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与机器人 第2章 看见光（二）

苏索曾听路过的旅行者说过，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并不是现在的模样。

旅行者指着小苏索头上的犄角说：“他们头上没有角、没有毛，只有各种颜色的头发。

指着小苏索右肩凸起的骨块，又点点正常的左肩说：“他们的肩膀上不会这样，而是都像这边一样齐齐平平。”

指着小苏索的双蹄说：“他们不会有蹄子，而是五指分明的脚掌，需要穿上各种鞋来保护脚底，就像我这样。”

又伸出一只脚示意小苏索看，接着说：“当然他们也不会像我一样全身长满棕色皮毛，而是像你一样拥有光滑的皮肤，也不会像我这样长着全是肉瘤的翅膀。在那时候啊，他们那样的才叫人类，我们则叫怪物。”

后面的话小苏索已经听不见了，他小小的认知随着旅行者滑动的手指开始崩塌。脑海中随着他的描述，渐渐浮现另一个小小的自己：板掉头上的角留下黑黑的头发、削掉右肩上的骨块让双肩齐平、削去双蹄换上五指分明的脚掌。

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一个小脑袋、黑头发、黄皮肤、四肢修长、穿着身上破衣旧裤烂鞋的自己。

似乎顺眼多了。

小苏索突然对何为怪物有了一点了解。

“你神经病啊，为什么放走我们的猎物”

德鲁的质问唤醒了走神的苏索，他听见来人说：“根据最近的检测指标显示，我的身精神状态正常，并没有任何疾病。至于后一个问题，我刚刚已经说了根据云星……”

“够了！”德鲁不耐烦地打断他，做出攻击姿态，问苏索“干他吗？”

卡特森脸上挂着标准微笑，抢在苏索回答前开口，“两位不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更大的猎物，一头畸变牛，行吗？”

“哈？”德鲁不敢置信，当人白痴吗，天上掉的馅饼竟然会砸在他们头上。

苏索则是直接问：“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我想去你们的聚居地购买一些物品，可以吗？”

苏索与德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迟疑。

此时天已黑透，两个人赶夜路本就很是危险，再加上一个来路不定、行为诡异的陌生人，就像是随身绑着一个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炸弹，他们谁都不敢赌。

因而异口同声：“不行！”

“或许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个”转身回走数步，卡特森弯腰提起什么，随即他又转回身，手中提着的一头畸变牛逐渐出现于电筒光的照射下。

仅是牛身就有四个卡特森大，一半被提着，一半拖在地上。

双手用力一甩，畸变牛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砸到震惊的两人面前，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德鲁瞪直眼，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畸变牛，仅是牛肉就够他家和苏索吃上一月有余。

踏前一步，他极力忍耐住扑上去死死抱住牛身宣布自己主权的冲动。

苏索虽也震惊于畸变牛的庞大，但更震惊的还是能杀死这头畸变牛的人，这已经是一方霸主级别的动物，从卡特森刚才甩动牛身的轻松就能看出这个人他们惹不起。

“德鲁你去看看”苏索口中对德鲁说着，脚下先迈步向前，走到畸变牛与卡特森中间为德鲁警戒。

“啊？哦。”德鲁听到自己名字一激灵，慢半拍反应过来苏索说了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以一个类似飞扑的姿势到了畸变牛面前，一声声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

将畸变牛从里到外查了一遍，然后凑到苏索耳边小声说：“牛没问题，死因应该是腹部的大洞，一击毙命。”

“嗯”苏索表示自己听到了，对卡特森的疑虑却更重一分，就算他们运气好抓到一头中型兽中的大胖子，再加上带路的好处费，也远不及这头畸变牛的价值。

所以……

“我们还是不相信你，这世道因为贪心而丧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好吧”卡特森语气含些无奈“那这样行不行？你们用绳子将畸变牛绑在我背上，把我的手也束缚在一起，我走在前面，你们在后面监视我。”

“苏索，你说呢？”德鲁靠到苏索身边轻声问。

苏索眉头挨在一起，看着卡特森脸上诚恳的表情，视线下移，暗淡光线里是亭亭而立的修长身影，身影摇摇晃晃的氤氲着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叠。

“可以，按你说的办。”

