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霄和苏墨言分别前往陈子轩和林婉儿的家。陈子轩家中一片哀伤,往日的欢声笑语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云惨雾。他的父亲,一位富甲一方却因丧子之痛而显得苍老许多的商人,见到赵凌霄等人,不禁老泪纵横,那浑浊的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衫。
“大人,我从未反对过子轩和婉儿的恋情啊。” 老人哽咽着说,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只希望他们能妥善处理好林府那边的关系,毕竟婚姻之事,牵扯甚广。我儿生性纯良,重情重义,对婉儿的爱是全心全意的。我本想着,只要他们真心相爱,慢慢去说服林府那边,总能有个好结果的呀,可没想到…… 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结局啊……” 老人说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而在林婉儿家,气氛却截然不同。林婉儿的父亲,一位神情严肃的朝中官员,面对询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林家乃是名门,我为婉儿安排的婚事,皆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她却与那陈子轩纠缠不清,如今酿成大祸,是她咎由自取。” 他的话语冰冷而无情,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全然不顾女儿已经香消玉殒的悲惨事实。
苏墨言眉头紧锁,他直视着林婉儿的父亲,眼中透着一丝愤怒与不解,语气中带着质问:“大人,您如此冷漠,难道真的不了解您女儿的痛苦吗?她与陈子轩真心相爱,您却强行拆散,这难道不是悲剧的根源?您只看重家族的荣耀,可却忽略了女儿的幸福,如今人已不在,您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林婉儿父亲冷哼一声:“哼,婚姻之事,岂容儿女私情做主。那陈子轩不过是个商人之子,有何资格与我林家联姻?我已为婉儿物色了朝中同僚之子,此乃门当户对的良缘。可她却执迷不悟,以死相逼,实在是有辱家风。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她若懂事,就该听从我的安排,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经过进一步询问,他们得知林婉儿在出事前曾与家人发生过激烈争吵。那一日,林婉儿得知父亲又在与同僚商议将她许配他人的事宜,心急如焚,冲进书房,眼中满是决绝:“父亲,我此生只爱陈子轩一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您若是执意要拆散我们,我宁可一死。” 说罢,泪如雨下。林父却不为所动,厉声呵斥道:“你休要再提那陈子轩,我是断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随后,便命人将林婉儿关在房间里,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试图让她回心转意。林婉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为了能与陈子轩在一起,可家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任由她在房间里独自痛苦煎熬。
另一边,青儿和李虎为了追查花瓣的来源,在宫中展开了调查。他们沿着宫中蜿蜒曲折的回廊,穿过一道道宫门,终于找到了负责种植 “紫心幻梦” 的花匠。那花匠正在花房里忙碌着,修剪着花草,一看到青儿和李虎身着官服走进来,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剪刀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赶忙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这‘紫心幻梦’花向来管理严格,每一朵的去处都有记录啊。”
青儿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莫要害怕,我们只是来了解些情况。你且说说,这花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花匠战战兢兢地说:“前几日,内务府的张公公亲自来要了几支,说是宫中有重要用途,小的哪敢不从啊。张公公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咱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他既然开了口,小的只能按吩咐办事,还仔仔细细地把那几支花的模样、数量都记录在册了呢。”
青儿和李虎对视一眼,心中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然后去找张公公询问此事。他们来到张公公的住处,说明了来意,张公公却一脸茫然,矢口否认:“咱家从未去过御花园取什么花,你们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咱家这几日都忙着内务府的事务,哪有闲工夫去摆弄那些花儿呀,定是有人假冒咱家的名头,你们可得好好查查,可不能让这等不法之徒坏了咱家的名声。”
这让青儿和李虎陷入了困境,很明显有人假冒张公公取走了花瓣。能够在宫中如此行事之人,必定有着不小的权势,这背后的阴谋似乎越来越复杂,牵扯到了宫廷内部。这小小的花瓣,就如同一个导火索,将隐藏在暗处的各种势力和阴谋渐渐牵引了出来,让人越发觉得这起案件背后的水很深,迷雾重重,难以轻易看透。
