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仪之前有听过姜松讲外面有算卦的骗子,专门哄骗无知的人,美其名曰花财消灾,没想到今日算是让她碰上了。
她眼神都没有往卦师那里瞅一眼,直接抬脚绕过算卦的摊位。
见有钱人家的小姐们要走,卦师急忙起身,破旧的道袍不慎被桌角剌住,他抬手猛地一拉,差点划破衣裳。
卦师伸手想要拦住姜婉仪,姜婉仪身后的御林军直接掏出剑鞘,敲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得无礼。”
“各位请留步啊,在下方才是观测到两位小姐眉宇间存有黑气,似乎有大祸将至,所以才拦下二位小姐的。”卦师极力为自己辩驳。
任谁被突然说运势不好都会不开心,更何况姜婉仪面前最看重的运势。她忍下心中的烦闷,有些不好气道:“你这人说什么呢?”
“这位小姐先别动怒啊,小姐若是不信,在下不妨猜测一下,小姐之前是不是特别容易倒霉?”卦师道。
姜婉仪沉默地瞟了眼裴静,稍稍歪了歪头,面色平静道:“谁都有倒霉的时候,你想单凭几句话就骗过我们?我们不会给你银两的。”
裴静来到姜婉仪身后,牵起姜婉仪的手,柔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姜婉仪微微点点头,侧身就要离开。
“在下略懂面相,那位小姐一看就非同常人。顺风顺水了十几年的人生即将结束,将在不久之后遭到一场大灾,极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啊。”卦师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
闻言,裴静脚步一滞,迅速转头看向卦师,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气,“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您想为那位小姐寻得一线生机,一千两银子。”卦师嘴角挂上笑意。
他虽不知两人的关系,但他能看的出裴静貌似很在乎姜婉仪。现在他稍微提个一两句生死,就立刻把人勾来了。
“夫子,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骗我们的银子才这样说的,你再让他多说几句,他就露馅了。”姜婉仪气郁道,任谁忽然被人说命不久矣都会生气。
姜婉仪被气得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远远看去,倒像个摆放在府衙前的石狮子。
她拉着裴静就要接着往山上走。这个骗子卦师已经耽误她们太多时间了,等会儿到寺庙太晚的话她们今晚就来不及赶回皇宫了。
“你若是想单凭两句话,就换得一千两银子,确实不可信。”裴静渐渐放下心,姜婉仪身旁有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遇到卦师口中的灾祸。
卦师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看向裴静的目光深邃,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在下只能提醒一句,小姐将要面临的灾祸很可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带来的。”
裴静垂眸沉默,半晌后,掏出一个钱袋,默默开口道:“我现在只带了五十两银子,要不身下的等我下山了取了银两再拿给你。”
姜婉仪急忙拦住裴静,“夫子,你怎么就突然相信那个骗子的话了?”
“银两不够也没关系,在下将要远游,剩下的银两就当小姐欠在下一个人情如何?”
