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 第11章 一号

“嗯？”仇珩发出了一个音节以表疑惑。

“七天。怎么，他们突然转性了？这么急着往外跑。”

“先生，根据信息，第二次外出的小队成员并未在近期内进行相关手术。”

不知是有意开玩笑还是无意，机械音如此进行回答。

“……”为数不多能够让仇珩哑口无言的存在出现了。

过去的两年中，那些队伍从未如此频繁的外出，每月月初的一次似乎也只是例行公事，短则几日长则十几日后便会返程。可以说，“镇河”的管理者们并不重视这一方面。

如果说不正常的频率吸引了仇珩的注意，那么这支队伍的人员锐减就彻底勾起了他的兴趣。

毕竟相比于普通“园丁”，他们的装备要更加精良、齐全，其豪华就连仇珩也是要说一声“奢侈”的程度。

如果有那些装备，他可以毫不心虚地说，就算对上变生种也无需以命换命——不过这是建立在拥有同自己一样的丰富经验的基础上。

如果队员之间磨合差一点，危险时的判断力执行力弱一点，对畸变生物和“土壤”的了解少一点——那还是没戏。

“在他们的那条探索路线上，有发生什么畸变生物迁徙之类的突发事件吗？”思索片刻后，仇珩提出了可能性较高的一条猜测。

“正在对该路线进行推演。”

“结果：未发生具备威胁性的此类事件。”

“内讧了？不对，是有什么在你测算范围外的事物介入。”

青年低垂眼眸，默默思索着。他没有意识到，或许是习惯作祟，自己在下意识的试图掌控全局。

“在已知范围外的东西，只能是那个被押送的‘畸变生物’。能让这样一支队伍几乎团灭，或许它已经超脱了畸变生物的范畴，那更可能是一只‘变生种’。”

“信息矫正，重新测算。”

“测算结果：成功。”沉默了一小会，机械音再度响起，“先生，您说得对。如果不出现其他的影响因素，这是概率最大的原因。”

“一号，依你看来，那是一只变生种的概率有多大。”

“抱歉，先生，我的数据库中并没有相关资料作为参考，并不足够支撑得出准确结论。”机械音似乎夹杂了一点懊恼的情绪，仇珩捕捉到了这点微弱异常。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他倚在桌面上，随口夸赞着，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机械助手产生了情绪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可以不用计算，试着猜猜看。”

“人类可以从正确的猜测中获得成就感，试着模拟一下。”

学者将快要见底的玻璃杯放在手边，右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规律响声。

“好的，先生。”

“我猜测……那‘很可能’是一只变生种。”

听到一号选择了用这样一个模糊的词汇表达概率，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在进行猜测一样，仇珩欣慰地点了点头，即使它“很可能”只是在模仿。

“不要急于验证猜测的正确与否，一号。”仇珩离开桌面的支撑，坐回转椅上，正色道，“现在，让我们先看看‘绻叶蕨’的调和作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记录数据的间隙偶尔抿一口饮料的仇珩嘴角无意识翘起，通过与一号的闲聊，他心情好多了。

并不冰冷的人工智能助手静默陪在一旁，严密观测着学者的身体状况，以保证他不会因为废寝忘食的研究而损害健康。

或许学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故土时代”一百零五年的如今，心血来潮重新投身于探求未知的自己，似乎离此前逐渐远去的故乡更近了一点。

不必因为阴谋算计而东躲西藏，不必担起身后万万人的未来——只有作为仇珩的纯粹追求。

将要入夜时，戎久端着晚饭从半开放厨房走出，呼唤还在埋头清点资源的二哥吃饭。

他的发色不似仇珩一般黑得纯粹，在光源下能够看出，里面夹杂了一点棕。

暨景坐在地上挠着头顶的鸡窝，很闹心的对着自家小妹说：“马上，我马上整理好了……这‘人造土壤’应该再补充多少来着。”

煎溪牛排的香气飘入鼻腔，混杂着清心草的清香，刺激得暨景无意识地吞咽唾液——溪牛是返回温室前一晚他求着仇珩特意猎的，并非之前吃剩的那一只。

连吃了好久压缩饼干、合成罐头和烤肉的暨景很有出息地迅速结束收尾工作。

暨景先夹出三分之一的蒜蓉清蒸清心草和两块肉排，点缀上一朵西兰花，以及几片仇珩并不爱吃的山麓萝卜。然后从橱柜深处摸出了一个粉嫩的碗盛满饭，一并塞进冰箱。

戎久为自己和二哥各盛了一碗饭，拿出刀叉筷子一并放在座位前，随后就坐在了长方形餐桌的宽边正中间。面带微笑地看着兄长忙前忙后、乐此不疲的背影，等待开饭。

与此同时，“镇河”另一处的实验室中只剩纸张翻动与实验器械运转的声音，偶尔传出几句零散的指令。

诸如“打开高速离心机”、“过来帮我换个转子”、“能不能把这‘胡萝卜’汁倒了”。

一号也操控着机械臂一一照做，除了最后一条：“先生，根据检查，您每日最好摄入100毫升左右山麓萝卜汁，这有助于您维持最佳状态。”

“……大繁荣时代是胡萝卜，现在是山麓萝卜。这种植物怎么就不能干脆灭绝了呢。”仇珩忍辱负重、咬牙切齿，一口闷了剩下的大半杯液体，表情难得出现一瞬间扭曲。

“先生，严格来讲，胡萝卜与山麓萝卜已产生生殖隔离，归属于两种生物。”一号尽职地回答，“截至目前，人类已有七十九年没有发现胡萝卜的踪迹。并且根据各‘温室’所在地的气候及周边可探查范围内的其它条件，计算：灭绝概率约为87.63%。”

仇珩正在调整参数的手猛地顿了下，话语间夹杂一点调侃和微不可察的怀念：“这你都能调阅？洛瑞和天极还给你加了哪些离谱权限。”

“先生，格洛丽亚女士和付先生曾给予我除‘第一温室’外其它‘温室’表数据库的最高权限，这一点在构建总数据库、签订‘智眼协议’时有呈现在合约书上。”

机械音助手明知为调侃，但依旧照常回答着。

“还有这事？理论上来讲，‘第一温室’那帮家伙不可能没意见。毕竟制约咱俩一向是他们很看重的一环。”

拂开手边散乱的纸张，仇珩身体缓缓靠向椅背，微阖双眼，用手按摩放松脖颈。

机械臂跃跃欲试着想要为仇珩缓解颈部肌肉的酸胀，却被他无声拒绝。

“两位创造者的确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没等一号将话说完，仇珩就挥手打断了它，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暨景：搞事

戎久：吃瓜

仇珩：仔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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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先生要营养均衡才能长高高（机械臂愉快地端来胡萝卜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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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