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油亮。
偶有小儿嬉笑,追闹着。
马车行驶地很平稳,陡然,车轮压过一块石块,马车微微倾斜。
小安身上的伤口被撞到,她闷哼一声。
许清秋注意到,她蹙眉问道:“你的伤还未好?”
女子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滴滴汗珠,显然疼极了。
小安摇摇头,勉强笑道:“无大碍的,王妃。”
许清秋移开目光。
不顾身上的伤口,还要拉她出来骑马,不知她有何居心。
“王妃,妾身是猎户家的女儿,父亲是负责打猎贩卖野生动物的,妾身年少时便能独自捕到兔子了,所以您不必担心。”
小安怯怯地看她,似乎真的以为她在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
许清秋嘴角含笑。
愚钝。
马车走了一阵,停下了。
是一个农场。
围栏里面养了数十只马匹。
匹匹鬃毛亮丽,健硕高大。
许清秋头一次有些好奇地望着远处的一切。
农场主不知两人的身份,但看二人的装扮便知晓是不可得罪的贵人,连忙热情地上前迎接。
得知二人是来骑马的,半蹲着身子,指着马匹,给她们介绍。
许清秋远远地看着一匹红色的小野马,毛发旺盛,颜色在期间最为鲜艳,悬着白色颈缨,配着画花银鞍,绣罗鞍罩,她一眼便看到了它。
注意到她的注视,小安抿唇笑着:“王妃喜欢这匹马吗?”
农场主闻言蹙眉:“这马性子可烈,近日刚收入农场,尚未驯化。”
他看了看身子娇弱的许清秋和小安,不住地摇头。
“这马恐怕两位夫人驾驭不住。”
许清秋闻言歇了心思,只是心头依旧遗憾。
小安眼睛亮亮的。
“没事的姐姐,就这匹,小安会保护你的。”
许清秋听到她的称呼,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小安见状朝她安抚地笑笑。
眼里的意味似乎在说,王妃,在外面总不好叫您王妃吧。
许清秋撇开头,罢了。
穿戴好护具,许清秋看着这匹桀骜不驯的马匹,忽然有些后悔。
她萌生了退缩之意。
正欲离开,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小安看着她,眉眼弯弯:“姐姐,莫怕,小安会护住你的。”
许清秋硬着头皮被小安搀扶着身子,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力气却出乎意料地大,被她弄上马后,许清秋还有些晕乎乎的。
“姐姐,用双腿夹住马肚子。”
看着女子颤颤巍巍的模样,小安忽然轻笑一声。
她轻点脚下,轻松地便跃上了马背。
将女子搂在怀里。
许清秋脸色一僵。
太近了。
挨得太近了。
女子温热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
乌黑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马发出一声长啸,扬起蹄子飞奔而出。
许清秋吓得紧闭双眼,却听见身后爽朗的笑声。
小安看着女子白嫩的脖颈,眼底晦暗,她忽然更凑前来,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
许清秋察觉到后方女子温软的身体,顿时一僵,小安柔软的两团就贴在她的后背,许清秋从未和旁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男子没有,女子亦没有。
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她忍不住道:“离本王妃远点。”
小安轻声应是,往后面坐了些,两人顿时中间隔了一人宽的位置。
没等许清秋松口气,便发现没了小安的拥护,她根本摇晃地控制不住自己,生怕下一秒便会跌下马。
许清秋闭着眼,咬牙道:“往前坐点。”
小安这次应得极快,她笑得极为明媚。
马匹在草地上奔跑,风拂过耳边,凉快极了。
许清秋在恐惧过后,便感觉到自由。
这个词似乎同她无半点关系。
但在这刻,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灵魂被释放。
后面的女子凑前来,问道:“姐姐,你开心吗?”
她的呼吸从许清秋的耳边钻进,让她有些痒,许清秋不自在地躲开。
没有得到回应,耳边只有风声。
小安却不生恼,她身上的伤口被压的又溢出了血,女子脸上却尽是满足。
她微微俯身,与前方那女子贴的更紧了些,鼻尖仿若都是她的香味。
小安眼里闪过痴迷。
“吁……”
小安轻扯缰绳,身子微微后仰,马停了下来。
她先是纵身跳了下去,又握住许清秋的手,将人拉了下来。
小安眉眼弯弯。
许清秋别过头,不看她。
快了。
她眸光微闪。
走出农场,方才还亲密无间的两人便像陌生人一般,许清秋快步走着,将身后的女子落在后面。
想到方才小安对自己的照顾,许清秋忽然有些犹豫。
想到自己嫁入王府后所受的委屈,她又冷了神色。
小安被无情丢下,倒也不恼。
她慢悠悠地走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倩影。
她轻轻抿唇,如毒蛇般粘腻恐怖的眼神紧紧地跟随着许清秋。
便见许清秋忽然转过身,快步向她走来。
“跟我走。”
小安一双水眸疑惑地看着她:“王妃,我们不是要上马车回王府吗?”
