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点，别凶！ 第3章 你是同性恋吗？

天色彻底暗下后，就有烧烤摊出没，孜然香味阵阵扑鼻，修车厂工人们一致决定晚上撸串。

陶沅弯腰拧开水龙头，凉水扑在脸上带走些许燥热，睫毛沾了水珠根根分明，瞳眸幽黑。

他向来不合群，这会也只插兜往外走，身影很快没入嘈杂小巷。

拐角第一家是面店，破旧的店里人不少，年迈的夫妻经营。

“一碗鸡蛋面。”

他照常点好单，往店里角落的位置去，空位对面是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着的上半身皮肤黝黑，汗液的味道弥漫在不大的店里，陶沅面色如常。

这一带偏远，环境卫生整体都一般。

人多的原因，面上来的速度比往常慢些，对面工人已经三两口嗦完，陶沅拆开筷子时人起身正离开，粗圆的黄色小面浸泡在肉汤里，几片绿色菜叶子和蛋浮在上头。

味道是好吃的，通常他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选择来这吃面。

陶沅吃饭速度很快，筷子夹起面来直接吞咽到底，他一口面吃完，眼前投下阴影，是有人在对面落座，并不在意的紧接着夹起大把面条，塞进嘴里时一声熟悉的轻啧闯进耳朵。

能把语气词都哼的如此惹人心烦的，这两天他只遇上一人。

陶沅松了筷子，面条圆溜滚进汤碗里，他才抬起头，没什么活气的漆黑眸子森寒的望向面前男人。

秦怿琛自觉所有的笑脸都赔在陶沅这了，却觉得小朋友对他防备心更重，甚至于隐隐的敌意都从那本该乖巧的杏眼里传出来。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我没恶意。”

他耸耸肩，眉眼间浮现无奈，话语堪称柔和。

陶沅除了防备警惕，绷紧的神经里还有小兽遇到危险时自我保护的攻击性，是来源于他觉得秦怿琛不是什么善茬，而这种明显被盯上的猎物感觉，让他更是如芒在背。

秦怿琛宽慰的话说完，陶沅却并不见舒缓，叹了口气，“只是想提醒你，别吃饭那么快，呛着不说，对胃也不好。”

陶沅冷冷的望了眼面前的人，低头时筷子夹起原先的量，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被呛着猛地偏过头，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咳的大半个店里人回头，陶沅整张脸也咳的通红，缓过一阵视线里就出现雪白纸巾，秦怿琛压着唇角笑意，“都和你说了，慢点吃。”

陶沅不搭理他自说自话秦怿琛有料到，但正好被呛到遭教训实在过于巧合，心里头是乐的，但本着起码在陶沅心里印象好点，强行忍着。

陶沅木着脸拍开秦怿琛的手，秦怿琛痛呼一声，表情夸张，“你还打人啊，都红了。”

“滚开。”陶沅恶狠狠，“不然下次就不是巴掌。”

秦怿琛失笑，拉长语调懒洋洋的，“好凶啊。”

他手撑着下巴搭在桌上，一本正经又打量了两眼陶沅，带着笑意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过我。”

陶沅：“.....”

气氛单方面剑拔弩张，直到店主阿婆端上面来，和陶沅的一样，鸡蛋面。

“吃得来？这里的东西可不太卫生。”陶沅突然主动蹦出的一句话，让秦怿琛受宠若惊。

他正准备接上，就听陶沅又一句，“祝你拉稀拉死。”

金贵的胃在这种店吃饭，他诅咒秦怿琛食物中毒。

秦怿琛嘴角抽搐两下，“小小年纪，诅咒起人来这么恶毒。”一边拿过筷子拆封口，余光瞧见陶沅低头吃面时，筷子夹的面比先前少了，眼尾微挑。

“我觉得味道不错，不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怿琛尝了口，和陶沅搭话。

陶沅自顾自吃着，绷紧的背脊确实兀然松了些，但仍是一个眼神没分过去，先前秦怿琛说的话没错，陶沅是估量过两人武力值差距才没动的手，不然赖皮虫一样跟着他着实恼火。

“小朋友。”秦怿琛拉长调子，“说句话呗。”

陶沅想把面扣他头上，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然后手边就被推了个东西。

秦怿琛抽回手，“贴下吧，当心感染。”

陶沅盯着眼前创可贴，半晌拿过捏起一团，往秦怿琛脸上砸去，神情阴鸷，“别假惺惺的，你有什么目的？”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懒得同人绕圈子。

秦怿琛盯他两眼，弯腰从地上捡起皱巴一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好心关心你，脾气这么大？刚谁帮你的，转眼就不认人？”

陶沅冷笑，“老狐狸别蠢着装兔子。”

秦怿琛：“....”

