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麻醉剂很管用,几乎是两秒后,俞墨宸的意识就出现了混沌,额角处渗出一片汗珠,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身旁的电梯门打开,一道亮光自门内朝屋外呈三角状扩散,紧接着走出的是急促的高跟鞋落地声。
也正是因为着急,头上的黑色贝雷帽落在俞墨宸眼前,Arvilon被那女人揪住衣领,嗓音细尖,冷厉,“谁让你对我**>#%——动手,你%#***”
剩下的俞墨宸一概没听清,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女人扶起俞墨宸来,Arvilon脸上留着掌印,是刚出电梯这位夫人“赏”他的,他恭敬弯着腰,“那位怎么办?”
女人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俞墨宸身上,一直没注意到身后被铁链拴着的单君羽,白皙的脸颊上洇透出殷红,又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给人解绑,送去救治。还有,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他们两个,其他的事情交给Sivier去做,你管好你自己就行,陈平。”
“Sivier把那个工程师交给我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陈平低沉道,“我把人放在负13层的实验体寄存室了。他走得着急,大概还有急事。”
女人搀扶着俞墨宸的身子,身后的绿叶也帮忙托着另外半块身子,她是株剑兰变异体,但本身不是一株花,而是一把开过刃的利剑。
“既然是Sivier主动带回来的人,那就先别动。”
陈平愕然失声:“你不是最和他不对付了吗?怎么还念旧情?!这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Tnna,你们两个早就离婚了。”
Tnna扶着俞墨宸上了电梯,扔下冷冰冰一句,“与你无关。”
Sivier和她是夫妻这件事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两人离了婚,又在北美遇见,不过是各自带着各自的目的过日子罢了。
相遇那一天还促膝长谈,到第二天就打回原形了,谁也不同谁说话,两人也一直冷着,没有争吵,没有分歧,缘分到了,就自然而然地散了。
这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婚姻。
婚姻有时可以定位为一个埋葬女人的坟墓,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受众的确是男人。
陈平按了电梯门处的按钮,池底带刺的地盘翻转过来,同时漏掉了一部分池水,水位下降了五厘米,带着单君羽的身体往下降。
手腕处的割伤更为明显,陈平跳下池子,在他腰上栓了绳,就这样半推半就,把人拉上岸。
电梯口站着两位刚值完班的,陈平指着单君羽,“带他去看看手腕上的伤,治好了送回Tnna办公室里,没她的命令这位和刚刚那个变异体,一个也不能出事。”
这两人同刚刚的那位一样,表现得十分露骨又谄媚,奉承的话没少说,拍完马屁,“陈老板,您慢走,慢走!”
陈平先一步坐上电梯,电梯门合拢前一刻,锋利的视线划过空气记下了这两人的模样。
电梯只上了一层就停下了,进来一位穿黑裙的女人,约莫有四十多岁了,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怀里抱着一摞实验资料,一看就知道是个研究爱好者。
“陈老板好啊!”女人同他客气地打招呼。
陈平礼貌朝她点头,“张博士这是去哪?抱这么一大堆资料,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张擎然应声垂头看了眼怀里的资料,从身旁逼近一股冷调的血腥气,她皱了下鼻子,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被陈平精准捕捉到,有意向旁边撤了几步。
“新发现倒是有,我找到了可以阻止变异体发狂的根本性基因片段,大部分的核苷酸排列顺序是一致的,只需要研制出靶向药物即可。”
陈平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从容,能感受到他情绪很轻松,丝毫没有对身旁的人有所戒备,“张博士,大学刚毕业就来这里,不后悔吗?你甚至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就老了。”
张擎然仰头看向高她半个头的男人,眼神坚定,而声音振聋发聩,“请您不要侮辱我,谢谢。”
电梯门打开了,她垂眼的同时略点了下头,“我到了,您请便。”
陈平盯紧那道纤瘦的背影,连怀里的文件都可以看到一点,张擎然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她有智慧,也不为情所伤。
越是这样的女人反而会让一些被□□侵占头脑的男人发狂,越是不择手段,弱者越是被伤的厉害。
单君羽被两名职员抬进Tnna的办公室,在负二楼,负一楼是Sivier的,一样是围着电梯有一圈屋子。
单君羽就被放在正冲电梯门门口的那间屋子内,一张工作桌上放满了文件,旁边摞着一些实验仪器,盛装着五颜六色的药剂。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挥发性药剂的味道,因为是地下,屋内只有常亮着的灯,斑驳的铁椅把手上开了裂,Tnna端着一杯花茶走到单君羽身旁。
杯口冒出的蒸汽被她吹散,栗子棕的卷发铺张在胸前,当当。
屋外有人敲了两下门,Tnna没有回应,那人便自己走了进来,“俞小芙,你是不是忘不了她?AST计划要开始了,我们没精力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俞小芙目不转睛地看着身下的单君羽,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你说谁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带回来的那个工程师就是有关紧要的人?”
