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有灵 第8章 祈福

九月初九，重阳节，也是文书妍与容承胤前往小神山祈福的日子。

文书妍换上了西凉王后服饰，青丝披散而下，有一部分被编成了麻花辫，其中夹杂着白色的羽毛作为点缀。

“王后，好了。”朵玛将额饰帮文书妍戴好道。

“好，那我们走吧。”文书妍起身，将裙摆整理好，便往外走去。

与澧朝服饰不同的是，西凉哪怕是皇室服装，也基本都是窄袖衣袍。

文书妍记得，容承胤唯一穿过一次的大袖衫，便是在两人成亲那日，之后见他，无一例外都是窄袖。

而今她身上的王后服饰，也是窄袖衣裙，只不过裙摆更为宽大，想必是为了方便骑马，特意这般制作的。

容承胤仍是一身窄袖龙纹玄衣，与一身浅金色长裙的文书妍站在一处，竟如同壁画中走出的金童玉女。

“你很适合西凉服饰。”容承胤看到走来的文书妍，竟是微微晃了下神。

“我也这么觉得！”文书妍微微一笑，如同三月暖阳，让人炫目，“王上，我们现在出发吗？”

容承胤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文书妍很有眼力见的将自己的手递上去，任由容承胤牵着她，走向宫门。

远远的便能看到，两匹枣红色的马早已等在了那里，一高一矮，悠闲自得。

文书妍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却突然听到容承胤说道：“别紧张，就像我之前教你的一样，你已经完全掌握了不是吗？”

“嗯。”文书妍微微一愣，轻声应道。

不知为何，她竟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小声问道：“速度会很快吗？”

“不会。王与王后要接受西凉子民朝拜，所以行进的速度会很慢。可能还没有你在围场练习时的速度快。”

王宫门口的百姓看到两人走来，欢呼不已，纷纷躬身行礼。

对于这位来西凉已经两个月，却迟迟没有露面的王后，西凉百姓好奇不已，更何况她还是被西凉祭司所承认的‘神山使者’。

文书妍看到与月亮城不一样的行礼方式，不解道：“他们行的是什么礼？”

“就是朝拜礼。”容承胤将文书妍带到那匹小矮马旁边，轻声说道，“在月亮城时，因为你修好神庙壁画，所以大家才会行跪拜大礼，那是对神山的尊重。”

文书妍恍然，她突然觉得，西凉除了身处古代，其他很多地方，与现代很像。

君主尊重生命，国家民风开放。纵然对女性还是有所限制，但已经好了很多。

容承胤见文书妍已经坐稳，直接翻身上了一旁的高马，沉声道：“出发！”

文书妍回过神，驱马跟上，听到两旁的百姓不时说道：“神山护佑。”她抬头望向最高的那座雪山，那便是西凉的神山，是哺育西凉的母亲。

而小神山就是位于神山前方，略微矮小的那座。平时西凉很多的祈福祭祀活动，都是在小神山完成。只有元日时，才会去神山。

肃城距离小凉山不远，但即便这样，两人仍是用了快一个时辰才走到。

“后边的路，要自己走上去。”容承胤说着，便翻身下马。

文书妍见此，也利落下马，姿势潇洒帅气，堪比容承胤，足以糊弄不了解她的西凉百姓。

而知道内情的容承胤见此，却是忍不住轻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因为他知晓，这一个月的马术学习，文书妍只有下马学的最快最好。

早早等候在山脚的祭司迎上前来，引着两人往山上走去。

文书妍这才发现，祈福之处是在山腰的一个洞窟之内。而在洞口处，一位与祭司穿着相似，却更显庄重的老者等候在侧。

“那是大祭司。”容承胤轻声说道，“之前在月亮城神庙的祭司，是大祭司的徒弟。”

文书妍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学着容承胤的样子，与大祭司行礼。

大祭司面容慈祥的抬手，在文书妍额心轻点了下，随即转身往洞窟中走去。

文书妍神色茫然的看向容承胤，却被容承胤拉住手腕往前走，同时说道：“那是大祭司的赐福，你运气不错。”

没有得到回应的容承胤转头看去，发现文书妍的眼睛都快粘到壁画上了。

经过特殊处理的洞壁之上，所画的内容主要为自然风物，画与画之间的空隙，被忍冬、莲花、藕荷组成的缠枝藤蔓填满。

文书妍很快便发现，这些壁画主要都在记录一只白色雄鹿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它似乎被奉为神山化身。

因为每次白鹿的出现，正在处于劫难之中的西凉，都会平安度过。于是人们认为这只白鹿是神山的化身，是特意来拯救他们的。

“这里的壁画被保护的很好。”文书妍轻声说道，“是谁在保护它们？”

“大祭司。每任大祭司的职责就是守护小神山的壁画，并且记录神鹿出现时，西凉发生了什么事。将这些事画在石壁之上，以供后代借鉴。”

