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奕的腰被简泊和凌恒抱住了,却仍在不断往前扑,声嘶力竭:“你还好意思提以前?你他妈哪来的逼脸——”
陈灿大概没见过这么猛的架势,怎么也想不明白,先前还算温和的男孩反应竟然比凌恒还大百倍。他捂着额头,连连后退。
陈灿是极其明显的三眼皮,眼睛本来就特别大,何况现在眼泛泪光。他通红着眼,本能地对着凌恒说了一句:“哥……”
也偏偏是这句,酿造大祸。
叶星奕突然就不挣扎了,他趁简泊卸力、凌恒愣神的时候,逃了出去,看都没看陈灿,径直跑出了门。
陈灿确实被他这架势吓够呛,右手扶着墙,左手捂住自己还在渗血的下巴,又是一声:“哥……”
陈灿不明白,为何只是这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称呼,凌恒脸色却比先前沉了数倍。他半个眼神没分给陈灿,抬脚就想追出去:“星奕!”
陈灿一早就察觉到了凌恒对这个男孩子的过度紧张,他绝对不可能放凌恒离开,扑过去,大力抱住凌恒:“哥!你别走!”
陈灿甚至还妄想堵门,被简泊粗暴地搡到旁边,撞到墙上:“滚开!”
陈灿的目标归根结底只有凌恒,其他在他眼里都无所谓。
宁云骁和简泊一刻不敢耽误,当即就追了出去。
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后,陈灿再顾不得什么了。他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凌恒的腿:“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太浅显丑陋了,也太恶心了。
陈灿的泪水似永远流不干净,他哭着说:“是我对不住你,我有罪……”
“但是你以前那么爱我的。”陈灿一点矜持都顾不上了:“哥!”
凌恒已经忍到了极限,他闭着眼:“……不要再这么喊我。”
陈灿却跪在地上,双手去扒凌恒,断断不肯放他离开:“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凌恒嗤笑一声:“他不要你了,所以想到回来找我了?”
凌恒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放手。”
陈灿哭着摇头,肩膀发颤,他伸出手往上,想去碰凌恒的手,反复试探:“……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凌恒大力甩开陈灿,斩断他最后的念头:“滚开。”
“我当年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两句话之间,陈灿又颠倒黑白,把自己架在了受害者的立场上:“我本意不是那样的……”
可凌恒已经失了耐心,只觉聒噪。
陈灿看出来了,连忙转变方向:“我这些年过得很不好,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本来还可以的。”陈灿颠来倒去地纠缠:“但是去年夏天他公司破产,赔了好多钱,公司的法人是我,现在打官司,很多人都找上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恒一个字、一句话都不想听,觉得恶心:“别碰我。”
陈灿一怔,大脑发懵,又出声:“哥……”
这句话、眼前的青年与曾经记忆里的无数个画面都一一悉数对应上了。他主动追求时是,倾诉爱意时是,甚至午夜生病难耐之时的一句喘息也是。
凌恒闭着眼睛,再度:“我们已经结束了,彻底没可能了。”
对上陈灿难堪无助的眼,凌恒主动先说:“我已经有新的感情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很爱他。”
陈灿的下巴和眼角都破皮了,还在淌血,血腥味腥甜。他无可置信,随即又释然般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你还肯回头再看我一眼就足够了……”
血一直流到陈灿的嘴里,他额头已是鲜血淋漓的一片,拇指长度的一个无底豁口,极其骇人,极其触目惊心。
凌恒摇头,态度坚决:“放开。”
“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你从来都最心软了……”陈灿死死咬着唇,又喊:“哥……”
与这双极致冷漠、不掺一丝一毫感情的眼对视,陈灿突然发现,原来凌恒是这样又硬又冷的性格,原来再找不到爱意了,原来什么都丢了。最值钱的也丢了。
凌恒其实是柔和的,只是他的爱与柔和已经毫不遮挡、毫无条件地偏向了另一个孩子。错开四年,经过时间洗礼、磋磨、蜕变,更显弥足珍贵的那些东西,仍然偏向了早该偏向的人。
“我没跟你动过手。”凌恒毫不客气地说:“但你如果再这么喊我——”
凌恒用力攥拳,见陈灿还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直接拖起他,无异于对待一摊烂肉,眼神淬冰,极度寒冷。
陈灿脱了力,瘫倒在地。
当年凌恒抛下一切,离开的那时,他或许其实料到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小白狗还一个劲朝自己狂吠,陈灿很讨厌活物,很讨厌这些一小团一小团的**动物。温热的触感极其讨厌,不停掉毛也极其讨厌。只是他不曾表现出来。
陈灿想,对于自己,凌恒确实溺爱、确实纵容。
