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个看看 第3章 003.软柿子捏捏

北方的夏天比较闷热，早晨雾蒙蒙天还没亮的时候，仝泉就起了床来到教室里。

班级上这会只有零星三两个人，非常的安静。

仝泉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写完昨天晚上剩下的两道化学题目。

他写完作业的时候，班里的人已经基本上全到了，教室后门被人打开。

汪新瑞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问仝泉。

“有老师吗……”

仝泉摇摇头：“没。”

汪新瑞笑了下想要进来，脑袋却被人掰到旁边，整个人都跟着被人扒拉开。

“别堵着门。”邓万从后面挤进来，踹了脚凳子坐下。

汪新瑞没想到他能准点到：“你居然没迟到？我出宿舍的时候你不是还没起呢？”

他们昨天晚上没少喝，一个两个都躺在地上睡的，今天汪新瑞被闹钟吵醒挨个喊人，扒拉邓万好几下，都没见人动静，没想到居然赶上上课铃了。

邓万大概是跑过来的，额头上泛着汗珠。

他冷笑一声：“老子五分钟就能起床洗漱到教室。”

身边的人说话声音不算小，呼吸声也不算小。

仝泉感觉左半边身子都被热气温着，有些难受，他往旁边靠了靠，感觉有些难受，脑袋发沉。

他有些认床，昨天晚上在新宿舍第一天基本上没怎么睡。

早上之所以到得早也是压根没睡好，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汪新瑞，邓万！”班长的声音蓦地响起，“你们两个没听见上课铃？”

汪新瑞灰头土脸地转正身子，邓万抽出湿纸巾擦了把脸。

汪新瑞压低了声音：“万哥，今天不会查宿舍吧？”

“我踏马怎么知道。”邓万道。

“昨天那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呢，万一被宿管扣分怎么办？”汪新瑞这会想起来宿舍里的烂摊子了。

邓万这次更直接：“那也是扣你们宿舍的分，关我屁事？”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嗡嗡的，格外助眠。

仝泉写着写着题目就感觉眼皮打架。

“咚咚！”

桌子猛地被人敲了两下。

仝泉瞬间醒神，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作业都写了？化学方程式都背完了？”孟仪说话的时候音调略高，她批评人很少发火，大多时候都是阴阳怪气，“大早上，你给谁磕头呢？”

班上响起几个笑声。

仝泉眨了眨眼睛，他桌子上的练习册被笔画的有些不能见人了。

孟仪拍了他胳膊两下，仝泉往后挪了挪。

“是全都写满了，这画的都是什么？嗯？写成这样还用买碳素笔吗？你学学邓万，人家连笔都不买，根本没这烦恼。”

女人指着他写着鬼画符的练习册。

仝泉低着头：“对不起，昨天没睡好，太困了。”

“起来站着。”孟仪往前走着，“都拿出张纸来，听写方程式。”

她话音刚落，班级里就响起各种哀嚎声。

仝泉撕了张纸，胳膊被人拍了两下，旁边的人大概是觉得他被提溜起来这事新鲜，看着他笑了笑。

“借张纸。”

他看了邓万一眼，又撕了一张给人。

“再来根笔。”

仝泉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样皱眉：“你会吗？”

邓万冲他伸手：“交个白卷也算交差，我写个名儿就把笔还给你。”

讲台上，孟仪看见他们两个交头接耳，绕到教室后边开始提问。

“交头接耳被抓到，作弊被抓到，每个方程式抄一百遍。”

教室后排坐着的几个同学大都学习成绩不太理想。

孟仪粗略看了一眼就心脏憋得难受，能写对三两个都是这些人超常发挥了。

在一筹莫展的“大神”中间，仝泉每次都是第一个落笔，第一个停。

孟仪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他前边几个方程式都写对了。

仔细看了眼他的桌子，翻了角落，没找到小抄才继续提问。

就这一小会的停顿，班上的人纷纷好奇地往后看，瞧见班主任在翻新同学的桌子。

“最后一个方程式……”听写结束，她直接拿过了仝泉的默写纸，“最后一排往前收。”

孟仪随手拿出红笔，多看了几眼没找出任何错误。

她打了个勾，把默写纸还给仝泉。

“下次上早自习困了主动站起来。”

语气总归是好了不少。

孟仪收好所有同学的默写纸，下课铃响起，众人纷纷往食堂走。

仝泉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走关系进来的。”

“不知道给了多少钱才进致远班……”

“就是，方程式都背不过，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

仝泉回头看向身后几个男生，清秀的眉眼神情淡淡：“聊什么呢？跟我分享分享？”

大概是他天生慢热，平日里话少，又生了张秀气的脸，让众人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直接，几个男生尴尬对视，低头走人。

仝泉的成绩在之前的学校就是年级前三的水平，师阳中学的师资虽然不错，但管理宽松，学生的学习没有之前学校卷。

他来这边，基本上是稳坐年级第一的。

只不过之前“抽签”事迹流传开来，让众人误以为他是犯事进来的刺头，加上刚才班主任在他旁边的停顿，更让这些人误会了。

他确实是犯事了，不过成绩却是实打实的。

仝泉在第一食堂吃了份米饭菜，回到班级里喝了些温水，去了趟卫生间。

因为他们是上完早自习才吃饭的，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的时间比较长。

卫生间里人不少，吵吵嚷嚷更让人觉得热。

烟味儿呛人，仝泉憋着气，弯腰洗手，又洗了把脸，他从口袋里拿纸擦脸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那个人的力道大得有些出奇。