卦师爽快地掂量了一下银子,转头收进了衣袖中。
“好,有需要的话可以到赵丞相府中找我。”裴静认下了这场交易。
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不能再骗人,不然会被老天爷记上恶果。卦师扬眉道:“这破局的关键就在于系铃人。”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卦师既然说了姜婉仪遇到的事情是由身边人引起的,那么解决的办法还是要看那个所谓的身边人。
“您可否说得具体些,谁是系铃人?”裴静走上前,言语间步步紧逼,不放过卦师口中的话。
“小姐不要着急,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卦师说完,转身走到自己挂旗旁,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杂物。
卦师收拾杂物速度一绝,转眼间背上蓝色的破旧包袱,一如他身上的这件破旧道袍,里面零零散散装得都是他的东西。
临走前,他看向裴静,“我送两位小姐一句话,万般皆是命,顺其自然最好。”
“多谢。”裴静作揖道。
姜婉仪与裴静继续往山上走,姜婉仪边走边想,总觉得刚才那个卦师有些不对劲。
她一脸气愤地看向裴静,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夫子,刚才那人肯定是个骗子,你还那么快就把银子给他了。幸好带的银两不多,要不然我看夫子你都要交出去嘞。”
裴静侧头,抬手拨正了姜婉仪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笑道:“小姐,骗子也没关系的。”
就算被骗了又如何,最好那个卦师说得都是假的。
姜婉仪一路上走走歇歇,登上山顶的寺庙时,太阳开始渐渐下沉,橘红色的光芒渲染了整片天空。
寺庙虽坐落于山顶,但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林。远远看去,倒显得格外庄重与肃穆。寺庙内的诵经声幽幽传出,姜婉仪隐隐窥得几分圣祥之意。
寺庙门口人声鼎沸,从门口往里看,有不少人跪在神佛面前,潜心虔诚。大门外摆着一张破旧的红木桌子,剃了头的小僧正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地翻动着经书。
看到有人从山下走上来,小僧立马双手合十,张口道:“施主,这边是赠香处。”
姜婉仪大口喘着气,脸色红晕,汗珠顺着脸颊划落。最后一段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纯靠裴静拉着她的手才一步步坚持下来。
姜婉仪整个人瘫软地靠在树旁,完全没有了当朝公主应有的模样。她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劲儿,每次抬起腿都软到想跪倒。
看着裴静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姜婉仪不得不佩服,自家夫子真是异于常人,又好看又厉害。
裴静走到木桌旁,取走两把香后点头谢过。
“公主,您还好吗?”身着灰色麻布衣衫的男子跟在姜婉仪身后,关切道。
姜婉仪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你是?”
“我是赵丞相的家仆赵巳,曾有幸在宴会上见过您一面。”赵巳假笑道。
“您今日也是来上香的啊?我们家主子今日有事,所以派我来为小主子求福。”赵巳自顾自道。
裴静面无表情走上前,一手掺住姜婉仪的胳膊,冷眼扫过赵巳全身。
赵巳只觉浑身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他尴尬的笑了笑,看到裴静道:“裴夫子好。”
裴静没有搭理赵巳,赵巳作为赵丞相手下,专门处理赵丞相私下的肮脏事,他行事狠辣,与其交谈容易被下套。
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裴静不想去想,也懒得搭理他。
裴静直接忽略他,扭头看向姜婉仪,担心道:“小姐,您还好吗?要不休息一下我们再进庙?”
姜婉仪微微摇摇头,“我没事的,天色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转身进入了寺庙中。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巳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万福阁是寺庙中祈求平安的地方,姜婉仪走进庙宇中,正巧看见地上有两个空余的蒲团。
姜婉仪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手呈空心高举头顶。她看着立在阁中央的佛像,心中不断默念,希望父皇平安无事。
念完心愿之事,姜婉仪站起身走到香炉旁。将香稳稳插入香炉,松手的那一刹那,滚烫的香灰突然被风吹落,直接掉到姜婉仪手背上。
她被这突然的热气惊到,不自觉啊了一声,引来了裴静的注意。
“怎么了?”裴静走上前,看到姜婉仪拍掉手上的烟灰。
或许是刚燃烧后的烟灰残留着热气,姜婉仪的手背上被烫了个红色的包包。
裴静跑到万福阁外头,没多久捧着清水快步进来。她抬起姜婉仪受伤的手,用凉水冲洗烫伤的地方,关心道:“婉仪,感觉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看到裴静这么紧张自己,姜婉仪抿住唇,小声咕咕道:“不疼的。”
“听说香灰掉到手上,是神灵听到了你的愿望。”裴静轻柔着看着伤口,笑道:“说不定小姐很快就要实现愿望了。”
“谢谢夫子。”
简单处理完伤口,裴静急着下山回宫,她没有带烫伤膏,只有皇宫有。
临走前,裴静将所有的香又放回了赠香处。她虽然领了香,但是并没有许下愿望。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此时再走夜路有些不安全。姜婉仪拉了拉裴静的衣角,有些担忧道:“夫子,今晚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能回去的,不过天黑了,不能走得太快。”裴静道。
“夫子,我想尽快把刚才求得的平安符交给父皇。”姜婉仪从怀中取出一个平安符,这是方才处理完伤口,她从老道士那里求的,开过光的,听说非常灵验。
现在她父皇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她很忧虑,想要快点把平安符送给父皇。
裴静微微点头,“行,有我在,小姐不用担心,今晚我们就能回宫。”
下山的路远远望去,蜿蜒崎岖,细长的走道像是潜伏在山脉中的腾蛇,神秘又危险。裴静挑着灯,漫步在最前头,身后拉着姜婉仪的手。
“小姐,您走慢点,这儿的路有些陡峭。”
“好。”
与以往不同的是,裴静这次的手很温暖,像是黑暗中一抹荧光,照亮前方的路,让姜婉仪没有那么害怕黑漆漆的下山路。
“公主,裴夫子,请等等!”御林军后方突然传来男声,裴静回头,赵巳手握一盏灯笼,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正笑着看着大家。
灯笼里的光很暗淡,只能浅浅打在赵巳的身上,赵巳身后黑乎乎的,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有什么事情吗?”