大学四年两人办了走读,在莘大附近租了个房子。凌恒其实数次想过要收养流浪狗、流浪猫,因为陈灿撒娇似的一句——“我不喜欢这些,它们会分走你对我的爱”,就没再说了。只是凌恒每次走在路上,眼神总忍不住望过去。他大概是很爱这些小猫小狗的。只是为了自己,一再退让。
陈灿将一切弄丢了。
陈灿仓促地爬起来,客厅电视机的顶上,放着一张鲜艳夺目却又无比刺眼的合照。
陈灿将那张合照从相框里取出来,顷刻撕成碎沫。
陈灿一直没什么道德观念,只是擅长遮掩,惯于用完美无缺的外貌来掩饰低下残缺的内心。
他根本没犹豫,直接闯进卧室,仍然不死心地扯开衣柜、抽屉——比凌恒小两码的卫衣、T恤与凌恒的相互紧贴,规置齐整。
床头贴着一箩筐皮卡丘贴纸,甚至连柜子的门上都有。书桌上的台式电脑亮着,壁纸赫然也是皮卡丘,鼠标垫也是,无外乎摆件、玩偶。
相恋四年,陈灿太懂凌恒了。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期许彻底化为虚假、化作乌有,血淌到了手指的缝隙。
凌恒对于爱的人,是绝对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就像当年待自己那样。
只是陈灿还是无法接受,不愿接受。他可以接受凌恒身边长长久久地空着,却唯独不能任由自己被别人取而代之。他宁愿凌恒身边永远空着,宁愿凌恒永远走不出来。
无论是年纪、长相,还是凌恒现在眼里的万千疼惜,陈灿嫉妒至极,他明知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却仍执意再争、再抢。
凌恒一刻不敢耽误,边往楼下跑,边给简泊拨过去——“星奕呢!找到没有?”
电话那头风声翯翯,简泊明显也在跑,清晰却又含糊道:“还没!我在往学校赶,你赶快去校长家!”
简泊语速飞快,笃定:“今天放假,小家伙能去的就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凌恒一愣,蹙眉:“好。”
老校长就住在附近,凌恒跑出小区的门,又折回来,原地取了车。
凌恒往外开,拨了余建忠的电话过去——不出凌恒所料,那头完全茫然。
凌恒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这种时候,叶星奕绝对不可能回学校,更不可能跑去相熟的人那里,这小孩一定自己找个地方躲去了。
凌恒在小区附近绕着开了两分钟,突然眯起眼。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油门踩到底。
凌恒的呼吸不受控,车速飙升至顶。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琓县始发、进站的长途大巴只在早上和下午各有一班。这会车站早就没人了,甚至连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找不到一个。
破旧的老车站离出租屋十多公里,建在琓县远郊。虽然已经进入初夏,但这个点天色还是黑透了。
车站周围全是一排又一排的香樟树,门口仅存的几个路灯昏暗。有一个不知是因为供不上电,还是本来就坏了,它忽明忽闪,即将罢工的讯息显然。
长途汽车站被整个掩盖在了夜幕席卷之下,周围瞧不见除了叶星奕以外的任何人,只有不知名的野生动物在叫。
老车站后边就是裴杨湖——琓县最大的淡水资源,汽车站建在水源旁边,空气中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又一股腥味,驱之不散。
小杂货超市已经打烊了,叶星奕连车站的门也进不去,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将头埋在臂肘里,脸垂得很低。
少年死死抓着手机,忍了一路,到此刻四下无人孤寂落寞时,终于还是抑制不住了。
一声气音的呜咽过后,理智决堤。视线瞬间模糊,泪砸在了手机的钢化膜上,而后一圈一圈往外晕散开来,陷在了缝隙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了。
甚至一小时之前,他还沉浸在自己二模全市第一的极大鼎沸之中,还在大快朵颐,向身边爱他的人展示了一波“干饭实力”。
手机一直在亮,电话与消息不断进来。
叶星奕身上的校服还没换,他掀起棉质短袖的下摆,用力想将屏幕上的泪擦去,可一直都擦不干净,怎么也擦不干净。
眼泪险些误触了屏幕,差点默认接听。叶星奕止住泪意,更大气力地将泪擦掉,确认电话没接通后,才重新攥在手里。
小少年肩膀瘦削,情绪完全不是委屈一词可以囊括的,他低声:“妈妈……我好想你……”
叶星奕咬着牙:“我想回家了……”
他抿唇,违心地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回家……”
叶星奕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也不知为何,在听到陈灿那一句“哥”之后,就突然溃不成防了,理智全然刹不住车,整个人都绷不住了,不对劲了。
叶星奕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凌恒而言,应该是独一无二、最特殊的那个。身边喊他“凌哥”的人比喊“凌老师”的还要多,可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能喊他一声“哥”。
无关姓氏,无关许多。只要自己这么说一句,凌恒必然会明白是自己在喊他,不是别人,不是随便某一个人。