月上中天，朦胧月光笼罩大地，黑云从远方紧赶慢赶追赶月亮的脚步，慢慢将散向大地的月光收拢入怀，一束月光不情不愿的随大流进入怀中，又不甘地挣破束缚撞破黑云重归大地，径直冲下黄土地上闪着零星光点的建筑群，给这个寂静黯然的聚居点增添了一抹色彩，也点亮了归人回家的道路。

“前面有光的地方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我们要从这边走，你自己去吧。”苏索指指前方的聚居点，又指向另一条岔路。

他和德鲁并不住在聚居点，而是在聚居点外围，从此开始便不再同路。

卡特森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神色犹豫，动了动缚在身后托着牛身的双手，“这个，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们给你解开，你就可以走了”

“好的”，卡特森应声，等苏索和德鲁解开绳索。

解绳时，苏索故意贴近卡特森，确定观察无误，这家伙背着几百斤重的重物，走了几个小时，却一点汗都没出，额头依然干干净净。

有点奇怪，也有点意思。

两波人分道扬镳，苏索直到看不见卡特森的背影，才让德鲁一起动手抬着畸变牛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德鲁这时才敢释放自己压抑多时的激动，“苏索苏索，我们俩真是撞大运了，嘿嘿，接下来可以吃几天好的了，啊~，我好久没大块吃肉了，嘿嘿。”

苏索也显露笑颜“嗯，回去再检查下，没问题就先大吃一顿。”

“嗯嗯，嘿嘿，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要把我们骗去抓走呢，就像经常听说的谁谁谁因为贪便宜，被骗去……”。

一阵清风从远方而来，携着渐渐远去的交谈声，拂过草尖，滑过嫩叶，淡开在逐渐走进的黑云之下。

他们以为只是一次萍水相逢，未曾想到初见时心已悸动，那是寂静无声中的一声嘶声呐喊、是无边黑暗中的一幅绚烂彩画、是索然无味中的一颗酸涩糖果，那是寻寻觅觅、辗转反侧的日复一日生活中忽然出现的一条路，通向思之念之的未来。

第二天。

德鲁起了个大早，把还在赖床的妹妹叫起做早饭，又把已经洗漱好的爸爸推出门晒太阳。

做好这一切，他才翻出刀具，磨刀赫赫向畸变牛。

苏索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后，看见的就是全身是血、手握不明物体、双眼发亮的德鲁。

“快快，苏索，牛没问题，我让我小妹先做了一大锅大家一起吃，快走，快走，走地鱼也做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吃。”

无语地上下扫视几遍德鲁的造型，又看看自己门上的血手印，苏索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十几岁的少年是不会缺觉的！

“你先去吧，好歹等我洗漱一下。”

“哦哦，快点啊，快点。”少年转身一溜烟跑走。

苏索顺着他跑的方向看见十几米外的一栋土坯房，房前有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个中年男人，男人正抬起一只手笑着向他打招呼。

随意抬手摇两下算作回应，苏索回身关门，嘴角的笑意慢慢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吃饭的时候，德鲁老爹提议把一部分肉拿去换些物资，苏索无异议，这已经是常规操作了。

将肉平分后，三人又议定分别留多少吃新鲜肉、多少做成肉干保存，剩余则决定全拿去换取目前需要的物资。

吃完早饭，四人切肉的切肉、腌肉的腌肉、晾晒的晾晒。

处理完后，苏索与德鲁才各背着自己那部分肉往聚居点去。

聚居点目前有七八千人，规模不大，但因为管理者在外面有门路，还是能经常弄来不少好东西，有种子、小电器、生活用品，基本满足了人们的生活所需。需要的人就去换购点自己换购，或者去集市上以物易物。

两人计划先去集市上看能不能换到划算便宜的东西，剩的才拿去换购点。

结果因为畸变牛在集市上并不常见，大家都抢着交换，若不是有些东西只能在换购点交换，他们带来的肉不到半小时就会被抢购一空。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德鲁将交换来的东西绑在背篓上，喜笑颜开，“早知道这么受欢迎就多带点了，一斤竟然能换四斤猪肉，我回去就和老爹说把家里的全换了，反正吃什么不是吃，再多换点米。”

苏索也换了很多东西，原本装牛肉的背篓装满了其他东西，剩余的一包肉则被提在手上。

“嗯，按照这行情，我们明天可以再来一趟多换点。走吧，先去换购点把这些肉换了。”

到达换购点时，两人看见了一个在意料外又在情理中的人——卡特森，那个来聚居点换购物品的男人。

白痴科技，弱智想象，不喜勿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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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看见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