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霍山漪觉得那句话说的真没错。
打倒你的不一定是对手,可能是你的队友。
霍山漪收起手上的旧皮鞋,转过身,脸上还挂着还算友好的笑容,强忍心中的怒火,质问道:“你怎么把他杀了?他可是我们的队友。”
有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另说,霍山漪本意是要亲手解决了这个黎啸天,额外再拿20万奖金。
现在好了,奖金给迟玱没拿走了,霍山漪咬了咬牙,勉强维持着脸上还算体面的笑容。
再者,她现在从里世界离开,到了外面,也该重新带起伪装,好好扮演一个不谙世事,但有钱的笨蛋。
“你还真觉得那个缺心眼的,把我们当队友?”徐泽川抖了下衣服上的灰,“他刚刚发动异能,明显是要杀你,你看不出来?”
霍山漪:……
霍山漪看了下黎啸天还瞪着眼睛,无比惊恐的尸体,又看了下毫发无伤的自己。
一阵沉默,霍山漪深吸一口气,问:“那,我们要把他带回去安葬吗?”
“乌托邦没有墓地。”徐泽川有些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霍山漪才“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徐泽川只当她是被自己点醒了,蹲下身检查黎啸天的尸体,看见黎啸天手臂上的伤后,他蹙了蹙眉:“你们和我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人呢?他没出来?”徐泽川猜测,霍山漪捏爆青蛙的时候,他和迟玱没离霍山漪太远,所以他们被迫分成了两队。
徐泽川和迟玱没留在了原地,被一群群怪物不断包裹,他们杀了很久,最后发现,只要杀死塑料袋里的青蛙,怪物长时间内都不会复活。
“他死了,”霍山漪没多说高守是怎么死的,“我去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在那里,人被当成青蛙,做成食物供怪物食用。”
紧跟着,霍山漪又指着黎啸天说:“他很厉害,他杀死了怪物,带我出来了。”
霍山漪从善如流地编着谎话,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徐泽川,“我们能回去了吗?我很害怕。”
“收到奖金后,赏金协会终端会出现一个红色按钮,按下之后就能回去。”徐泽川解释道。
霍山漪挑眉,这个终端还挺方便,不过,霍山漪始终觉得,这个终端,甚至整个赏金猎人协会都有问题。
格查尔赏金协会很显然是个非法的赏金协会,不然X不可能在网络上搜不到任何信息,再者,高守说过,格查尔赏金协会风靡乌托邦是因为灰网的一个帖子。
什么神,什么信仰……霍山漪忽然想到,她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个教徒。
压下心中的疑虑,霍山漪点开终端,果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按钮,轻轻点了一下,霍山漪眼一睁一闭,果真回到了格查尔教堂。
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堂内没什么人,只有一尊女神像低垂眼帘,静静地看着站在她脚下的人。
徐泽川和迟玱没紧跟着霍山漪的脚步回到了格查尔教堂。
“要不要一起回社区?”霍山漪诚挚地发出邀请。
徐泽川对她有很大的怀疑,霍山漪需要从他嘴里套话,或者说,霍山漪需要采取一些行动,取得徐泽川的信任。
霍山漪还要在第七社区待很久,她不能每天都用异能控制那么多人。
太累了。
至于迟玱没这个“哑巴”,霍山漪已经想到了处理方法。
“一起?”徐泽川挑眉。
霍山漪重重地“嗯”了一声,“我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去。”
“你和迟玱没一起回去,我还有兼职要做。”徐泽川抬手,他的手腕上依旧戴着霍山漪第一次见他时,那根老式古董手表。
古董手表很贵,一个就是十几亿贡献点,徐泽川戴着这么贵的表,居然还要去兼职。
“去哪儿兼职?”霍山漪问。
“就在格查尔教堂庞建德蓝玫瑰会所。”
蓝玫瑰会所。
好熟悉的名字。
霍山漪思索了一下,不对,这不是她捡到赏金协会名片那天,捡到的传单上提到过的男模会所吗?
“……你在会所当男模?”霍山漪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泽川。
身材确实不错,但编内人员能去这种地方吗?