容承胤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大概就是你所说的，记录历史，文化传承吧。”

文书妍轻轻笑了一下，点头道：“对，是这样的。但是这里的壁画除了记录和传承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为后代提供经验。”

见容承胤不解的目光，文书妍轻声解释道：“你看壁画上所画的事，不单单只是白…神鹿出现，灾难消失，还有人们当时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说，哪怕后世没有白鹿了，这些壁画依旧可以为后代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

容承胤听后，再次仔细的观察了壁画，发现果然如文书妍说的那般。壁画上不单单是记录了神鹿，更多的是人们正在经历的事情，以及人们当时的行为。

而他之所以一直认为是记录神鹿事迹，只因为壁画之中，神鹿总在最为突出的位置，这才让他忽视了细节。

容承胤探究的看向文书妍，不明白这个澧朝娇生惯养的公主，为何会懂这些，而且她的思维方式，似乎跟他们不太一样。

她真的是李舒妍？容承胤心中怀疑，借尸还魂的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却马上被他否定。

这种事哪怕他相信鬼神之说，都太过离奇，更何况他根本不信鬼神呢。

前方的大祭司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是一块宽敞的空地，正中心便是壁画中那头白鹿的雕塑。

白鹿的两只前蹄踏在石块之上，鹿角如同古树枝丫伸展开来。本应是昂首的姿势，它却微微低着头，目光友善的看着下方的人。

在雕像前方，有张石头雕刻的矮桌，应该就是供桌。桌子前方放了两张蒲团，大祭司在一旁站定，示意容承胤和文书妍两人上前。

古朴又悠扬的乐声响起，文书妍根据这些天她反复练习的祈福步骤，同容承胤一起，一一完成。

直到最后，两人跪在蒲团之上，大祭司为两人戴上由早上刚刚采摘的藤蔓编制的头冠，祈福仪式彻底完成。

文书妍提着的心慢慢放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知道整个过程她有多紧张。

不单单是因为作为一国王后出席这种场合，更是因为她身上寄托的，是一个国家人民的希冀。

她因为这个身份，代替众人祈求丰收。纵然她有无数的科学理论可以解释种种现象，但她必须要尊重这种行为。

毕竟，每个时代，都有它们自己的发展方式，这是历史，也是事实。

见容承胤与大祭司在交谈，文书妍缓缓走到壁画旁边，研究着上面的内容。

她自然知晓，自壁画出现之时，维护的方法便也随之出现。但她仍然很是好奇，古人究竟是如何维护修复的。

石壁上有不少裂隙，这种损坏很常见，是因为地壳运动，导致山体结构发生改变所产生的。

文书妍微微倾身，让自己离壁画更近些，这才发现，原来石壁之上并非都是小的裂纹，很多大的裂隙被人为填补上，然后重新勾画补色，与原来的画面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土呢？高岭土？还是河床土？”文书妍嘀咕着，却并没有伸手去碰。

“是河床土。”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文书妍猛然回身。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容承胤和大祭司竟然站到了自己身后。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祭司，我没有碰壁画。”

“没关系。”大祭司笑呵呵的说道，“我从伊拉那里听过你，他说你有和我一样的本事，可以将壁画复原，甚至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你比我厉害。”

“您过誉了，我觉得，您更厉害些。”文书妍由衷的说道。

毕竟她是经过系统学习的，还有前人不断累积下来的经验，与发达的技术。但是大祭司与她不同，所以文书妍从心底里佩服这位老者。

大祭司和蔼的笑了笑，又说道：“王后，您是否愿意帮助西凉，将壁画修复好呢？”

文书妍微微一愣，四处看了看，说道：“大祭司，这里的壁画被保护的很好，不需要我……”

“不是这个洞窟。”大祭司示意两人跟上他，转身向外走去道，“小神山上有许多洞窟，因为我精力有限，很多壁画都受到了不同的破坏，我没办法一一修复好它们……”

“还有许多壁画？”文书妍听后眼睛亮了亮，往前紧走了两步，探头道，“大祭司，您的汉话说的真好。”

“哈哈哈！”大祭司爽朗的笑道，“因为我年轻时，去过澧朝求学，自然说的不错。王后若是愿意，便同我去看看那些壁画，看是否还能修好。”

“愿意愿意！”文书妍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然后突然改用了西凉话，引得大祭司哈哈大笑。

“你西凉话学的挺快的，若是学习骑马也能跟西凉话一样，想必我会轻松很多。”容承胤少见的挖苦道。

“朵玛就可以教我，你不想教，我也没逼你。”文书妍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容承胤刚想再说什么，就听洞口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容承胤！”一个容貌妍丽的西凉女子，眼中含泪的看向容承胤。

文书妍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她直觉，这位美女和容承胤之间，一定有故事！

文书妍：有瓜！细说！我爱听！

容承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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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