苏墨言回到住处,将自己收藏的《神女图》图展开在案几上,烛光摇曳中,他仔细端详着这幅蕴含着无数情感的画卷。《神女图》图生动地描绘了王子与神女相遇时的惊艳、相恋时的甜蜜以及分别时的绝望。王子站在洛水之滨,身姿挺拔,一袭华服随风飘动,眼中满是对神女的爱慕,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及神女的万分之一。而神女身姿婀娜,衣袂飘飘,似在与王子倾诉着爱意,那眉眼间的柔情,仿佛能将人的心都融化了一般。
苏墨言深知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是解开案件的关键线索。他想到陈子轩在诗会上对《神女图》的解读,陈子轩将自己与林婉儿的爱情比作王子与神女,他们都在与世俗的眼光和家族的压力作斗争。而那案发现场的布置,显然是他们对这种爱情信念的一种极端表达,似乎是想通过重现《神女图》中的场景,来向这残酷的世俗发起最后的抗争,祈求上天能成全他们的爱情。
苏墨言的目光落在画中神女所佩戴的配饰上,他惊讶地发现,那些配饰的形状和纹理与案发现场烧焦的花瓣竟有几分相似。“难道这花瓣与《神女图》之间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苏墨言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拿起花瓣,放在烛光下仔细观察,试图从那细微的纹理和色泽变化中找到更多的线索,可一时之间,却又毫无头绪,心中满是疑惑与困惑。
就在众人苦苦追寻线索之际,林婉儿的贴身丫鬟出现在大理寺门口,她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数日未曾好好休息一般,眼中满是惊恐与哀伤,整个人透着一种无助的气息。
“大人,我家小姐和陈子轩公子的死不是意外。” 丫鬟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手指因用力而变得发白,“小姐在出事前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的内容让她深信不疑。”
赵凌霄急切地问:“信中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深知这封信很可能就是解开案件谜团的关键所在,目光紧紧地盯着丫鬟,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丫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信中提到了《神女图》,说小姐和陈子轩公子是王子与神女转世,今生的苦难是对他们爱情的考验。只有在端午前夕重现神女与王子的爱情,以真爱为引,才能打破世俗的束缚,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小姐本就对与公子的爱情充满希望,看到这封信后,更是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指引,于是便和公子偷偷准备了一切,包括那些与《神女图》相关的场景布置。小姐当时满心欢喜,觉得终于有办法能和公子长相厮守了,却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啊……”丫鬟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悲伤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那你可知这信是谁送来的?” 苏墨言问道,他心中思索着这封信的来源,觉得此事定不简单,背后定然有着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想要利用这对情侣的深情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丫鬟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封信是我在门口捡到的,没有署名。但小姐觉得这是他们爱情的转机,她太渴望和公子在一起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按照信中的指示去做。我当时也劝过小姐,让她小心些,可小姐根本听不进去呀,我…… 我真后悔当时没能拦住她……” 丫鬟说着,自责地低下了头,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个新线索让大理寺众人有了新的追查方向。他们围坐在一起,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大理寺的屋子里,气氛略显凝重,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赵凌霄皱着眉头说:“会不会是杨书桓?他与陈子轩和林婉儿关系密切,而且对《神女图》也有浓厚的兴趣。也许他是出于某种目的,写了这封信。毕竟他知晓他们二人的感情,也知道陈子轩对《神女图》的那份执着,说不定是想帮他们,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呢。”
苏墨言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像。从我们对杨书桓的了解来看,他是真心希望他们二人幸福的。而且他现在的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但不是写信的人。他若是写信之人,此刻也不会如此自责悔恨,那模样实在不像是在演戏啊。”
在大理寺的议事厅里,烛火摇曳,苏墨言、赵凌霄和青儿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重新调查参加诗会的人。” 苏墨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专注。
赵凌霄点头赞同:“没错,肯定有人隐瞒了关键线索。”
于是,三人开始对诗会参与者逐一排查。随着调查深入,一个名叫刘逸风的人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个刘逸风,很是可疑。” 青儿翻开手中的记录,眉头微蹙,“在诗会上,陈子轩发言时,他的表现很奇怪。”
苏墨言来了兴致,追问道:“怎么奇怪?”