可现在他不特殊了。原来也有人曾经这么喊过凌恒,甚至喊了四年,比自己还要久。原来只是自己迟钝,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全部的话语,无论是安慰也好,嘲讽也罢,统统抵不过陈灿的这一句——“哥”。
简简单单一个“哥”字。他们确实相遇太晚了。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叶星奕一眼不想看,手比脑子动得更快——
“啪——嚓——”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动静过后,手机已经四分五裂,离叶星奕两米远了,湮没在了坚硬结实的水泥地上。
风一吹,树影乱晃,钢化玻璃不知碎成了多少块,看不清也数不清了。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根本无从计起,却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覆压过来,罩得少年喘不上气。
叶星奕双腿分开了些,臂肘撑在腿上,双手垂在一块。半响后,他抬起手,大力地抹了一把脸。
无所谓,自己在这待到天亮就可以了。等天亮有班车了,就能买票回莘城了。
高考不考了,书也不读了,大学也不上了。等自己回到莘城,就去奶茶店、火锅店打工,照顾老爸。只要一天干几份活,总能养活自己和老爸的,没有大学文凭也无所谓。他还年轻,他有力气。
再也不要回到这旮旯里的破县城了。再不回来了,破旧小县城。
没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叶星奕的口是心非,连他自己都辨不明晰。
迟疑两秒后,他终于后知后觉。手机已经被自己摔碎了,这下好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连票也没法买了。
他回不去了。
四月底晚上的风还带着几分春天的绵爽,叶星奕一个人待了这么久,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少年环抱住自己,他在想:“我还是有骨气的。”
这句话在肚子里只说到一半,叶星奕就猛地起身——
不远处的手机壳确实已经摔碎了,钢化膜也不出意外地烂了,可塞在背后的东西却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红色的纸币,货真价实。
叶星奕蹲在地上,捧起它,眼泪再次倾泄而下。
他嘴硬,说得要强,实则这四百多天以来的温存悉数寄存于心。凌恒的包容与爱意,全部历历在目。
这张百元大钞是去年他赌气、一个人跑到三旬之后没多久,凌恒强硬塞在他手机壳里的。
生怕小崽子哪天手机再丢了亦或出点意外,身边一分钱都没有,找不到回家的路,没法回到自己身边了。
叶星奕已然泣不成声,那些因为陈灿到来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大概还是不足以与凌恒坚定而温柔的爱对抗、相较量。
两百米开外的公路上,凌恒终于寻见了令他担心到现在的小破孩。
小破孩蹲在地上,一米八一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自己肩膀里,正无助抽噎,校服外套虚挂在身上。
凌恒将车停在路边,想也不想大步跑过去:“星奕!”
叶星奕本能地抬头,他站起身,手里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看见凌恒的第一眼起,立刻转过头就想跑。
只是他蹲了太久,腿一点使不上力,没跑几步就踉跄着狠狠往下栽。在磕破膝盖的前一秒,被人牢牢接住、护在怀里了。
凌恒大力地捞过叶星奕:“慢点!”
叶星奕好不容易才站稳,却还是不肯把脸朝向凌恒。他转过头去,反手用力挣脱开,一个字都不愿说。
凌恒宁愿小家伙现在劈头盖脸地骂自己一顿,喘了一口气,堪堪平复:“星奕。”
凌恒眼尖,看见了不远处的地上——手机碎得稀巴烂,顶上的皮卡丘玩偶早已不知去向了。
凌恒叹了一口气,想将叶星奕揽进怀里,却被再次大力推开。小家伙还是一言不发,脸上的阴影愈见沉重。
下一秒,小狼崽子原地甩开凌恒的手,大步往前逃,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凌恒高声:“站住!”
凌恒只能跟在他身后,声嘶力竭:“星奕,听话!”
叶星奕精神状态极差,到底是跑不过凌恒的,没逃两步就被束缚住了。
凌恒颤声:“手机扔掉了,现在连我也要扔掉吗?”
凌恒担心到现在,质问明明已经压在喉咙了,却仍竭力克制,只因小家伙确实受了莫大委屈。
叶星奕终于肯出声,他说了第一句话:“我想回家……”
凌恒动手剥掉小家伙身上的校服外套,将他两边的袖子全撩起来,确认没有新伤后,心暂时恢复了跳动。
凌恒又蹲下身,将叶星奕的裤腿往上挽,反复再度确认之后,终于缓了一口气:“我们马上就回家,是哥不好。”
凌恒心知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但他不知究竟难看到什么地步,只能尽量柔和一些,不想吓到叶星奕:“……乖孩子。”
叶星奕嘴唇动了动,他吐了几个字出来:“我要回家,我想回的不是那个家,你那里不是我的家……”
少年喉咙不住哽咽:“我的家在莘城……我要回去找我爸,还有妈妈……”
他兀自说:“……老家没人喜欢我,你也很快就会不喜欢我了。”
凌恒怔住,心疼得快要窒息,他大力抱住叶星奕,反复亲吻小孩的额头:“……说什么呢?”
