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和平坊 第20章 收获

根据地图显示，「猎人」这次的战利品集会选择开在一个郊区的单层厂房中。附近除了连成片的厂房，并没有其他建筑，这倒是方便他们施展拳脚。

二人坐在公司唯一一辆出勤车里，各怀心事。目黑繁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里的文件，肃安羽则是盯着鬼车羽毛陷入了沉思。

临行前老板嘱咐过他们，只要救出那个鬼车就好。为了二人的安全起见，目黑向他询问了那个不该招惹的存在。

“拨厮，无形，能够吞噬并操控人类灵魂。”

“无形是指没有固定形状吗？那岂不是无法分辨哪个是他？”

“不止如此，你们甚至可能看不见他，但凭借肃安羽对恶意的感知能力，应该能够觉察拨厮的存在，我让你带上他也有这一层考量。”

他回忆着老板的话，默默在心中规划着行动方案。但其实老张还是向他们隐藏了一个情报，那就是箴丹国的拨厮，全都为政府所豢养。

至于豢养他们的目的，虽然上头没有透露，但知情者全都心知肚明——毕竟会有哪个上位者，愿意将这样一件能够操纵人群的“工具”拱手让人呢？

只不过同为“工具”的目黑繁，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得到，在那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复杂的暗流。

大约二十分钟后，出勤车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二人从车上下到地面，派送员就立马逃似地把车开走了。

“哎、那家伙怎么回事，不打算接我们回去了吗？”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坚持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看他那样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辞职吧。”

目黑把视线从扬长而去的车辆上移开，放到了不远处的园区大门上，说：“大门处并没有人把守，这说明要么是「猎人」疏忽大意，要么是他们有自信让不速之客有来无回。”

“不管是哪一种，直接冲进去把他们都解决掉不就行了？”

“不可，就算你有这个能耐，这样做的话很可能会惊动那个拨厮——就连老张都觉得棘手的家伙，我们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啧，那你说怎么办，在这儿托着下巴干站着？”

“我这是在思考……嗯…既然他们是在开战利品集会，那么目的只有两个：向同行们炫耀，或者想把战利品出售赚钱。这么说来，我们可以装作要收购战利品的商人，以查看品相为由来找到鬼车，然后把她救走。”

“怎么救？用钱把她买下来？我可不想给那群人渣好脸色。”肃安羽回想起初次遭遇「猎人」的情景，那群人胆小又嚣张的模样实在令他反胃。

目黑却狡黠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片状假胡须，二话不说就把其中一个贴到了肃安羽的人中处。

“这是青丘公司研发的幻容贴，能让别人眼中的你彻底改头换面，用它来伪装再好不过了。”说着，他把剩下的那片一字胡贴在了上唇，看起来贼兮兮的，“千万别撕哦，不按照说明来的话，你在别人眼里就永远是变幻后的模样了。”

撒谎可不是人类的特权，天真的小鸟尚不明白这一点，等他意识到真相后一定会炸毛吧，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装作采购商的计划相当成功，由于肃安羽的“太君”形象再加上目黑繁特意说出的几句旎红语，集会里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了跨国采购的大客户，纷纷摆出谄媚的笑容迎了过来。

“不知二位大人想要买点啥，小店这里有最新鲜的犰狳皮和穿山甲鳞片，都是本土的稀有货！”

“大人往这看！俺这里有上好的虎鞭，用来泡酒贼得劲！”

看来这群「猎人」不仅狩猎非人之物，也会干非法捕猎的勾当，果然是一群为了钱财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败类。

“你们卖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肃安羽黑着脸问，但他们显然误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继而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客官您放心，我们都是现杀的，保证新鲜！”

“现杀……”

“您是想把肉也一起买下吗？嘶，这有点麻烦哈，俺记不清把那畜生扔哪了……”

眼看肃安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眸也已燃起了杀意，目黑繁连忙一把按住他，把他推到一边，打着哈哈道：“这我徒弟，不太会做生意，见谅见谅……我们其实是想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更加特别的货？”

听到“特别”一词，那些人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目黑知道他们起了疑心。但破解怀疑的最好方法就是坦诚相待，于是他直接拿出鬼车羽毛，把它展示给那群人后，对方心中的疑音明显地减少了。

“我们从朋友手上拿到了这个，见到它的第一眼后就在想，到底是什么鸟能长出这么特别的、这么华丽的羽毛。所以漂洋过海来到了箴丹国，想要一睹羽毛主人的真颜。”

看到生意上门，那群人立即放下了疑虑。一个梳着背头的壮汉连忙招呼同伙，一把夺过那根羽毛，举到头顶后扯着嗓子喊：“小郑，这是九头鸟的毛吧？把那家伙拉出来，有人看上了要买！”

“九头鸟？唯一的那只九头鸟不是被周老板预定了吗？货到是还在，你想反悔？”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厂房深处传来，听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

背头男把手心叠在一起搓了搓，猥琐地笑着说：“嘿嘿，你们也听见了，货被周老板预定了，但我们还把它留着。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你如果能开更高的价，说不准就能拿下它呀。”

这下连目黑繁的脸也黑了下来，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冲动，向对方确认道：“你说的那个周老板，是S市的周启？”

“诶，两位老板原来认识啊？这就好办了嘛，周老板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对‘玩具’——”那个背头男还没有说完，就被目黑繁一刀划破了喉咙，他肺部残余的气体稀稀拉拉地从破开的喉管里溜了出来，发出怪异的声响。

那人轰然倒地，鲜血四处飞溅，人群发出惊呼。不一会儿，一支荷枪实弹的护卫匆匆赶了过来，而在那群护卫中间，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于五年前给目黑带来无尽噩梦的人，「序曲」安插在司法组织里的周启。

“哎呀呀，老夫难得闲暇出来逛逛，没想到还会碰上没眼色的家伙砸场子，你们是想坐牢吗？”

中年男挺了挺肚子，挤开了那群护卫，从一旁的商铺上拿了一张火鼠皮，将它披在了肥硕的身子上，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老夫今天已经包场了，这儿的东西全是我的，你们呀～来晚了！”

话音落下，厂房里便此起彼伏地响起金属落地的声音，看来他已经把所有囚笼都打开了，这么说的话——

目黑繁心下一惊，连忙把右手捂在肃安羽的嘴上，并从手心的眼睛里排出一颗「还形丹」，把它喂进了少年的嘴里。

他自己也赶紧服下一颗丹药，身上的皮肤开始迅速瓦解。

肃安羽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变回了四翼巨鸟，正当他想要盘旋而起时，一阵邪风吹过，厂房里的所有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

咚、咚、咚……尸体掉落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交织成诡异的乐曲，而乐曲的“演奏者”，正是被周启放出来的拨厮。

拨厮，无形，食人魂——还好目黑繁反应迅速，不然还是人形的他们也会被拨厮当成人类给吸走魂魄。

笼中的妖魔鬼怪们重获自由后，狂欢似地撕咬着地上的尸体，周启从火鼠皮下探出头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竟手舞足蹈起来。

“好、好、好！死刑，恶人就该死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一边拍手称快，一边跨过护卫们的尸体，来到了目黑繁身边。周启伸出油腻的手，想要抚摸鬼目全部睁开的青年，却被四翼巨鸟用爪子一下子切断了手臂。

周启依旧是一脸猥琐的笑容，他从地上捡起断掉的手臂后，把它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嚼了起来。就在他吃完手臂后，自己那只断掉的手也长了回来。

他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嚣张地甩了甩刚长好的手臂说：“嘿嘿，巴蛇的基因真好使。这不是我的百目鬼小宝贝吗？五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