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活该 第12章 第 12 章

车子一路疾驰，在三条车道上蛇形走位，遇见红灯也不提前减速，到接近斑马线时才猛踩一脚刹车把车停住。

男人人高马大，惯性只让他微微倾身，姿态依旧优雅。

副驾驶的小女孩就很惨了，每停一下她都像要从前挡风玻璃被甩出去一样，几次差点就和玻璃亲上了，还好系了安全带。

斑马线上正走过两个结伴女生，绿灯，她们是正常通行。

一辆不长眼的车要闯红灯？车灯越来越近让她们一度失神，脚下一个踉跄，两人都被吓得不轻。

两个女孩子都是不到25岁的模样，打扮时尚，都是可人模样。

车子准确及时地停在了距实线一厘米远的位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巨大声响，很是嚣张。

在法律上他没有任何问题，但道德上该受谴责。

男人抬眼睥睨瞟了一眼红灯，不耐烦地松了脚。

他很烦，完全没注意到车前还有两个姑娘。

两个女孩子相互挽着才没有被吓得摔跤，稳好身体后跺了跺脚，气得不轻。

这是什么人呐？会不会开车？

左边的女孩子脾气不好惹，大跨步两步走到车前，水灵灵地挑衅朝车里竖了个中指，比画到了苏靳眼前。

大概维持了三秒，女孩子头发一甩，和同伴潇洒离开了。

苏靳放下车窗，心想这两人是认识他吗？隔着反光的车灯看不起，于是想一看究竟。

她的手指很好看，雕塑般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都充满了优雅的姿态。

优雅中又带着果敢，从屹立的中指上不难看出来。

“你要干嘛？”副驾驶的人慌张拉上他的胳膊，警惕地问。

作为全场唯一的目击者，她很清楚责任在谁，谁没有错。

为了避免事情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忍下这一次算了。

其实打心眼里，她觉得这两个小姐姐都还不错。若是换了她，砸烂车窗她也要把司机的脸挠花了。

他满脸疑惑，有些委屈道：“没看到有人朝我竖中指吗？为什么？”

“为什么？”听这话的人都被气笑了。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路。

“还不是因为你不好好开车，哪有到眼前才踩刹车的？到十字路口要提前减速这不是常识吗。还是说你在国外横冲直撞习惯了？臭毛病。她们肯定是以为有神经病要闯红灯呢呗，被吓到了。照你刚才那速度不小心撞到人也足以让她们升天了。”

苏婕教训起人来一板一眼，语气和神态都很有说服力。

此刻的她双手交叉置在胸前，俨然就是一个有30年教龄的老教师。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我活该呗。”

“那不然呢？”

苏婕不爽地嘟嘟嘴，人得讲理是不是。

一路开过来每遇到一个信号灯都是红灯，怎么就那么巧？叫她苦不堪言。

惊魂未定，她逐渐摸索起了身边有没有什么物件能让她抓住做个缓冲。

苏靳一路上心事重重，在路上开车要全神贯注的，可他忍不住，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走了，缓过神来慌忙点一脚刹车，还好及时。

他一直在想今晚的事。

今晚是个难得偶遇的机会，他应该和她打一声招呼的。

可她一直逃避，他就退却了。

表面上维持着体面的形象已然不易，他怕一开口，全都破功，还是在自己妹妹这个机灵鬼的面前。

不顾妹妹的反抗坚决地拉住她的手向前走，也算是变相和顾念念牵了手。

将近十一点的夜晚车流仍是不小，这个路口信号灯的时长尤其长，有70多秒。

哥哥一直没再讲话，是生气了吗？

小女孩手上紧紧握住门把手，故作镇定问道：“怎么是你来接我？”

“不然呢？”驾驶位上的人冷冷回了一声，目不斜视，只有嘴唇动了动。

“江叔啊。为什么不是江叔来接我？”

上学放学除非她另有安排，否则无论多晚都是江叔接她的。

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打工人要下班的吗。

还是家里人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才始终没有让她意识到这一点呢。

苏靳顿了顿，解释道：“江叔下班了。”

红灯进入三秒倒计时，他突然偏过头，不带好奇心地问：“我来接你，你不满意啊？”

话音刚落，右脚狠狠踩了下去，又是弹射起步，她的身子仿佛要凹进座椅里。

前后夹击，比坐大摆锤还要刺激。

晚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她有什么好满意的？

苏婕暗下决心，等自己一成年就要考驾照赶紧脱离这个恶魔司机的魔爪。

苏婕心思很重，说白了就是早熟。

比苏靳小了近十岁，却比他更要世故。会来事的小孩往往更惹人疼爱。若是说家里人的亲近是因为他的优秀、亲情和血缘，那在苏婕这里，她只要张一张嘴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喝彩，哪怕成绩一般，身为老教师的爷爷奶奶也被她哄得很开心。