裴静挡在姜婉仪面前,眼神凌厉。
赵巳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就算真的是为了赵丞相家求福,时间上看应该比她们早些下山才是,没有必要一个人走危险的路。
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巳顿了顿,随后垂眸直愣愣盯着裴静,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冷意,“裴夫子,夜晚下山的路很危险,不如大家一起走,这样相互还有个照应,不是吗?”
赵巳的眼神太过直白,姜婉仪站在裴静身旁,很明显地察觉出了赵巳的不对劲,她不想与赵巳走在一起,便呵斥道:“谁要和你相互照应,我们各走各的路!”
还没等赵巳反应过来,姜婉仪握住裴静的手就要离开,她没有掩盖自己的声音,大声道:“夫子,我们别搭理他,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裴静没忍住笑出声。
“好,都听小姐的。”
岂料赵巳并没有当场离去,而是面露不悦,揉了揉鬓角,有些头疼道:“公主不必把臣当成坏人。”
“放肆,赵丞相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太没规矩了!等我回到皇宫,定会与赵丞相提及此事。”姜婉仪厉声道。
赵巳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有种被盯上的猎物的错觉。
“赵巳,你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等我下山,定会亲自与赵丞相谈谈你的事情。”裴静飞了一记刀眼,赵巳的出现本就奇怪,如今又非要与她们同行,很难不让人多想。
赵巳脸上的笑容一收,叹了一口气,“公主与裴夫子不必如此防备,赵某失言了,请二位恕罪。”
“哼。”姜婉仪拉着裴静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疾风穿过森林,发出瑟瑟的动静。隐藏在暗中的人潜伏在树下,眼睛死死瞄准姜婉仪与裴静。待两人转身时,领头人模仿老鹰的叫声。
一行人猛然从密林中窜出,挥舞着大刀,来不及防御的御林军瞬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敌袭!敌袭!”余下的御林军迅速作出反应,将姜婉仪和裴静护在中央,拔出刀,与蒙面的敌人们厮杀起来。
剑影重重,面对猛烈的攻势,裴静此行并未带上任何武器,只能拉着姜婉仪躲着追击过来的敌人。她一脚踢中来人的心口,将人踢滚下山路。
不知为何,御林军们很快败下阵来,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剩下几人没有再战,而是通通围在姜婉仪身前,誓死要护住公主。
“你们是谁的人?”裴静盯着蒙脸人,冷声道。她方才运用内力,却发现体内仿佛被下药了,没有一点力气。
赵巳不知何时站到了裴静身后,小声道:“公主,裴夫子,你们赶紧跑,这边由我来顶住。”
裴静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婉仪不认可赵巳的说法,虽然她不喜欢赵巳,但她决计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牺牲他人的人。
姜婉仪道:“要走一起走。”
是吗?公主还真是好心,自己性命都不保了,还会考虑他人。
赵巳在裴静背后狰狞一笑,悄摸拔出腰间藏着的利刃,趁着姜婉仪的目光注视着蒙脸人,朝着裴静的背后狠狠刺入。
久等了宝贝们,太晚了应该没有错字吧,应该......唉,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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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