Sivier被她的话噎到,顿了下才想好措辞,“至少工程师他有价值啊,我们的网址曾经被他攻破过,他是个人才。”
“赵谦硕,别太自以为是了,”俞小芙冷眼斜觑他,“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的勾当吗?因为那个工程师是她的儿子,你就这么容易爱屋及乌了?”
赵谦硕在鼻腔内哼了一声,语调又黏又稠,“不能不提以前的事吗?那这个法官呢?因为儿子喜欢他,所以你留着他不杀?”
“嗯……”单君羽蹙起眉,被两人的争吵声扰醒。
“对,就是这样。”俞小芙语气中肯,“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带着那个女人的孩子滚出我的地盘。”
赵谦硕耐声耐气地和她讲道理,“我是AST组织的一员,没了我这个计划就不可能实施下去,我手里有三分之一的毒株,墨宸都跟你姓了,你还想怎样?”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醒来的单君羽。
俞小芙抬眼斜觑他,又摸着单君羽的额头试体温,“我儿子就应该跟我姓,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去?当年病毒感染了上千万人,你一个人扔下我们娘俩就走了,没想到以后还能碰到活着的我?”
赵谦硕仍旧站的笔直,耐心等她把话说完,又低声下气说道,“那这样好了,我不让人碰他,你也放过小凌。”
见他小心斟酌措辞的模样,俞小芙心里没一丝同情可言,“各论本事护着,你也别想从我这儿捞一点好处,AST的所有病毒在病毒箱里都有备案,我想的比你多,别想在我面前摆你的小聪明。”
赵谦硕再没敢回嘴,面前这人冷脸讲话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压迫感,那股侵犯性直逼心脏,压迫得人喘不上气,俞小芙不像他优柔寡断,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感染后还活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做到单凭一人就在北美这一带杀出属于她自己的一条血路。
俞小芙为了自己活着,也不忘了身上流着自己的血的亲骨肉,更忘不了救过自己的恩人,要比起“爱屋及乌”来,实则是她更胜一筹。
注意到手下有了动静的单君羽,俞小芙蹲下身,轻声细语道,“小羽,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啊?”
单君羽刚试着抬起手腕,就脱力跌回沙发上,腕骨和皮革碰过一声响,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血丝,“你是……”
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大概知道眼前这位是俞墨宸的母亲,他一直以为俞墨宸是单运养过的孤儿,没想到他的母亲还活着,但单运对眼前这位的感情不菲,证据就是窗台上的那一盆绿萝。
细想下来,什么花花草草值得替别人浇13年的水?
“我是俞墨宸的母亲,你可以喊我阿姨,我和你妈妈是大学舍友。”俞小芙扶起他,让他靠在沙发背上,顺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递给他,“喝点水漱漱口。”
单君羽硬从几乎报废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好”。
门口的赵谦硕早就走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也该着手于怎么保护那个孩子了,他再了解俞小芙的性格,也猜不准她会不会真命人对李寒凌动手。
毕竟十几年前遇到俞小芙时,是她站在一堆人鱼变异体的尸体上,那双狠戾阴鸷的眼睛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嵌在了他心里。
俞小芙没告诉单君羽她是AST组织里的Tnna,这个身份如果被知道了,那她和单君羽的相处就是同仇人见面,不是一死一伤便不可罢休的关系了,只是这样相处着对谁都好。
“你母亲她还好吗?”