许清秋咬牙道:“别管。”
小安很乖,被她拉走,也不追问。
许清秋撇开目光。
那辆马车被使了手段,马夫会半路离开,马失控,坠入悬崖。
这便是她精心设下的局。
无论是她自己狠不下心,还是方才小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都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总之。
她现在不想杀小安了。
小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许清秋,嘴角翘起,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许清秋带来的侍卫驾来一辆马车。
看到回来的是两人,侍卫即使心里惊愕,面上却不显。
这辆马车显然舒适度就不如来时那辆了。
摇摇晃晃的,颠簸着。
许清秋身体娇弱,骑马已耗费了她大部分体力,上了马车便快快地昏睡过去了。
她似乎在做梦。
风吹竹叶,竹叶抖动,密密的竹林生长着,绿意盎然。
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远处晨光熹微,一间屋子映入眼帘。
许清秋推开门。
室内安墨漆罗钿屏风床,红罗圈金杂彩绣帐,香炉冒起袅袅烟气。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屋子里面竟然布置得极为精细。
一女子半躺在床榻上,绣鞋无力地耷拉在床沿,她看向许清秋,眼尾上扬,忽然勾唇道:“姐姐你来了。”
女子的面容模糊,许清秋瞪大眼仔细辨认,却依旧看不清面容。
“你、你是谁?”
女子弯下嘴唇,眼里闪过受伤。
她下了床,搂住女子细软的眼神。
只轻轻一推,便将人推到那榻上去。
“姐姐可真冷漠,不是姐姐你把我困在这屋子中的吗?现在反倒问起我是谁了,难不成姐姐在外面也像困我这般金屋藏娇了?”
女子凑近她,仔细嗅闻着。
没有旁人的气息,只有属于姐姐的味道。
女子满意地笑笑。
她亲了下许清秋的脸颊,又撬开她的唇瓣,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与她一同纠缠。
许清秋迷茫地被支配着。
感觉到女子大逆不道的行为,她这才恍然,连忙想要起身。
这可是一个女子,她竟然同一个女子做这般亲密的行为。
女子被她反抗的行为红了眼。
她眼垂泪,柔柔地啜泣着。
“姐姐莫不是厌了我。”
没等许清秋回答,她忽然冷了脸色。
花苞被雨水打落,许清秋吃痛一声。
“姐姐将我锁在这屋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教我独守在这等着伺候姐姐,如今反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许清秋吃痛,嘶了一声。
女子见状又连忙说是自己的错,垂下身子,说给她呼呼就不疼了。
许清秋感觉到温软的气息,身子一僵,正欲推开她,女子却忽然垂首,花苞被雨水吞并,许清秋羞得脸通红。
她使劲地想要推开人,却发觉对方力气极大,自己根本摆脱不开她的控制。
女子掀起水眸,看向许清秋的眼神满是痴迷。
她又开始啃咬许清秋的唇瓣,手又从衣领处伸了下去。
许清秋眼泪沁在眼眶之际:“不、不要……”
女子亲亲她的唇,她最爱许清秋这般哭样,眼看女子垂泪的娇样,她更是兴奋。
“姐姐好美。”
许清秋猛然惊醒。
整个人又惊又怕。
眼圈红了一圈,泪水打湿了脸颊。
这是一个什么可怕的梦。
小安担忧地看着她,拿着手帕给她擦流出的泪水:“王妃,您怎么了?是梦魇吗?怎么哭的这般厉害。”
许清秋半晌才回过神,她白着脸点头。
或许是方才梦魇,尚未清醒过来,许清秋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
连眼角生出的泪珠都忘了擦。
小安将自己的肩膀递给了许清秋,让她靠着自己歇息。
女子粘稠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许清秋脸上,恍惚的女子却丝毫未发觉。
小安用手沾下那滴泪珠,不经意间伸到唇边,将唇部浸湿。
咸的。
小安看着许清秋红红的眼眶。
好可怜啊。
可怜得她好想将姐姐吞下去。
小安将人护在怀里,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拍拍许清秋的肩膀,轻哄道:“姐姐莫怕,没事的,小安在您身边。”
许清秋缩在小安怀里,莫名的心安,只当她是此时自己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