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少女她拯救世界 第2章 雅玛的回忆（1）

雅玛大陆纪元2593年，中央基地，总司令部。

一名属内人员双手捧着一沓调查报告，脚步匆匆地路过各部门到总司令办公室门前，由于过于着急，潦草地敲了两下门，不等屋里人回应就把门推开了，因此挨了总司令一顿臭骂。

“是坠魔复活了还是你要死了！我叫你进来了吗？你们监察属整天急急忙忙的，也没见办点正事，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林宥坐在办公桌后，气得把椅子转了半圈，“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不敲门啊？！”

属内人员懒得还嘴，把调查报告往林宥桌上一扔，直起腰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总司令，您先看看这个。”

林宥看着那一沓足有一本汉语词典厚的调查报告，翻了两下不知从何下手，苛责地瞪了一眼属内人员。

“最上面那一份。”他无视林宥的眼神，快速补充道。

林宥拿起最上面的牛皮纸材质文件夹，打开，眼睛在纸上淡淡地扫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把脸凑近纸面，而后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属内人员眼睛看着林宥日渐后移的发际线，怕他老花眼看得慢，便开口道：“天网查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女生的个人信息，世安院也没有检测到新特感诞生的消息，我们怀疑……”

“凭空冒出来的人，不到一日时间，居然颠覆了整个战力排行榜，”林宥将报告拍在桌上，沉声道：“是他们。”

属内人员将手交叉在胸前，眉头紧锁：“是新世界党，他们出手了。”

七天后，世安院大门口，三辆经过特殊改装的越野车从世安院中拐出，驶上蓉花大道。

打头的车上共有三人，副驾驶上的男人头发有些自来卷，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屏幕亮着幽幽的蓝光，照到他左胸的长方形工牌上——第一侦察大队副队长乔晋。

“追踪得到吗？”主驾驶位上的男人年貌三十岁左右，五官硬朗，灰色水洗衬衫的袖子半挽在手肘处，露出了一截小麦色的健壮小臂。

乔晋轻叹了声气，主驾驶位的人而后紧抿着双唇，往方向盘上打一掌泄愤，骂了一句娘，又像是早料到了这个结果。

距离‘编号0’出世已经过了一周，短短时间，战力排行榜上的名字近乎全数被血洗，而他们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编号0的踪迹与信息，只知道她的外貌是个年轻的女孩，曾有监控拍到了她，不过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只能看出她身材瘦小，短发及肩，两秒钟的镜头，是城区内为数不多的监控中唯一一次拍到编号0。

“通知后面的车跟上，走小路。”主驾驶位的男人说。

乔晋出声阻止道：“小路？！还是别冒这个险——”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有数，叫他们跟上！”

“陈京泰，你伤还没好！”乔晋锁眉道。

陈京泰稍微缓和了语调，但仍旧是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我有数，照我说的执行！”

乔晋咬咬牙，摁住了独立局域内防屏蔽无线耳机：“后面的人跟紧，下个路口左拐上小路，换队形，文静的车垫后。”

过了一秒，耳机里传来两声“收到”，其中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后视镜里，跟在后面的两辆车悄无声息地变换了前后位置。

“喂，痕检部那小子，”陈京泰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到地方之后你就闷头往里冲，我给你打掩护，一定要赶上异能残留的有效时间！”

“你说过很多遍了。”后座上的少年声音冷淡，长相俊美凌厉，额前黑得不自然的碎发有些挡眼，少年正在闭目养神，高眉骨在闭着眼时更展现得毫无保留，乔晋电脑里的光映到少年的身上，少年胸口处挂着的实习生专属临时工牌上写着——痕检部言默。

“真不知道痕检部怎么想的，居然给我派了个实习生来。”这是陈京泰见到言默后第二次表达对‘痕检部给我派了个实习生’的不满，他们侦察一队都在想痕检部是不是看不起人。

后排的言默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陈京泰的呛声似的仍旧闭着眼，乔晋轻碰陈京泰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了，然后回身看向后排的年轻人，道：“城西工厂的3D实景你都背过了吧？”

言默睁开眼，眼神越过乔晋，望向挡风玻璃外宽阔平坦却尘土飞扬的蓉花大道，点了一下头。

年轻人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上扬，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倒映出一片阴影，让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起来有些阴沉，乔晋“嗯”了一声，便把身体转了回去，这时导航地图显示，他们已经进入了新景斜街。