单君羽捧着茶杯点头,垂眼对着水面上的倒影,自己脸上的血渍已经被清理干净,连头发丝都被细心打理过。
俞小芙微笑,一双眼睛薄雾缭绕,“我其实挺不负责的,当时也没办法,只好把我家墨宸交给你妈妈,没想到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她半跪在地板上,慷慨陈词,单君羽放下茶杯去扶她,也被她反手回绝,“我没事,这样能好好看看你。我记得你后背是不是受伤了?当时那只螳螂确实来得突然,如果不是你,估计墨宸也活不下来。”
单君羽皱了皱眉,他印象中自己没有救过俞墨宸,甚至是对这个人记忆也只停留在一周前的市中心,又望着俞小芙的那双深邃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后背,没事。”
“那就好,墨宸在另一间房里休息,我喊他过来找你。”俞小芙起身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又添了杯热水,“你先喝着,身子不舒服就先坐着。”
单君羽开口去拦她,奈何这时的喉咙和塞了棉花的破罐子一样,任人如何折腾都说不出话,嘶哑着抵抗几声就再没一点动静。
他并不想见俞墨宸,一来是,自己刚刚的丑态百出,即便是强忍着痛意,脸面上也过不去;二来是,他对俞墨宸的感情有些复杂,既做不到像刚见面那样开口就怼,又做不到像战友搭档一样亲密无间。
单君羽也不是生来就木讷寡言,20年来他从没有被自己的感情问题绊住过脚,上大学也遇到过有些心动的女生,但自己是法官的身份就已经告诉他这段感情没有结果,也就没有后续了。
要是真喜欢什么人,那也是干净单纯的女孩,断不会是俞墨宸这种嘴上又欠,行为举止都很浪荡的流氓。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手臂和衬衣磨蹭得簌簌响,房门没关,很容易就被推开,俞墨宸一张焦急的面孔摆在他眼前,单君羽却是不疾不徐地坐直身子。
“怎么样?!手腕,还有腰上……”
俞墨宸的嗓音带着颤,更多的是害怕,对地牢里受刑的那副布满血丝的脸还记忆犹新,慌乱中抓起单君羽的手腕查看,直到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俞墨宸的意识才真正回笼。
他冷静地仰头注视着单君羽,方才进屋跪得着急,丝毫没顾及膝盖会不会被跷起的瓷砖划破,脸跟着自己的心思向单君羽的手心靠拢。
单君羽低头俯视着他的眼睛,“起来,坐在我旁边。”
俞墨宸听着他嗓音陈旧发哑,抬起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别说话了,你嗓子是不是喊坏了?”
急忙起身端来桌子上的茶杯,递到单君羽嘴边前自己先尝了尝温凉,“给,不烫了,先少喝点,别呛着。”
俞小芙斜倚在门框上盯着自己儿子的举动,心想,果然是会疼人的。
“小羽的嗓子不太好,有很大部分是因为刺激性药物,你们如果要……”俞小芙没说什么,只是端起双手弯了弯大拇指,“记得轻点。”
俞墨宸的注意力一直凝在单君羽身上,至于俞小芙说的话,全被单君羽听了。
他怔了怔,羞于面对这样的事,他是记得自己咽下俞墨宸的那口血,后面发热又有他引着自己释放蛇毒的事,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太糟糕了,他也只能按俞墨宸所说的那样,假装失忆。
俞小芙坐在桌子旁的转椅上翻看那一堆数据,在她看来,俞墨宸这种会疼人的做法不过是承袭了赵谦硕的优点,子承父辈的优缺点这看着是基因里带的,但俞墨宸决不能和他那个渣爹一样。
桌子上的文件摞得很高,俞小芙的侧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她也只俯首伏案一点点统计数据,俞墨宸抱起单君羽,没吭声去了他刚才待的房间。
单君羽对房屋装修这一类一直不太感冒,但这间屋子的风格戳中了他的心思,发暖的墙漆,却依旧是黑色的陈设,黑色桌纹宏伟大气,玉白的瓷瓶里插着两枝香桂,在这间暗室里散发着幽香。
只亮着一盏台灯,俞墨宸将人放在床上,牵着他的手腕就开始按摩,那技术确实不会让人主动叫停,背着光,脸显得愈加阴沉。
三分平静七分心安,他说:“我刚刚才知道,那个人是我亲妈,不过我已经有十几年不见她了,在地牢里Arvilon有些怕她,虽然她没有直说,但大概是AST的主使。”
单君羽垂眼盯着自己被揉按的手腕,陷入沉思,沙哑地“嗯”了一声。
“现在想出去不好说,他们让我加入了AST,我签字了,”俞墨宸有意斜觑一眼单君羽的表情,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正眼都不给一个,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至于需要我做什么,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大概是想要你身上的抵抗基因。”
单君羽斜瞥他一眼,不作声。
“AST计划是想得到变异体体内的发狂基因,对症下药,好制出对应的药物,控制变异体。”
这时的单君羽再也做不到冷脸相待,“真的?你从哪知道的?”
