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醒来后沈徙南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先是被爷爷接去了老宅居住,后来又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家里的公司出了问题,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来老宅看他将他带进没人的房间一脸愧疚的对自己说:“小南,爸爸和妈妈分开了。这段时间你先跟着爷爷,过段时间我再接你回家。”
沈徙南闭着眼睛脑海中回忆着曾经的过往,他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让秘书给自己端了杯水。他没有理会地上的玻璃渣,从抽屉中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吃了下去。他一直都有头疼的毛病,所以会随身携带止疼药,近一年以来他都有刻意的保养身体,头疼很少再发,即使真的疼了,也很少需要吃药。只是他没想到,光是听见自己的母亲的消息就会让他身体反应如此剧烈。
沈徙南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你不要给爸爸打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女人有些尖锐的叫声:“你以为我想给他打吗!我要不是找不到你,我用的着给他打吗!沈徙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是你妈!”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不接我电话,你想干什么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吗!是不是沈长安那个混蛋让你这么做的!他有什么权利这样,他……”
“爸爸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工作很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我很忙……”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裕隆请你来。”说罢,便不等沈徙南回话就挂了电话。
隔天晚上沈徙南拎着秘书准备好的礼品走进了母亲赵曼的家,当年赵曼离婚后没过两年就和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再婚隔年生了一个女儿。沈徙南一进门就看见继父满脸笑意的挺着个啤酒肚站在门口等他:“小南快进来,我和你妈都等你好久了。”
沈徙南没有说话,只是将礼品随手递给了他。
“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来了,快洗个手准备吃饭,我让阿姨炖了鸭汤。”赵曼站在屋内,穿着一身紫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一边招呼沈徙南一边让阿姨盛饭。
沈徙南洗了手,冷着脸,从进门到落座他一字不语。做饭的阿姨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老鸭汤端到他手边,赵曼夹起几根油亮的芥蓝放进他的碗里:“今天的菜很新鲜你尝尝,你常在外面应酬大概很久没有吃家常菜了吧。”
沈徙南看着赵曼,又看了看坐在赵曼旁边的继父,放下筷子:“玲玲呢?她怎么不在。”
“你妹妹晚自习还没放学,晚上她都是在学校吃了晚饭才回来,你不用管她。”
“既然玲玲不在,你叫我来干什么。”
当年沈长安和赵曼离婚闹的很难看,裕隆内部重组,资金出了问题,赵曼听到风声生怕沈家的事牵连到自己和娘家,着急忙慌就拉着沈长安半强迫的和他离了婚,离开沈家的时候甚至连儿子都不去看一眼。后来她再婚生子,沈家也逐渐从当年的危机中缓了过来,赵曼眼看着沈家又起来就打起来小心思。
沈徙南一直都清楚赵曼的为人知道赵曼的想法,他虽然不喜欢继父的为人也对两人的女儿没有设么感情,但赵曼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不会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苛待他妈妈让外人看笑话给别人留话柄。
但赵曼显然不这么想,当年她在沈长安那里不留情面是没想到沈家那么快就缓过来了,儿子又自小没有长在她身边跟自己不亲近。这些年她娘家逐渐落寞,没了沈家做靠山钱也变得难赚,她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入手。
“妈妈朋友的女儿今年刚从英国回来,我想着你们都在国外留过学有共同语言就想介绍你们认识。”
沈徙南嗤笑一声,彻底没了同继父一家虚与委蛇的想法:“妈,我的婚事自有爷爷做主,不需要你给我张罗。”
“你爷爷的眼光还停留在以前,只看门第家世,妈妈也是怕你错过真心喜欢的人。”
“我不需要真心喜欢的,门当户对能带来利益对我才是重要的,我不喜欢在没用的人和事情上浪费时间。”
赵曼听了他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沈徙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沈徙南起身,没有去看赵曼拉的老长的脸拿了外套就准备离开。等电梯的时候赵曼一个人走到他身旁:“沈徙南,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的那点事你也不希望我告诉你爸爸吧?”
