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颤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在视野看不见的地方,一截长长的细尾由男人的腰间滑落在地面,落进积满黏液的水泊,细尾缓慢地探向01室的客人。
薛宁面色寡白,颗颗汗珠布满额头,单薄身影仿佛被风吹颤的花枝,她看起来很脆弱,被恐惧吓昏了头,除却心脏剧烈颤动,还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像只在屠刀下瑟瑟发抖的羊羔。
一道猩红的视线,不再掩藏,直直地锁向她。
“李雪柏”的身影动了,薛宁的脊背骤然绷起,却发现他并不是要动手,而是弯腰,健硕如铜墙铁壁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只要薛宁抬眼,就能望进那双猩红的布满铁锈的眼瞳。
她不敢。
在某些生物的规则里,直视意味着挑衅,面对“李雪柏”的逼视,她只能遵从本能,尽量乖顺,不敢做出任何可能激怒他的行为。
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疑惑浮上心头。
真正的李雪柏到哪里去了?身边的“李雪柏”有很大的概率是01室的实验体,可是如果他是实验体的话,扮成李雪柏的目的是什么呢?面对强悍的猎物才需要伪装,薛宁并不认为自己在01室的实验体面前有胜算,他跟在自己的身边,绕了一圈回到01室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能是被栓在实验室感到无聊,特意出来散步,然后把猎物带回窝里享用吧?
也有这种可能。
薛宁一面思索逃生的可能,一面警惕“李雪柏”的动作,他只是弯腰凑到她的面前,就在薛宁思考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没有丝毫准备,他开口。
“到了。”
薛宁一怔:“……嗯?”
黑暗里,猩红视线散发着浓烈的压迫,男人的身形同样具有压迫感,薛宁的耳边响起清晰的黏液涌动的声音,腿部的毛孔倏地炸起,一根冰凉滑腻的东西触碰到她的小腿,在她颤抖的时候,往后退离,却始终在她的周围滑行,是他的尾巴。
怪不得不肯走在自己的前面,哪怕是黑暗的环境,也没法掩盖尾巴的轮廓。
薛宁好想晕过去,难怪“李雪柏”的胸膛那么硬,像钢筋铁骨,她的后脑隐隐作痛,难道自己就要丧生在实验体的嘴中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嘶哑道:“不能离开。”
薛宁心想,她能离开吗?
“手电筒没电了。”薛宁沉默片刻,开口道。
男人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会儿,轻嗯了声。
既然他没有要撕破身份的意思,薛宁准备装作不知道,能拖延点时间总是好的。
她鼓足勇气,故作平静地伸手,触碰到手电筒的手柄,嗓音微颤:“给我……我看看能不能修一下,不然我不知道备用发电机在哪里。”
心提到嗓子眼,薛宁嘴角一翘,很僵硬的笑容,黑暗里的眼瞳晶莹明亮,闪烁着警惕的光泽。
男人的身影凝定不动,片刻,微微歪了脑袋,握着手电筒的手指松开,顺势落到薛宁的手中,按键推动的声音响起,手电筒确实没电了,周围还是很黑,但完全不影响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落向薛宁,猩红眼瞳闪烁着不明的情绪,就在他嘶哑着开口询问薛宁要做什么的时候,那截脆弱、纤细的手臂骤然高举。
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炸响,薛宁踩着满地黏液逃窜,在离开01室的时候,匆忙一眼,男人踉跄着往后退,捂住额头,猩红视线紧紧盯着她,像一柄烧红的刀,迸射着灼烫的火星,薛宁一咬牙,长腿一迈,消失在男人的视野。
胸膛有鳞片覆盖,刚硬、结实,她狠力砸向男人的额头,血腥弥漫,在他往后踉跄的同时,拔腿就跑,薛宁跑到嗓子眼里冒出腥气,没有01室实验体的扰乱,她很快就跑到备用发电机的位置,启动开关,顶部的灯光滋啦滋啦响动。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
薛宁没敢停留,01室的铁门显然已经关不住实验体,她得快点离开实验室,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廊道的尽头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脚步一顿,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然而,拐道口投来一道漆黑、健硕的影子。
01室实验体走出来,他的眼神阴沉沉的,细长的尾巴圈在腰部,蔓延到脖颈,尾巴的顶端探向前方,黏液滴落,随着他的脚步,地面晕开晶莹的液体。
他的额头破开口子,一道鲜红的血液在他的脸侧蜿蜒,明亮的光线照亮他浑身散发的狠戾气息,薛宁四肢僵硬,往后退,01室实验体胸膛的鳞片开合,胸膛起伏,面色阴沉难看,显然被薛宁的一击激起怒火。
薛宁真想仰天叹一句,吾命休矣!
面前是01室的实验体,而她的身后,则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实验体,看那实验体的样子,显然是狂暴期,喘息声甚至盖过薛宁的心跳声,她捂住胸口,慢慢往后退,然后就看到01室实验体猛地朝她扑来。
薛宁瞪圆眼睛,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01室实验体的撕咬,而是由后面的冲击带来的震痛。
她的后脑重重地砸在墙壁上,最后的视线,是01室实验体血口大张,撕咬着实验体的脖颈,血肉喷溅中,薛宁悲哀地想,下一个就是她了,不知道昏迷的过程中能不能感受到痛……
......