她是一个小孩，在她面前的爷爷奶奶就是老小孩，能和她玩到一起。

而在他面前，他是个男子汉，爷爷奶奶向来庄严。

妹妹能做到他做不到，说不上艳羡，既然做不到就只做自己就好。

“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他的语气柔和，“都毕业了，还走什么？还是说你不希望我在家呢？”

这个问题在她嘴里讲不出第二种答案，他心里明镜似的，只想逗逗她。

果然，苏婕热情洋溢道：“怎么会呢？我是怕你再出国。哥哥，欢迎回家来。”

补上那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苏婕想，若是每天都有哥哥接送她上学的话好像也好不错。

她了解到顾想的姐姐顾念念在上大学，就快要毕业了，近一段时间腿又伤了，为了方便有人照顾应该是在家。

她或许可以撺掇撺掇顾想也让他姐姐每天接他放学，再忙也就那么一阵儿，他姐姐很疼他应该不会拒绝。

到时候，她就可以每天跟着顾想一起走，顾想更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她哥哥和他姐姐的事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儿，苏婕不禁为自己的计划拍手叫好。

不过在此之前，她的心中尚有疑问，在弄明白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否则多对不起顾念念姐姐。

“哥，你和安莘怡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苏靳被问得明显一愣。

努力保持着平稳的语速，他低声道：“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苏婕不羁一笑，对他这套话术早已准备好反击之辞。

她说，“你在我这个年纪不也是小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会是学校里一直流传下去的仅次于建校史外，最受欢迎的故事。”

听后，苏靳脸上闪过一瞬间难以捕捉的神情，似哭似笑，六分哭四分笑，交杂在一起，总之难看极了。

这话听上去像是可以炫耀一辈子的牛/逼事迹，但更像是架在他身上一辈子的枷锁。

他的孩子是万万不能在他的母校上学了。

否则，某一天他的孩子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要怎么说？

他的妈妈不是安莘怡。安莘怡是他学生时期非要一头撞上去试试软硬的南墙。

他表白的动机也不光彩，实际是因为他眼拙认错了人……

更可怕的是，看似甜蜜的背后，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受伤。

他现在要追回那个被他伤过的人，何其艰难。

车速缓缓降了下来，再过七八分钟就到家了。

这回他倒是集中注意力开始好好开车了，欲意这样就能掩盖他明明听见了苏婕的话却不想正面回答的事实。

车子平稳提起的心也落下去大半，苏婕懒得和他计较。

反正有的是办法知道。

进了地下车库，车子被稳稳停在车位上。

苏婕也不着急下车，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给顾想发去两条报平安消息。

车库里信号不算好，一直转呀转的，站到电梯里信息才发送出去。

苏婕，“安全到家。”

苏婕，“记得转告姐姐勿念啦。”

顾念念车上，顾想的手机响了又响，他却丝毫没有去看一看的意思。

“有消息。”顾念念提醒道。

顾想漫不经心，对谁来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哦。”

“会不会是你的伙伴们在和你报平安？”

“平安到家就好了。等我也平安到家了会回复他们的，不用担心。”

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顾念念恨不得一鞋底拍过去。

难道要她明说，让她做她亲弟弟早恋的帮凶吗？这哪是一个全心盼他好的亲姐姐该干的事情？

顾念念清了清嗓子，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小姑娘是挺年轻的家人来接的，她说是她哥哥。对了，就是那个迟到的，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像只白天鹅。我叮嘱她到家和你说一声来着。”

话音儿刚落，顾想长臂一伸抓过包装袋，在里面翻找手机。

去餐厅楼上前，他被服务生带到了一个雅间，姐姐竟然为他专门请了一个造型师过来打理造型，所以今晚的他是光彩照人帅。

一时忘形，之后又玩得太开心，手机一直装在校服裤子兜里没拿出来。

是白天鹅发来的消息。

看到备注名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解锁，以至于显得动作有些慌乱，像是偷拿了别人的手机。

疑惑盖过兴奋，他打字回问：“为什么要转告我姐姐呢？”

想了想，这么发过去有些抬杠的意味，于是全部删除掉，改为：“你和我姐姐很熟悉吗？”

消息秒回，

苏婕，“我喜欢姐姐。”

还配了一个小兔子抱人大腿腻歪的表情。

顾想“……”

那消息发到我这里来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