俞墨宸并没有具体的信息来源,有也是他的脑子,随后回答他:“我猜的,除了这一点,AST没必要抓来这么多苦力在这里滋事,他们全是各靠本事活命。就算里面有谁死了,都不会被人在意一点。”
单君羽的目光穿过他,落在身旁的那株香桂上,“那我们应该算得上需要在这里苟且偷生了吧?”
“——大概,”俞墨宸随意地耸耸肩,翘起腿坐在床边,手指搭在膝盖上敲了敲,“你的那两个下属也没躲过,一起被抓了,在船上的时候,你应该是被他们锁在了箱子里,另外还有一个箱子,不知道锁的是谁。”
昏暗的房间内,单君羽面容冷白凌厉,自远而近的望去,倏然冲撞上人的心脏,冷声问道:“你们发现我不在之后去了哪里,接触过什么人?”
俞墨宸被他的话提醒了,攥着拳头锤了自己的手心,“啊,那个工程师,我们去刑政局的档案室看他的定位,显示在旧城的一家KTV里,自那以后,定位就再也没变过……”
“嗯。”单君羽垂下眼睫,俞墨宸身旁桌子上的黄桂,在这间昏暗的房间内愈加显得不协调,他起身走到桌旁。
正当俞墨宸还在思考他要做什么,哗啦一声,随着他的心脏骤然停止,单君羽拿起一块碎瓷片来,抵在自己的大动脉上。
没等俞墨宸上前制止他,对面的墙体爆开,石块落在墙角下,堆积成一个小土丘,三片剑兰的绿叶枝条卷上他的手腕,骤然拉拽起。
就这样拉开了碎瓷片和他大动脉的距离,单君羽缓缓抬眼,另一只手在鼻尖下扇了扇风,扇走被这三片剑兰叶子掀起的扬尘,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监视我们有意思吗?”
俞墨宸阴着脸,从他手中拿走那块碎瓷片,“单**官,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拿自己的性命看玩笑?”
单君羽拧眉,对他的话有些不悦,“我不是真的想自杀,单纯逼出她来而已。”
从爆裂的墙口处涌出乱麻一般的剑兰枝条,在两人面前表演的一出美少女变身,枝条包裹着一个人形,又慢慢向地面散开。
这位看上去也就十**岁的少女就这样变脸谱一样,变了出来,说话却有几分讥讽刁蛮,“哟,原来你不是傻子啊?”
黑发直落在腰间,抱着双臂侧目而视,“两位近来可好啊?”
俞墨宸仔细端详过眼前这位疑似刚成年的小姐,“你是……”又向下斜了一眼单君羽,又回想了一遍单运,只觉得这人太熟悉了,“她不会是你妹妹吧?”
单君羽:“不会说话别说话。”
成年小姐:“谢邀你再给我找个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一时房间内落入死寂的循环,单君羽看过俞墨宸和那株剑兰变异体,压低声线,“她是你的妹妹吧?”
听到声响的俞小芙急忙推门进屋,看到三人杵在那面破烂的墙前,扶额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都是误会,都是一家人,小羽墨宸,给你介绍一个,这是——”
成年小姐打断她的话,冷眼相待面前的两人,“你们的妹妹,喊我F就好。”
俞小芙蹙了眉,这孩子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还是怎么滴?
单君羽转头盯着俞小芙看了片刻,心里有了大概,眼前这位F小姐不是真的叫“F”,出于对两人的不信任,且为监视关系,她根本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名。
F小姐撇撇嘴,越过两人坐在床上,手指有意扫了扫两人坐过的地方,就像那里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反正也是我的屋子,墙坏了就坏,无所谓。”
看着眼前这位蛮横不讲理的F小姐,单君羽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在心里暗骂一声“操”,转头面带微笑看向俞小芙,“阿姨,还有其他的房间了吗?我还想和墨宸聊聊天,私密话题,不方便被人偷听。”
这一句“偷听”暗戳戳刺着F小姐的霉头,只有俞墨宸站在他身旁回味那一句“私密话题”,两眼盯得单君羽直发怔,被他勾去了魂一般。
F小姐跷起一条腿,目光落在被自己一脚踹烂的墙皮上,又烦躁地挪向另一边,中途扫过俞墨宸的一脸痴相,暗自吐槽了一句:“出息。”
俞小芙带着两人去了另一间卧室内,转头回到F小姐待的卧室,见她见自己卷在被子里,轻轻坐在床边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叫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和他们相认吗?”
