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有渣 第12章 窘迫

几天后，方艾手好了，留下一道贯穿整只手掌的疤痕，被同寝室嬉笑成了断掌。同时，学校对于破坏公物这件事没说一句话，就是几人赔了婚庆公司好大一笔钱，害得方艾资金紧张，节省日常开支，又瘦了好几斤。

唯一的好消息是孙玲玲情况也好转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本来想买花庆祝，在方艾哭诉没钱以后，几人也放弃了这个打算，按照民间习俗，让跨火盆去晦气。

当几人来到住院部，所有护士医生匆匆忙忙推着抢救车，边跑边大喊“所有人让开，紧急抢救！”

方艾带着其余两人贴着墙边走，心想不会是那个明星出事了吧，却见医生护士出入的是孙玲玲的病房，病房不断开关，孙玲玲父母跪倒在门外，母亲大声哭嚎，父亲一遍遍磕头。

三人的心瞬间跌到谷底，急忙跑过去问：“叔叔阿姨，玲玲怎么了？”

孙玲玲父亲还是一个劲磕头，孙玲玲母亲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病友也不知情，只说突然人就不行了，喊来医生一看就说要抢救，三人急的直跳脚。

病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医生，扶起孙玲玲父母，说了一句“已经救回来了！”。

经过医生讲述，孙玲玲这次考虑是药物过敏导致喉头水肿窒息，发现时已经昏迷，晚一点心跳就停了，现在已经插管了，接下来要送ICU，就是重症监护室观察，情况稳定了再转回普通病房。

看着好朋友单薄的身体上好几条输液管同时输液，嘴巴里还插着一根大管子，平时年轻鲜活的女孩变成这个样子，方艾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臭道士说什么血光之灾，混蛋老师更可恶，竟然挑唆学生自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刻，方艾无比后悔把那杯乌龙蜜桃放在窗台上，没有把林泽招来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也后悔当时自己去问那个血光之灾的破解方法，才导致孙玲玲划手。

好后悔，可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重症监护室门外，一大堆病人家属围着，或坐或站，有人念经，有人磕头，有人躲在角落无视禁烟标识猛抽烟，乌烟瘴气，每个人都皱着眉头，被医生叫到名字后一大堆人进入办公室，几分钟后有人大哭着从门里走出，也有人高兴地咧嘴大笑，高声感谢医生的救助，悲欢离合演绎地淋漓尽致。

孙玲玲父母虽然经常陪着女儿进入医院，但从未来过重症监护室，脑子里都是宝贝女儿昏迷时惨白的脸色，医生说什么只会点头签字，哭着求医生救命，出门后却呆滞地席地而坐。

黄夏月、方艾和白韵见好姐妹父母这个样子实在可怜，买了吃的喝的给他们两个，陪着老人家等消息。

三人在医院里等了一天，终于等到医生说孙玲玲醒来了，脱离危险后转回普通病房，这才放心回学校。

学校领导又来了，考虑到孙玲玲的身体情况，跟孙玲玲父母说了半天，建议休学调养身体，但孙玲玲不同意，最后不了了之。

等到三月份到来，大明星的事尘埃落定，人们的视线开始转移，连那颗无辜遭殃的大树都发出新芽时，孙玲玲这个倒霉病号终于出院。

此时的她在旁人眼中就是个脆弱的瓷娃娃，基本上万事不沾手，课也不上了，整天待在寝室发呆。

闲着闲着，恋爱脑犯了，查找课程表后确定了林泽的大致踪迹。

事实证明，大学生就不能让他闲着，闲着闲着就很容易出事。

当林泽看到这个已经快要瘦成骷髅的女学生把自己外甥女的美工刀递给自己时，只想撒腿逃跑，这跟终末期癌症病人有什么差别，吹一口气这身骨头就散了。

人是矛盾且双标的，当医生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差别对待，甚至欣赏做事果决狠辣的风格，但当舅舅的感性不想让自己外甥女碰眼前人碰过的东西。

想了想，林泽没有拿美工刀，好心建议：“这位同学，我给你找个中医吧！”

孙玲玲喜出望外：“老师介绍的中医一定很靠谱……”

当天晚上，孙玲玲拿出一堆中药和药罐熬药，寝室其他三人倒是没说什么，身体重要，遭了那么大罪，是要好好补一补，只是当那股中药味道飘出窗外，其他女生寝室不干了，宿管阿姨直接找上门了。

“阿姨，你看看……”方艾拉过孙玲玲，用自己那个身材一对比，越发衬得孙玲玲弱不经风，孙玲玲趁势咳了好几下，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们一定登门道歉……”

好说歹说把宿管阿姨劝走了，黄夏月叹气：“我们这是把这栋寝室所有的女生都得罪了！”