凌恒用力咬了自己一下,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他说:“我很想跟你说不许胡思乱想,但星奕——”
“今天的事确实让你受了很大委屈,哥知道。”凌恒深吸一口气:“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只会爱你。”
男人抱着少年,缓慢清晰地说:“我现在心疼、爱护、在意的人都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你,只有你。”
怀里的小孩不挣扎了,闷着脑袋只一个劲在强调:“你马上就会去保护他了,他长得那么漂亮……我不会撒娇,他会。”
凌恒稍微放开了叶星奕一些,他身体往下压,用力亲吻小家伙湿润的额头:“我只会保护你,他跟我早就已经没关系了。”
叶星奕摇头,仍然不相信:“他长得漂亮,更容易激起你的保护欲。你现在只是暂时对我好,说不定哪天他招一招手,你就去保护他了……”
凌恒恨恨地磨着牙:“……我是脑仁一点沟壑都没有吗?”
小家伙眼眶湿润,又强调:“他小巧一只,长相明媚又清纯,而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小狼崽子梗着头,扬着下巴:“我看着就像随时会打架、会给你闯一箩筐祸的校霸崽种!”
要换作平时,凌恒大概会吓唬地亮起铁砂掌,可今天却是实在没法狠心了。
他抱着叶星奕,极其无奈:“可以这么说自己吗?”
“而且。”凌恒顿了顿:“哥的星奕巨帅无比,**炸天的那种帅法。”
凌恒甚少说脏话,现在属于是真的被小家伙气到,真的克制不住了。
他反问:“对自己的长相就那么没信心吗?从小到大我不用问都知道,主动给你表白的女孩,甚至是男孩,不会少于个位数吧?”
叶星奕抬眼望向凌恒,斟酌着没开口。
凌恒笑了笑,故意道:“不许撒谎。”
“怎么这个时候还带打探敌情……”叶星奕抿着唇,承认了:“嗯。”
他想了想,实话实说:“幼儿园的时候就有男生说喜欢我,还主动给我打汤盛饭。”
凌恒勾了勾唇角:“我就知道,你这个长相,担心的人应该是我吧?”
纵然一张脸帅得天无人道,叶星奕其实并不怎么留心自己的外在,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每天清水洗个脸、用力搓一搓就算大功告成的家伙,却在此刻主动说:“我大概每个阶段都是校草。”
凌恒毫不犹豫地点头:“绝对名副其实。”
凌恒眼里含笑,继续说:“哥今年二十八了,而你十九岁生日都还没过呢。应该是我担心你被拐走才对吧?”
叶星奕用手去揉发胀的眼睛,声音很低:“……我绝对不会被拐走,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叶星奕不舍得往凌恒心尖再扎刀子,可确实情不自禁,于是阴阳:“我才不是他,为了点蝇头小利就——”
话音戛然而止,叶星奕还是心软了。
凌恒站在风口,用身体不动声色地替小孩挡着风,轻笑:“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叶星奕终于将介意的点说了出来:“他今天也那么喊你了……”
叶星奕仰着脑袋,咬牙切齿到骨头都在响:“明明只有我能那么喊你!”
小孩吃醋闹脾气,凌恒宠溺道:“对,只有你能。”
凌恒在小家伙的鼻尖上一连亲了好几口,一点不嫌弃他眼泪混着鼻涕,立场坚定道:“我今天就跟他说过了。”
凌恒顿了顿,心偏得无话可说:“以后他再喊,听到一次我打一次,绝不手软。”
叶星奕立刻点头:“听到一次打一次!头盖骨都给他掰开!”
小狼崽子低下头,右手攥拳再松开,不知是不是在担心挨凌恒的训,小声:“我今天已经动手打过他了……”
凌恒没出声,叶星奕抬头时,才发现答案已经在他的眼睛里面了:“嗯,我看到了。”
叶星奕问:“你不训我吗?我又动手打人了。”
小狼崽子眼里的意味其实很明显了——你就算事后训我,我也要揍他!
凌恒将自己的食指抵在小家伙的嘴唇上:“仅此一次。”
凌恒说:“你是为了哥才动的手,我都知道。”
凌恒六年以前受了多大的委屈、苦楚。那年,背叛的滋味击垮了少年赤忱的爱与梦想。
善意应该是有锋芒的。凌恒当然不盲目,先时受过的每一分苦楚他都不曾遗忘。
凌恒说:“这一拳我早就该给他的,星奕替哥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