F小姐娇声哼了一声,“谁要跟他们相认了?还想跟他们相认,真是蠢货,那两个全顾着自己谈情说爱的!我明天就找人把他们绑了,丢进海里喂人鱼。”
“唉,好了好了。”俞小芙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笑道,“一会儿让人给你这墙补好,今天还去见你那男朋友吗?妈妈想见见他。”
F小姐一把掀开被子,骤然从床上跳起,长发被被子揉成鸡窝头,双手叉着腰,“见!但是妈妈,能不能等等再带给你见?”
她捏紧了拳头,就知道这群人为了在她妈面前邀功,连她谈恋爱的事都要透露给她,心中再不悦,也不想跟俞小芙闹脾气。
她谈了一只人鱼变异体,一花一鱼,那人说他只配得上她,这话就无意间拉低了F小姐的身价,但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多时候被激素作用蒙蔽了双眼,看不见其他比他更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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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聊什么私密话题?”
俞墨宸一脸兴奋,单君羽半抬眼皮,落在他侧腰上一拳,俞墨宸登时疼得抱着自己的肚子,“不用这么用力吧?”
“确实是私密话题,你觉得这AST计划里,阿姨是主使对吧?”单君羽按了门框旁的开关,房间内亮起刺眼的光,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他坐在木椅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
簌簌两声写下“AST”,在旁边引出三个剪头,同俞墨宸交换过信息,知道A表示Arvilon,S表示Sivier,T表示Tnna,而现在知道这里的Tnna姓俞,其他的一概不知。
单君羽发现了一丝端倪,“你是跟阿姨姓,那你爹呢?我刚醒来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和阿姨在吵架……大概是感情问题,那不会是你爹吧?”
俞墨宸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被我妈带走的,那不你问问她?”
“你自己问。”单君羽接着在纸上写了自己和其余四人的名字,“从我身上想得到抵抗基因,其他人呢?你在这里大概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孩子,那个工程师不确定,我只在一次回家吃席上见过他一面,张家老爷子的……情人?”
“鲍阳和Willow是被抓来当苦役的,那个工程师大概也是,不是被Arvilon抓来的,那就是被Sivier抓来的,你说吵架……话说,单政员不会跟我妈有一段虐恋吧?她对你的态度可不止是对待一点抵抗基因的态度。”
单君羽压紧了视线,太敏锐了。
他没有同俞墨宸讲,单运和俞小芙是朋友的关系,俞小芙对他的感情也绝不是对待好友孩子的感情,单运对她的感情也很特别。
且不提那盆被浇了十几年的绿萝,就是那个长的完全像融合了两人的长相的F小姐就来得诡异。
就像……刻意用两人的基因捏造出的一个人。
单君羽眉心跳了跳,落笔在Tnna旁标了一个“F”,笔尖点在纸张上,落下“笃笃”两声,“现在有没有技术,能让两个同性之间生孩子?”
“你不会是想说,那个F是她们两个人生的吧?”俞墨宸被他的话惊到,抓了抓头皮,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单君羽知道这事没戏,又补充了一句,“这个F是变异体,不是人。”
他抬起笔头抵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自己一开始求助Willow的那通电话,“两个不同物种的变异体就可以□□,那……一人一变异体呢?”
单君羽倏忽转头看向俞墨宸,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俞墨宸的关注点只在前半句,暗自将下颌扬起,“两个变异体就可以?”
单君羽略显嫌弃地向后靠了靠头,推开了他,“我怀疑,F是她们两个的孩子,刚刚阿姨也说了,都是一家人,还向我们介绍……”
他骤然起身,双手拍在桌面上,转身走出房间,敲了敲F小姐的门,一个顶着一头海藻的F小姐打开了门,单君羽莞尔一笑,这笑却让人看了心里发毛,“有兴趣叙叙旧吗?妹妹。”
F小姐面上毫无表情,甩手将门关上了,“从我的世界里消失,麻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