白韵小心翼翼提出建议：“要不买点小礼物去道歉一下？”

方艾哀嚎：“我没钱了！”

孙玲玲也很愧疚：“是我的问题，对不起了，是不是连累你们了？”

其余三人齐齐摇头：“肯定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寝室四朵金花是一个团体，有错一起改，有事一起扛，你一个人担下所有，那我们三人成什么了？”

“就是，四个人一起干的事情，得失一起担！”

“玲玲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其他事情先放一边。”

孙玲玲露出笑容，心情很好：“那我先写封公开道歉的信，没有小礼物就先这样吧！”

“以我们寝室的名义发出去吧，等玲玲中药停了就买点小礼物送人，每一个寝室都去敲门道歉……”

“那至少要下个月了，那岂不是要节衣缩食两个月，没有零食，没有新衣服，没有新化妆品……”

“那不正好减减肥，等你瘦了，刚好夏天穿漂亮衣服……”

“又是这个大饼，我已经腻了，还有没有其他说法。”

黄夏月想了想，双手放在方艾肩膀上，一脸郑重说道：“方艾，你没发现，这个寝室里，我们其他三人都有恋爱经验了，就剩下你一个没经验了……不……是没开窍了……”

方艾眯眼，一脸不屑：“黄夏月你有恋爱经验我没话说，但她们两个，只能算是暗恋，还是对方拒绝了没成功死缠烂打，不能计算进去。”

这话让孙玲玲不高兴了：“我可没有被拒绝，不要咒我，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

黄夏月感叹：“玲玲你真有自信，那个白富美李倩音都没有得到林老师的欢心，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比得过那样的一个女人，林老师一看就不是小说里那种喜欢傻白甜的霸道总裁。”

白韵也劝道：“就是，就是，玲玲醒醒，恋爱脑没好下场的，自从我不迷恋傅桓后，我才发现，他真的很一般，追我的男生中，比他强比他好比他帅的男生有那么多，我都觉得以前我被人下咒了。”

方艾点头：“而且，这个林老师的私生活很乱的，跟李倩音母亲勾搭过，看起来偏好寡妇，看起来跟那个美男子也不清不楚的，真不是好人选。”

尽管身边好姐妹都劝，孙玲玲还是听不进去，旁人越说她越生气，最后躺床上蒙住头不想理人。

剩余三人叹气，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了，这就跟白云当初的情况差不多。

黄夏月和方艾把目光转向白韵，看得白韵心虚转头：“我当初也是这个样子？”

两人齐齐点头，白韵捂脸，躺床上蒙住头。

算了，天黑了，早点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周末，孙玲玲去医院复诊，黄夏月跟新任男朋友约会了，白韵逛街去了，方艾拿着一个大白馒头就着豆浆小口小口吃着，看着电脑里的课件复习知识。

没办法，方艾没其他三人有钱，这个月生活费快用光了，只能省吃俭用。

现在的计划，早上吃好，豆浆配馒头，植物蛋白配主食；中午吃饱，馒头配咸菜，主食配蔬菜；晚上吃少，咸菜汤，纯蔬菜减肥。

可是，饿啊！

下个月生活费下来了，一定吃炸鸡吃到爽。

这种生活到了第二天就被其他三人发现了，孙玲玲问道：“你这是山穷水尽了，要不要借点给你？”

黄夏月凑过来：“真缺钱就跟我们说一下，可别去搞什么高利贷、裸贷，碰这种东西的女生都要被扒掉一层皮，万劫不复的太多了……”

方艾吃了一口馒头：“真山穷水尽就跟我父母说了，主要是天冷不太想去外面发传单兼职受冻，当家教老师通勤花太多时间，我只要熬过这个月就行了，而且这不是还有你们这群好姐妹会帮我，现在我想逼自己一把，顺便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哪个地步了。”

就这么过了一星期，方艾的体重终于回到了去年放假前，以前的衣服能穿进去了，短时间不用买新衣服了，省了一笔着装费。

同时，孙玲玲的中药好像很管用，胃口大开，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就是有人时不时在煮药时大声指桑骂槐，每当这时，四人集体不开口，静静地等人家骂完。

这本来就是大学生应该有的大学平静生活，至于情人节那天发生的刺激节目和医院里险象环生的生死抢救体验，开始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慢慢消失远去。

这天，安静的图书馆内，方艾正在聚精会神复习课本知识，头顶出现阴影：“方同学，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一道清润低沉的声音传入方艾耳中，抬头，眯眼，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竟是情人节当天林老师身边那个没有出过声的美男子。

上次见人天已经黑了，这次是大白天，这人的美貌还是如此惊人，只是鸭舌帽一戴，气场一收，就跟隐形人一样。

方艾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确定这人是在叫自己。

美男子点点头，轻声说：“对，就是你，能跟我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