“小没良心的。”秦怿琛气笑，一点不带心虚的，“没什么目的，我能图你啥？就是看你年纪小和我弟弟差不多，给你点关爱成吗？”

“你说的鬼话人话？”陶沅嘴上不留情。

“....”秦怿琛呼出口气，“人话就是，你长得挺可爱的，不想你被那老师傅糟蹋。”

陶沅拳头在秦怿琛说“可爱”时已经硬了，到后半句时面上才有怔愣。

其实秦怿琛这话纯属是临时起意，陶沅吃硬不吃软的态度让他改了方针策略，想着靠关心把小朋友拐过来不太现实，毕竟防备心太强，于是便大胆猜测一番。

“你那师傅，对你心思可不单纯。”

秦怿琛诱出一句，陶沅脸色瞬间变化，他就知道是猜对了。

不说上回陶沅全程防备模样，今天再见时独独对王武正的抗拒厌恶，甚至于那会他要是不拦着，陶沅绝对先动手的行为....当然，以及他对同类的特殊感知。

所以面前的小朋友纯纯的直男，秦怿琛自然看得出来。

“别这么渗人看着我，就是直觉。”秦怿琛挑眉笑敷衍过去，“所以你应该是知道的，迟迟不走是压着你工资所以走不掉？”

修车厂压工资情况很正常，而虽然只是短短接触，陶沅脾气并不好秦怿琛也能看出来。

“所以你是什么好人？”陶沅开口满是讥讽的意味，王武正是变态，可面前这个，也不定是人。

“我还真是好人，起码堂堂正正不搞龌龊勾当。”秦怿琛从兜里掏出张四四方方的卡片，再次推至陶沅面前，“秦怿琛，这是我的名片。”

陶沅漠然的同面前男人对视，随后视线微微垂下睨了眼。

“不信的话上网搜，我脸就摆在这了，没整容。”秦怿琛玩笑后又感慨，“你年纪和我弟弟真差不多，也有缘碰上，就提个醒。当然是走是留看你自己，可能你是觉得小心点就成了，但人心脏得很，只有你想不到没那些人做不到的，防不住，总归是危险的。”

“要真单纯因为一时找不到工作。”他话顿了顿，像是严肃思考了会，才说，“城郊厂区那边正好招个看仓库的，待遇不说好不说差，但起码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包吃包住，你可以考虑一下。”

陶沅沉默了阵，几天以来头回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男人。

眉眼英俊，穿着得体，这是他先前一直有的印象，而言行举止礼貌又自信从容，身上有股正气，和王武正确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光看着就像是有学识有教养的人。

但可惜，披着人皮的禽兽也挺多社会上。

“你说的全对，那个老男人是个喜欢同性的变态。”陶沅开口，言辞犀利。

秦怿琛挑眉，“嗯？”

“那你呢？”陶沅脸上绽开个笑，比以往任何一次笑容弧度都要大，那双杏眼衬的整个人清澈单纯，只可惜里头仍是冰一般的寒意，他一字一顿，“你是同性恋吗？好心人。”

秦怿琛和他对视，半晌后在陶沅没反应过来前，抬手在人额头敲了下，把少年阴冷的表情直接敲的凌乱。

“好好一孩子别阴阳怪气。”

他既是由心而发说的这番话，也是对于陶沅过于直接的问题做个缓冲，才重新拾起筷子，说：“你觉得我是吗？”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不算骗人。

但显然这会陶沅重点关注不在这，此刻他只想把秦怿琛的手砍下来，只是回到老问题，打不过。

他重重呼吸好几下，勉强平静下来不过于暴躁，拿起桌上名片，这回没往秦怿琛脸上砸，而是直接顺手摸进了裤兜里，心想,死GAY,他暗自给秦怿琛下了定义，但对于秦怿琛说的工作，等他从这离开后要是真没去处，不是不能考虑。

人嘛，向钱看，而秦怿琛说的不好不坏的待遇实际上很优越。

当然前提是，他会确定新的环境是安全的，而面前这个看着还算行的男人，只会脑子里意淫，别像...陶沅一想起来，脸色就难看的要命。

秦怿琛倒是心情大好，重新吃起面来。

....

修车厂晚饭点不固定，陶沅吃完还是先回去，巷子里烟火气很足，小街上人来人往挤着，秦怿琛脚步不急不缓和陶沅保持着距离，一路回去。

车子早已经清洗完，停在上回的路边，今晚恰好人少，外头没什么要紧的活，陶沅原地顿了几秒，往车厂里头去。

后面院子有三层的民房，就是他们的住所，他脚步迈开，身后秦怿琛喊他。

“陶沅。”秦怿琛没再往前了，看着少年背影，半晌陶沅转过头来，浓密的眼睫颤了下，虽然开口还是很没礼貌且拽的，“说。”

陶沅很久没听人叫过他全名，不论是之前餐饮店，还是修车厂，所有人都是叫的“小陶”，顺嘴又好使唤。

秦怿琛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对于竟然得到了回应，他五官本是硬朗英气，路灯下恰好柔和了轮廓，只是唇角仍旧是那抹对陶沅来说很欠揍的戏谑。

“有事打我电话。”秦怿琛说：“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