新景斜街，就是他们口中的‘小路’，这是京城区的一条斜穿整个城区的步行街，从平面地图上看，新景斜街像是把整个京城区一分为二，分为了京城北区和京城南区。

世安院建在京城区中心往东五公里，走大道到城西工厂至少需要四十分钟，但走新景斜街的话只需要一半的时间。

异能者战斗过后会有异能残留，异能残留的时间根据力量强弱而有长有短，比如全陆战力排行榜上第十九名的陈京泰，异能残留时间不过只有五到六分钟，但当年末日开端时的排行榜战力第一——坠魔，异能残留时间却长达到二十分钟以上，可见排行榜越靠前的名次，异能者的力量差距只会越大。

而这次，是世安院首次在编号0行凶时实时监测到她的踪迹，世安院一刻不敢耽搁，即刻派出侦察办一队联合痕检部，出发前往案发地点。

“言默，你耳机里是不是在放歌？”乔晋说。

言默眼眸微动，看向乔晋的方向，目光却没有落到乔晋的人身上，而是放在了空调出风口上。

这出风口可真出风口。

“先把电子设备关掉，电子设备的频率振动有可能会惊动感染者。”乔晋说着，便打算把笔记本电脑关机，却被陈京泰开口拦住了。

“不必了。”陈京泰目光盯着前方，勾起一边的唇角，笑笑，“异兽。”

乔晋闻言，随陈京泰的目光找去，前方大约五百米，步行街左边的岔路口处，正有一头目测近十米高的体型圆润的动物悠悠然然地走出来，走上大马路，一回首，与侦察一队来了场世纪会晤。

乔晋立即摁下耳机通话键：“全体警戒，异兽出没！”

“这是个什么东西，”陈京泰疑惑地眯起眼，“怎么两条腿走路？”

后座上的言默正在从与耳机配套的录音设备里换歌，闻声抬眸往前看了两眼。

“这好像是，头，熊？”乔晋歪头。

“京城区怎么会有熊？？”陈京泰留下这个问踢，毫无预兆地突然打开车门，又回头从操作屏上暂时调到了自动驾驶功能，然后便从车门翻了出去，抓住车顶横杆翻上了车顶，中途喊了一句：“老乔，开车！”说罢，还不忘回脚踹上车门。

言默冷冷看着陈京泰的动作，面上毫无表情。

实际言默的内心：好身手，太帅了，太帅了！可恶，被他装到了！

棕熊发现了他们，以飞快的速度向他们移动过来，陈京泰站在车顶，随着双方相距越来越近，看清了那棕熊的样子。

腐烂脱落的面皮，露出深不见底的喉咙眼和黑黄色的尖牙，全身大半的毛都斑秃掉光，露出长满脓包和红疹的白肉，跑起来的姿势像参过军，非常标准有节奏，像极了人。

异兽和感染者长相都不会太好看，这头熊至少还有个熊样，长得算亲切可爱的了。

这头熊体型太大，移动又非常敏捷，纵然车技再好，直接无视它绕过去的机会也是非常之渺茫，陈京泰清楚这一点，于是让乔晋开车，自己翻上了车顶。

他屏息凝神，原想将这头熊直接打个四分五裂，爆体成碎片，好让他们安全通过，但随着距离逼近，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站在这个位置，若将它打碎，皮肤碎片和内脏什么的必然会崩他一脸，虽然这么多年过来，他早已习惯了被各种内脏崩一脸，但这件灰衬衫他还挺喜欢的，他打算珍惜一下这件衬衫。

乔晋从副驾驶爬到主驾驶，关闭了自动驾驶功能。

乔晋的车开得又稳又快，车技比刚刚那位还要好些，言默默默把握在车顶把手上的手收回来，收到一半，顿了顿，还是又放回了把手上，觉得还是握住把手更有安全感一点。

车顶上，陈京泰双手交握于丹田处，一个小小黑洞于他双手交握处缓缓打开，不到三秒，黑洞的直径就扩张了超过十米，足以吞噬那头棕熊。

等到那头棕熊近在眼前，他双手用力一推，黑洞随着他的动作往前飞去。

车里的乔晋看到那诺大的黑洞，“啧”了一声，用鼻子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自言自语道：“自己的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言默被眼前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好他原本就不怎么说话，才不至于露怯。