“很惊讶?”徐泽川一边用脑机回工作消息,一边回答霍山漪的问题:“缺钱的人都会去这种地方。”
顿了一下,徐泽川才补充道:“来钱快。”
霍山漪:……
霍山漪没有应声,徐泽川也不打算跟她多扯,径直离开教堂。
直到徐泽川的身形没入黑暗,霍山漪才收回视线,勉强看向站在她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迟玱没。
霍山漪的悬浮电驴就在教堂门口,她习惯性转着钥匙圈,“你知道他在蓝玫瑰会所兼职吗?”
迟玱没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霍山漪又回头问:“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迟玱没依旧不回答,他也不自己离开,只默默跟在霍山漪身后。
“你是得病了?还是有别的难言之隐?钱允琛说过,你不是哑巴。”霍山漪转过身,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还算明媚,但在阴冷的月光之下,不可避免地显现出一丝阴翳。
“妈妈。”迟玱没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教堂。
霍山漪:……
“我不是你妈。”霍山漪扯了下嘴角,几乎没绷住自己的脸。
然后,迟玱没抬起手,指着霍山漪又说了一遍:“妈妈。”
这一回霍山漪从他口中品出了新的意思。
“霍无忧?”霍山漪直言不讳地说出了霍女士的名字。
迟玱没点了点头,“高守,黎啸天。”
他居然知道和霍山漪组队那两个人的名字,霍山漪记得很清楚,他们之间是没有相互交换名字的。
见霍山漪没反应,迟玱没指着霍山漪说:“高守。”
他又指着自己说:“黎啸天。”
“你的意思是,你是霍无忧派来保护我的?”霍山漪几乎控制不住地冷笑一声。
迟玱没居然是霍无忧的人,他在社区工作了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前,霍无忧就把他安排在了这个地方。
霍无忧的异能是预知。
所以,她早就已经料到三年后悔发生的事了?
霍山漪眯了下眼睛,“保护我,所以杀了黎啸天?”
迟玱没点了点头。
“是霍无忧让你杀的,还是你自己判断黎啸天对我有威胁,你才杀的?”
迟玱没指了指自己。
“霍无忧不对你下命令?”
迟玱没又指向霍山漪:“听你的。”
所以,霍无忧这是给她找了个忠诚的仆人?
那她可得先试试这个仆人的忠诚度。
“但是我今天很生气,”霍山漪话锋一转,“我啊,现在很缺钱,所以呢,黎啸天我本来是想亲手杀掉的,但你先我一步,拿到了属于黎啸天的赏金。”
“徐泽川不在,我就不跟你绕来绕去了。”霍山漪上前一步。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到迟玱没脸上,霍山漪的主要目的就是,暴力威胁迟玱没。
她当然要做足气势。
而且,这个人抢了她的20万。
这个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20万。
迟玱没像是料到了霍山漪会这么做一样,面无表情地捂住自己的脸颊。
“你觉得该怎么做?”霍山漪挑眉。
迟玱没乖乖摁了下太阳穴的位置,下一秒,霍山漪的脑机收到一条好友验证。
通过的瞬间,霍山漪就收到了来自好友迟玱没的40万点赞。
霍山漪沉默了一会儿,“我只要黎啸天的20万贡献点。”
迟玱没点了点头,就像在说“我知道”。
霍山漪:“你给我了40万。”
迟玱没再次点头,然后他指着霍山漪:“你可以……拿到,全部。”
一阵长久的静默,霍山漪又用威胁的语调说:“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迟玱没再次重重地点了下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霍山漪转过身,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回社区。
她要回去休息了。
有时候,霍山漪喜欢乖乖听话被操控的人,但有时候,她又不喜欢听话的,比如现在。
迟玱没让她生起一阵无名火。
大概率是因为,迟玱没并不是因为臣服霍山漪才听她的话,而是因为霍无忧让他听霍山漪的话,他才听。
总而言之,迟玱没是霍无忧的走狗。
既然他俩这么听话,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让他慢慢走回去也无所谓吧。
霍山漪恶劣地想。
更何况,霍无忧在她身边安插这么一个异能强大的人,安的什么心,霍山漪也不好说。
这天气也不算冷,迟玱没就算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不会生病。
生病了也和霍山漪无关。
过了一会儿,刚走到云荒街的迟玱没听到小电驴喇叭的“滴滴”声,然后,他看见霍山漪又骑着粉色小电驴回来了。
她对迟玱没抬了抬下巴,“要上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