星奕转过头望了望,还是没看见凌恒,更急了,于是手腕稍微收了些力,将白猫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不让它走。偏偏这猫也是个犟的,后腿突然发力,重重地蹬了叶星奕一脚,声音凄厉些,有点吓人:“呜——”
白猫体型在这,这一脚的劲不小。叶星奕愣了愣,胸口剧烈吃痛的同时,竟然本能地还想要去抱它:“啊……”
简泊立刻站起身,急道:“星奕!”
这两个字的音还没发完,白猫一回身,尖牙外露就朝叶星奕扑过去了,在他虎口狠狠咬了一口,爪子发力——少年手腕上几个血口顷刻浮现,极其渗人。
叶星奕猛地吃痛一声,连忙松手:“嘶……”
白猫却仍不放过,从他怀里扑通跳下来,对着他的小腿就过去了,又是狠狠几爪子,声音尖锐到爆鸣,浑身的毛全炸了起来:“喵——呜——”
简泊当机立断将还在愣神的小崽子扯到自己身后,脚往前踹,低吼:“滚开!”
那白猫身子一拧,一个猛扎,钻进杂草堆里,然后消失在了视野范围。虾饺飞速追出去,可白猫动作更快,转而跳上了栅栏,三两下功夫遁走了,只剩茫然无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