棕熊见到黑洞飞来，感应到了危险，脚下一顿，但不等它逃跑，黑洞已经触碰到了它，它一声痛苦的嘶吼，被黑洞吞噬了进去，而后黑洞颤抖瑟缩地一震，瞬间消失。

陈京泰捂住腹部，双脚猛地一软，跪了下去，吐出一口鲜血。

“真是老了，不如从前了。”他自嘲地笑笑。

乔晋听到车顶上‘咚’的一声，着急地摇下车窗，问道：“陈京！你没事吧？”

陈京？这称呼的谐音，可不怎么好听啊——言默眨眨眼，用自己的长睫毛给前面的座椅背扇了扇风，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我没事！”陈京泰朝车里喊了一嗓子，但紧接着咳嗽了两声，不像没事的样子。

后视镜里的乔晋面有怒色：“逞什么强，赶紧下来！”

乔晋从主驾驶伸手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等，”陈京泰无奈地说，“暂时还下不去。”

“？”乔晋没看到前方再出现感染者，把视线转移到了后视镜。

车队后面，一大批感染者忽然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如野蜂出巢，一眼过去估计有数百人。

乔晋自语道：“我就不该让他走这条路。”

“是这条路的感染者格外多吗？”一直在后座上不说话的言默开口道。

“嗯，”乔晋道，“原本，新景斜街是京城区的生还者基地，但三年前，光明党残部混进生还者基地，引入了大批特殊感染者，将这好不容易建起的防线毁于一旦，”乔晋说，“这一路上你应该也都看见了，街边残缺的铁丝网，这网原本包裹了天上地下，将整条新景斜街保护起来，每间隔五百米，都有一道应急‘防火墙’，一旦有街区沦陷，就会升起防火墙，将沦陷的街区隔离。”

乔晋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言默垂着眼，说：“他们干扰了防火墙系统？”

乔晋摇头：“不是，”他眼中情绪复杂，“我们低估了光明党，对生还者基地的防御机制太过骄傲了。”

言默望向车窗外，破败的街区，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繁华景象，远处高耸的铁丝网像爬山虎一样依附在仍旧屹立不倒的铁架上，在十几年未见天日的灰暗天空中孤独地飘荡，摇摇欲坠，落寞萧条。

“特殊感染者强攻生还者基地，看似简单粗暴，却成功了。”言默说，“不是说特感很罕见吗？光明党从哪里召集来那么多特感？”

“我们一开始也想不通，明明一旦有特感出现世安院的探测器都会有感应，不过，我们后来猜测，可能是他们掌握了制造特感的技术。”

“生育？”

“中央基地送来过几只活捉的特感，科研部给出的报告显示，那些特感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体内都有同一种生物基因，但我们比对过，与我们基因库里的样本都不匹配。”

言默沉默。

改造人？

“光明党这样做图什么呢？难道就是没有理由的恐怖袭击，就想让全人类同归于尽？”言默追问道。

“有可能吧，毕竟在这样永无天日的世界里生活这么久，会心理扭曲也不奇怪，”乔晋顿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与光明党，与一切恐怖组织，始终势不两立。”

言默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在气氛再次沉默下来前，瞥了乔晋一眼。

后者普通至极，除了那头略显邋遢的自来卷头发，几乎没有任何有特点的地方，是那种要看好几眼，才能勉强记住的人。

这时，陈京泰不知用手还是用脚拉开了被风吹关上了的副驾驶车门，翻了进来，进来前，已经偷偷把嘴边的血迹擦干净了。

乔晋一边开车，一边把陈京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见他没什么大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从座椅边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道：“我回去定要向总督参上你一本。”

陈京泰接过水，没喝，先点上了一根烟，“参我什么？”

“不惜命。”乔晋说。

陈京泰笑笑，没说话，两口把一根烟抽下去大半，这才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

言默略疑惑地从后视镜里瞅着陈京泰，陈京泰感受到他的眼神，从后视镜里回看他，两人对上了目光。

“看什么？”陈京泰说话时会不自主扬起下巴，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显出几分他年轻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来。