仝泉擦了下脸，清冷的棕黑瞳眸看过去。

身后，是之前冲他阴阳怪气的那几个男生。

厕所里人来人往，仝泉虽然没看见，但猜也能猜出来刚才撞他的就是这几个人之中的某一个。

仝泉用力拧紧水龙头，注意到一个故作轻松的男生。

他甩了下手，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

男生看他想要过去，神情不自然了一瞬，佯装无事要走人。

仝泉看他那副怕事的模样觉得挺好笑的。

“书呆子，在这发什么怂呢？”

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后响起。

邓万手里捏着根烟，另一个手里捏着打火机。

仝泉微微皱眉，不确定邓万是在跟他说话。

邓万把烟放到嘴边，又拿下来：“怎么这会闭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仝泉这次确定他就是在跟自己说话，不过他不喜欢邓万，觉得邓万比那些阴阳怪气偷偷骂他的人还让人不爽。

“看他们人多，不敢骂了？”邓万把他拦住。

仝泉被拦住的功夫，那几个扎堆的男生已经走人了。

他转头看着邓万：“关你什么事？”

仝泉眼下是真有点忍不了这家伙了。

他被烟呛得受不了，眼眶有些泛红。

可他这反问在邓万看来根本没有攻击力，也可能是邓万见过的刺头太多，跟别人比起来，仝泉就根本不是一路的。

仝泉长得好看，眼睛漂亮，眼眶泛红起来让他本就有些下垂的眼尾瞧着可怜兮兮的。

仔细瞧，依稀能从他眼眶里看到些水光。

邓万平日里看见有人被欺负，总会恨铁不成钢忍不住骂人，可这次……

他把骂人的话都吞进肚子里，改口：“他们人多你也别忍气吞声，大不了互殴，把事情闹大也无所谓，不就是喊个家长？”

仝泉有些意外，没想到邓万是为这事喊住他。

“我知道。”

下课的时间，卫生间里边吞吐云雾的人不少。

仝泉扫了眼邓万嘴里的烟，转身就要走人。

邓万瞧见这模样以为自己的提议有点难为人，而且仝泉瞧着就有点脆皮，打架很不行。

“实在不行你告老师呗。”邓万又给出了个招。

仝泉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实话，他不是觉得告老师丢人，只不过这话在邓万这种混子生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

仝泉本来就憋着火，邓万这回是撞他枪口上了。

“你是在找抽吗？”他特别认真地问。

邓万被噎了一下：“我看着像是受气包？”

怎么这俩歪瓜裂枣不是个的东西他不骂，昨天他就在他宿舍门口抽了口烟，被阴阳超雄啊？

还有就是，他真觉得仝泉放狠话的模样跟HelloKitty没区别，眼眶红红的，怎么凶都没那股劲，搞得他都觉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邓万：“仝泉。”

“嗯？”仝泉盯着他。

邓万笑了：“暴脾气是装不出来的知道吗？”

仝泉没整明白他搞哪出，懒得跟他说话。

仝泉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有不少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只是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他的课桌上面就多了个粉色的小礼物盒。

仝泉从课本下面抽出试卷纸，递给小组长。

小组长看着他字迹工整的作业愣了下。

字迹清隽秀气，横竖弯钩落在纸上就像是细竹一样，就两个字，好看。

他多看了仝泉两眼，注意到他桌上的盒子。

“昨天我就看见了，东西是隔壁班班花送的，今天又送了？”小组长好奇地问了一句，“送的什么东西？攻势这么猛？”

仝泉是见过那个那个小礼物盒的，昨天下午他就收到一个。

他把礼物盒打开发现今天跟昨天的东西还不一样：“是一份巧克力马卡龙，你要吗？”

“我要你就给？”小组长没想到他这么问。

“我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东西，不吃也浪费。”仝泉点头道。

小组长看着他认真的脸，把马卡龙揣怀里：“可以啊，够意思，下次有机会请你喝奶茶。”

师阳中学校内就有一排商业街，方便同学买东西。

仝泉笑着点头：“有机会再说。”

小组长又收了一会儿作业，把作业交给课代表，跟几个人把马卡龙分了，离开了教室。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不爽开口。

“真够好意思的，拿着别人送的东西卖人情。”

仝泉顺着声音看过去，瞧见跟他隔了一个过道的男生，这人就是之前在卫生间撞他那个。

这个人的学习成绩好像不错，是班里公认的“好学生”一名。

仝泉看了他一眼，他就怂得移开视线。

仝泉突然有种自己在耍猴的感觉。

邓万刚走进教室，看见这一幕以为仝泉又被欺负了，他皱眉坐下，见仝泉没事人一样低头整理课桌，骂了句脏话。

“就你这样的软柿子，活该被人欺负。”

仝泉挑眉：“有人欺负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自愿当猴给他耍。

邓万误会了仝泉的话，看着他淡然的脸色嘴角一抽：“妈的，你这都看不出来？”

他有些怀疑人生地坐下来，越发确定仝泉是个软柿子。

不但软柿子，还是个软柿子捏捏。

好揉搓得很。

邓万咬牙：“有的人就跟狗一样，你越怕他，他越叫，你跟他横一次，踹他几脚，他才能记住，下次才知道闭嘴。”

仝泉明白邓万的意思，他突然发现邓万也没那么招人嫌。

这人就是说话欠，性格还可以。

“什么人什么狗的？你在说什么？”仝泉故作迷茫，想逗他。

邓万踹了下桌子，指着他脑门半晌，咬牙：“蠢不死你个白痴。”

他转而走到那个男生旁边，单手扯住男生的后衣领，把人从凳子上拽下来。

“来，给爷爷过来，把刚才放过的屁再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