“我的事?你是说我以前和男人交往?随你便。”
沈徙南上了车想到离开时赵曼最后的那几句话,只觉得恶心想吐。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曼自私的本性没有变,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只要抓住了一点点的把柄,就要榨取所有的好处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惜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
当年她发现自己在和男人谈恋爱时就是这样大闹一场,甚至不惜放下还在上学的女儿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去美国跟自己大闹。他还记得赵曼当时歇斯底里的喊叫:“沈徙南!你玩男人!你想死是不是!你要是被人知道了,沈家还有你什么事!你个没出息的,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想看我死是不是!”
他想不明白已经有了新生活的赵曼为什么对自己对沈家还有着那么强烈的**,明明当初是她自己抛弃了沈家,抛弃了父亲,抛弃了自己。即使这样,父亲没有亏待过她,自己也没有憎恨过她,他们每一个人都尊重了她的选择,可她却永不满足。
如果当年不是赵曼在美国大吵大闹,把他逼进疗养院他又怎么会连陈叙言出车祸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知道赵曼不清楚当时跟自己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谁,他甚至都会怀疑陈叙言的车祸有没有赵曼的手笔在里面。赵曼抢走了他的手机,斩断了他与国内的联系,他不知道在他无故消失的时间里陈叙言有多着急,他有太多的话还没来的及和他讲就彻底没了机会。
现在他看到赵曼的脸就会忍不住的去想还在昏迷的陈叙言,他用尽全身力气去克制自己不把无尽的愤怒和伤心转换成对赵曼的仇恨,可赵曼永远在逼他,逼他承认陈叙言的意外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恨赵曼,更恨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沈徙南从赵曼那里一出来就直接去了午夜,万鹏和蔡茂恒今晚在那儿喝酒,他原本不想去,但现在他急须喝杯酒缓缓心神。几个人没有去往常的的vip包间,而是在吧台附近随便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地方。
“今天人还真不少,我听说都是为了午夜新找来的那个调酒师。”蔡茂恒是午夜的常客,午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新鲜事都躲不过他的耳朵。
“什么调酒师?”万鹏有些好奇。
“那老板找了个小网红当调酒师,最近来的全是那小网红的粉丝和迷妹。”
“哦?这么招人,勾的我都想看看了。”万鹏一脸玩味。
“一会儿让经理带过来看看呗。”说罢,蔡茂恒就招手叫来了经理。
没多会儿,经理就带着人过来了,男孩儿身穿一身黑色的调酒服,显得人很是挺拔,黑色皮带下扎住的是他纤细的腰肢,经理站在蔡茂恒旁边:“明明啊,这是蔡少,万总和沈总,快打招呼。”
男孩笑着点头,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哎呀,刘经理,你们这调酒师成年了吗,怎么看着这么小。”万鹏靠在沙发上,眼睛上下打量着男孩,似笑非笑的开着玩笑。
“万总,我成年了,我都23了。”
“看不出来啊,既然成年了,就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吧。”万鹏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给经理使了个眼色。
刘经理到底是人精,连忙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明明,今天你就不用调酒了,就陪万总他们玩啊。”接着又扭头对几人说:“蔡少啊,这大厅人多眼杂,认识明明的人多万一来个不长眼的打扰几位就不好了,要不还是去您常去的包间吧。”
万鹏和蔡茂恒都没问题,于是就问沈徙南。
“我随便。”
听了这话几人便起身去了包间。一整晚,蔡茂恒和万鹏玩的都很开心,万鹏搂着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和对方东拉西扯聊的兴致高涨,蔡茂恒更是被周围的几个男男女女哄的找不着北,只有沈徙南全程一言不发也不要人陪,就是坐在那里喝闷酒。
万鹏看了看沈徙南,拍拍男孩:“去陪陪沈总,别总让他一个人。”
男孩起身,端着酒坐到了沈徙南身旁:“沈总,我看您今晚都没怎么说话,您这么喝太容易醉了。我陪您一起会好点儿。”男孩语气温柔,声音却清脆有力,像只黄鹂鸟。
沈徙南抬眼看了下对方,没有回话。
男孩儿也不尴尬,就坐在沈徙南身边,是不是跟他说句话,时不时和其他几个人碰个杯,气氛总体也还算得上不错。
散场的时候几人都喝多了,沈徙南脑子虽然还算清楚但走起路来已经有些摇晃,男孩撑着他,半抱着扶他出去。两个人个子有些差距,远远看过去,就像沈徙南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