薛宁满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睫毛轻颤,缓慢地睁开眼睛,先是看到天花板,然后是身侧浑身包裹着绷带的助理,她眨眨眼睛,细看发现,那位助理似乎是和她一起值夜班的人,在女助理的旁边,是伤势更加严重的男助理,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值班那晚的记忆涌来,薛宁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口申吟。
“停电是线路烧毁造成的,已经安排维修人员前去维护,你们先在这里安心养病,实验室暂时不会给你们安排工作。”
研究员目光痛惜,道:“以前但凡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配备严格的审查,可是随着可用人员的数量减少,实验室不得不放宽条件,这是不得以的情况……以后在人员的安排上,我们会尽量改善。”
薛宁已经知道那晚的实验体是怎样的情况,是有位助理在黑暗环境下过于慌乱,误把实验体放出来,而助理惨死在实验体的口中,廊道里都是鲜血,那只实验体将附近的狂暴期的实验体全都放出来,实验室内数据检测器的紊乱引起研究员的注意,他们派人前来营救的时候,实验体已经在实验室展开了屠杀。
六位值班的助理只有三位存活,其中两位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研究员安排薛宁出院,郑重感谢道:“要不是你及时开启备用电机,使实验室恢复照明,我们的营救会更加困难。即使有照明工具,但是黑暗总是影响我们的判断,实验体却不会受到影响。”
研究员向上申请奖励,但是还迟迟没有回复。她让薛宁回家休息,养伤期间的费用实验室承担。
薛宁脑袋昏昏沉沉的,转身的时候,电光火石间,脊背一僵,她喊住研究员。
“01室的实验体也处理了吗?”
研究员疑惑:“什么意思。”
薛宁将那晚的情况解释一遍,研究员眉头紧紧皱起,带她来到医院的角落,掀开罩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李雪柏血肉模糊的身体出现在眼前。
遍布啃咬的痕迹。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在06室的门口,他是被狂暴期的实验体啃咬致死的。06室和01室的距离你应该是知道的,这两间实验室间隔很远。”
“而且,01室的实验体前天晚上没有出来。”
研究员安慰道:“我知道你曾经负责过01室的实验体,他的异变程度是最高的,如果真的是他出现,我们的营救很可能失败。你安心养伤,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尽量给你申请延长养伤的时间。”
薛宁抿唇,苍白脸上罩满疑虑,怎么可能呢?
在薛宁的再三恳请下,研究员答应带她到实验基地,薛宁跟在研究员的身后。
越靠近01室,那团模糊的记忆就越来越清晰,她蜷了蜷手指,记得她用手电筒砸向01室实验体。
研究员反驳道,如果是在01室实验体的面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砸破他的脑袋,他是很警惕的生物,他的尾巴就是利刃,就算有机会砸破他的脑袋,那根尾巴就会在瞬间捅穿她的胸膛。
“在01室实验体狂暴期间,我们曾将狂暴期的其他实验体放进01室内,无论是再强悍的实验体,在01室实验体的面前,都像羊羔般脆弱,01室实验体可以在瞬间夺取其他实验体的生命。”
“你比狂暴期的实验体强壮、敏捷吗?”研究员问道。
薛宁沉默,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
很快,他们来到01室的门前。
廊道的灯管经过维修,光线明亮,01室的实验体蜷缩在角落里,类人的俊美面庞仿佛静心雕刻的艺术品,猩红眼眸望向她,死水般波澜不惊,他的身躯健硕魁梧,蓄满让人胆战心惊的爆发力和巍峨的压迫感。
如果薛宁真的面对的是他,怎么可能有机会伤到他?
薛宁强忍窜遍全身的战栗,望向01室实验体的额头,那里光洁不见任何伤口,在她的记忆里,01室实验体由拐角出现的时候,半张脸都是殷红的鲜血……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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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佳生病了,醒来的时候面对空荡荡的卧室还有些回不过神
突然,卧室门开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端着药盅来到她的面前
飘渺的热气中,容佳看到男人满眼的温柔,他搂着她的肩膀,掌心有些湿凉,笑看着她:
“老婆,喝药了。”
容佳懵了
男人自称是她的老公,两人是校园恋爱,毕业后修成正果,可谁知道结婚没几天容佳遇到车祸,医生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
讲得有条有理,连容佳都有些后悔怎么就记不清楚之前的事了呢?
可随着和他相处时间增加,容佳觉得哪哪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男人的温度很低
像是某种在深海里的动物,时常散发出阴冷可怖的黏腻触感
而夜晚躺在自称是自己老公的男人怀里的时候,明明他的双手搂着她,但容佳总觉得有滑腻的触足般的东西缠绕住她的小腿,一下一下地蹭动着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真的是自己的老公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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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怪物(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