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 第2章 3

东海惊涛撞碎在断崖的刹那，季千秋腕间红绳彻底断裂。怀中寒易的心跳正在消散，眉心血痣却泛起诡异幽光——与他二十年前在阿沅额间点下的守魂砂如出一辙。

二十年前·魂祭夜

"阿沅，阵法已成！"季千秋嘶吼着劈开魔将头颅，怀阴剑斩落时带起一串血珠。海底祭坛上，阿沅正将匕首刺入心口，身后是被铁链贯穿的魔龙遗骸。

"傻子..."女子回眸轻笑，腕间红绳寸寸崩裂，"你以为九转还魂术要的是我的命？"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黑色咒印与季千秋腕间红绳共鸣生光，"这共生咒，原是为今日备的。"

惊雷劈开海幕时，季千秋看见阿沅眼底浮起魔纹。她指尖穿透自己胸膛取出血色玉髓，笑着吻上他颤抖的唇："用你的情魄温养这截魔龙骨，待它化作人形那日..."

滔天巨浪吞没了未尽之言。季千秋再醒来时，怀中只剩浸血的香囊，和掌心嵌着魔龙逆鳞的婴儿。

现实·潮生阁

"你还要骗自己到何时？"丹峰峰主方佩摔碎茶盏，药香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她指着寒易心口逐渐成型的逆鳞纹，"二十年前你抱回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阿沅转世！"

季千秋攥紧青玉簪，这是今晨从寒易枕下发现的。簪头暗格藏着半张傀儡符，笔迹与当年阿沅所书药方分毫不差。窗外惊涛拍岸声里，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幽冥深渊的魔气...可是因封印松动？"

"你当真不知寒易为何入魔？"方佩掀开药匣，冰魄寒梅在接触到魔龙逆鳞的瞬间化作血水，"他每为你挡一次伤，体内魔龙骨便觉醒一分。现在与其说他是你徒弟，不如说是..."

海风突然灌入大殿，带着熟悉的冷梅香。季千秋瞳孔骤缩——本该躺在冰棺中的寒易，此刻正立在潮生阁飞檐之上，眼底流转着阿沅惯有的狡黠笑意。

"千秋，你教的好徒弟。"寒易歪头轻笑，这个动作让季千秋浑身血液凝固。少年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火中浮动的正是当年随阿沅沉入东海的鎏金耳珰，"猜猜我在幽冥深渊找到了什么？"

幽冥深渊·真相

三日前，寒易握着半块傀儡符跳入魔气翻涌的裂谷。蚀骨黑雾中，他看见无数季千秋的幻影跪在祭坛——每个幻影都在重复剜心的动作，将染血玉髓喂给冰棺中的女子。

"真痴情啊..."紫眸魔修自雾中现身，手中把玩的正是阿沅的鎏金耳珰，"你可知每当你师尊动情一次，这具身体里的魔龙骨便多苏醒一分？"

寒易看着幻境中季千秋为冰棺输送灵力的画面，终于明白心口逆鳞的灼痛从何而来。魔修指尖划过他颈间封印："多妙的共生咒，季千秋拿情魄温养魔龙骨，待你完全化魔那日..."

滔天魔焰突然自深渊腾起，寒易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冰棺里躺着的，竟是心口嵌着龙鳞的自己。

现实·潮生阁

"住手！"季千秋飞身接住坠落的寒易，少年心口逆鳞已刺破皮肉。阿沅的声音借寒易之口幽幽响起："当年你既选了他，如今便用这具身体还债罢。"

惊雷炸响时，寒易突然夺回身体控制权。他握住季千秋持剑的手刺向逆鳞，魔血飞溅中笑得凄绝："师父可知...弟子宁做碎琼剑下魂..."

东海突然掀起百丈狂澜，被镇压的魔龙遗骸发出震天嘶吼。季千秋看着寒易化作流光没入深渊，怀中只剩浸透血泪的香囊。潮声里，他听见二十年前阿沅未说完的诅咒：

"...待魔龙骨化作人形那日，便是你永失所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