言默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不过他气质内敛，内敛到甚至可以说是阴暗，四处无光，他的眼神呆出了一种温和感，搭配他俊美的长相与锋利的气质，显出一些诡秘。

他听着后面异能发出的爆破声，似乎还有一些铁质刀剑独有的破空声和锋鸣声，不解道：“你回来了，那外面是谁在跟那些感染者打？”

陈京泰嗤笑一声，移开了目光，再次将矿泉水递到嘴边。

言默转过身，从后玻璃往外看去，只见远处刀光剑影，若不是他神志清醒，一时竟会误以为自己穿书进了哪本武侠小说。

他来不及看清执剑之人究竟是何模样，那人动作快得像电影特效，一会儿跳下车，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飞回到第三辆车的车顶，然后感染者就倒掉一片，这场面持续了几分钟，言默就愣愣地看了几分钟。

言默的内心：嚯！哇！呦！牛掰！

陈京泰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后座少年的背影，能看到少年黑色的薄卫衣下宽阔却单薄的蝴蝶骨，阴冷的气质像是……阎王在俯视人间客。

想到这儿，陈京泰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刚到痕检部，脖子上还挂着实习生的出入证，就被派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任务，这小子，似乎深不可测。

紧追在车队后的感染者全数倒下，这些感染者在那人的刀光剑影之下，就像是前赴后继往电蚊拍上撞的蚊子一样渺小而不堪一击。

执剑之人稳稳落回第三辆车的车顶，手中的光剑化成光点，随风消散。

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随风飞扬，微喇牛仔裤和浅蓝色紧身打底衫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材，衣服下紧致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她在风中回首，望向言默所在的车辆，微微颔首。

言默听见了——这是心动的声音。

女人翻进第三辆车后排，动作利落，如一片轻巧的柳叶。

末尾的车辆车门干脆地关上，言默暗自回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回过身来，正对上了陈京泰的目光。

少年面无表情时，身周有一种强大又神秘的生人勿近的气场，额前三七分的薄刘海遮住了一半左眼，眼神冷淡。

言默：“……”这人瞅什么呢，难道他流鼻血了？

想到这儿，言默赶紧抹了一把人中。

少年的手背从鼻下蹭过，动作像在细嗅指缝间一朵无形的蔷薇，长睫毛下的眼眸深沉得像万丈海底。

陈京泰暗自肯定，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城府必定极深。

言默：“？”没流鼻血啊，那他瞅什么，言默脑袋空空，克制住想要用手挠头的冲动，随后心里猛地一沉——听说侦察一队大队长年芳三十五，在世安院待了小十年，从未有过女朋友，连距离亲密的女性都没有过…言默皱眉，这人不会是…该死，这人不会看上他了吧？！别啊哥们！他是铁直男啊！

言默顿顿，开口道：“第三辆车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战力榜第三十名，仙剑庄文静了吧，”他官方地吹捧几句，不过确实是带着几分对他的心动对象的真心实意，道：“刑侦一队名不虚传，果真是卧虎藏龙。”

年轻人眉头锁起，更加重了眉目间的阴影，陈京泰收回目光，回过头坐正了身子，道：“与你无关。”

言默的内心：哈哈，你开心就好。

“前面就是城西工厂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乔晋按住耳机通话键说。

队伍里的人耳机都是同一频道，言默听到右边没在放歌的耳机里传来清脆坚韧的女声，庄文静嘴里含着一块橘子糖，音调自信而张扬：“时刻准备着。”

她的声音让言默心波荡漾，彻底沦陷。

陈京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的少年打开了痕检部专业的探测设备，那是一块形状类似罗盘的电子设备，背面安上了两只手持柄，让这个专业性极强的高科技设备看起来像一个游戏机，蓝光触控屏外围了一圈不知用途的按键，少年的手指正不断在上面操作着。

临近案发地，言默想先试试这个距离能不能测出案发具体在城西工厂的哪个位置，世安院异灵台只能通过异能频率波大致估测出异能者的战力、与异灵台之间的距离和所在方向，所以他们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出案发地在城西工厂，却并不知道准确地点，若是可以在下车前用探测设备找到有异能残留的准确地点，将会节省大量寻找的时间，下车后也不至于会兵荒马乱。

乔晋方向盘一转，车队拐进了城西工厂早已被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