青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描述道:“当时陈子轩说得慷慨激昂,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可刘逸风却在一旁微微皱眉,嘴角还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等陈子轩说完,他直接冷冷地说:‘哼,不过是些痴人说梦的话罢了,这世间哪有什么爱情能冲破门第之见,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赵凌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这话,颇有深意啊。似乎对陈子轩和林婉儿的感情,有着很深的成见。”
苏墨言继续查看资料,突然发现了关键信息:“不止如此,你们看,刘逸风与林婉儿的父亲往来密切,时常出入林府,每次交谈都很久。”
青儿惊讶道:“难道他和林老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苏墨言神色凝重,沉声道:“很有可能。这刘逸风,怕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我们必须尽快查清他的底细,以及他和林府的关系。”
大理寺众人找到了刘逸风,他是一个富家公子,身着华丽服饰,锦缎长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温润的美玉,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贵之气,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狡黠和傲慢,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刘公子,我们在调查陈子轩和林婉儿的案子,听说你在诗会上与陈子轩有过交流?” 赵凌霄问道,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刘逸风的心思一般,紧紧地盯着他。
刘逸风轻蔑地一笑:“哼,那个陈子轩,不过是个妄图攀附林家的商人之子。他那些关于《神女图》的言论,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好让林婉儿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只是看不惯他罢了。在我看来,他根本就配不上林婉儿,还在那儿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真爱无敌,真是可笑至极。”
“那你可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墨言问道,他看着刘逸风那副傲慢的模样,心中隐隐觉得此人与案件脱不了干系,想要从他的回答中探寻出更多的线索。
“我当然知道,林婉儿本应是我的。” 刘逸风咬牙切齿地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愤恨,“我与林大人早有往来,他也有意将婉儿许配给我。可就是因为陈子轩这个绊脚石,一切都毁了。我比他哪点差了?论家世,我刘家也是富甲一方;论才学,我也不比他逊色,可婉儿却偏偏对他倾心,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众人心中一惊,刘逸风的话表明他对陈子轩和林婉儿的恋情有着极大的嫉妒,这嫉妒之心很可能就是驱使他做出某些事情的源头,案件似乎开始朝着一个新的方向发展了。
“那你在端午前夕在哪里?” 赵凌霄问道,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刘逸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出破绽。
“我在家中,家人可以为我作证。” 刘逸风回答得很干脆,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仿佛对自己的这个回答充满了自信,可那微微闪烁的眼神却还是被赵凌霄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让人不禁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但大理寺众人并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决定去刘逸风家中核实情况。他们来到刘逸风家中,刘府看上去气派非凡,朱红的大门,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尽显奢华。在刘逸风家中,他们先是询问了刘逸风的家人,家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刘逸风端午前夕确实一直在家中,未曾外出。然而,当他们仔细搜查时,却发现了一些与《神女图》相关的物品,还有一些未烧尽的纸张,上面隐约有与匿名信相似的字迹。
面对这些证据,刘逸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慌乱地闪烁着,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在赵凌霄那如利剑般严厉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切,心中防线开始崩塌。然而,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似乎又恢复了一丝镇定,缓缓开口。
“没错,我是嫉妒他们,我承认我写了那封匿名信。” 刘逸风咬着牙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甘与悔恨,“我太爱婉儿了,我无法忍受她和陈子轩在一起。我以为只要他们分开,我以为只要他们分开,婉儿就会看到我的好,所以我才想出这个办法,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我写那封信,就是想借着《神女图》的故事,让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希望,从而放弃这段感情。我本想着,他们若因为这信中的内容尝试后发现根本行不通,或许就能认清现实,婉儿也就能回心转意了。可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刘逸风说着,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与懊悔,那副模样仿佛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酿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赵凌霄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害死了两条人命!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你为了一己私欲,编造这样的谎言去误导他们,全然不顾后果,如今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你如何对得起他们,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赵凌霄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透着一股愤怒与痛心,他实在难以容忍有人因这样自私的缘由,间接造成如此悲剧。
刘逸风低下头,不敢直视赵凌霄那严厉的目光,声音愈发低沉且带着哭腔:“我…… 我当时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去细想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啊。端午前夕,我确实潜入了他们的住处,我想着趁他们准备那些仪式的时候,现身去劝婉儿跟我走,让她明白我对她的心意,也让她知道和陈子轩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可当我到那里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浓烟滚滚,火势凶猛得吓人,我…… 我当时害怕极了,脑子一片空白,就只想着赶紧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就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着他们出事的呀,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写那封信啊……” 刘逸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脸,身体因抽泣而不停地抖动着,看上去懊悔不已。
苏墨言在一旁观察着刘逸风的表情,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刘逸风的供述虽然看似合理,但其中有些细节却与他们调查的结果不太相符。从刘逸风的描述来看,他似乎只是一个因为嫉妒而一时冲动犯下错误的人,可案发现场呈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却像是经过精心谋划的,绝非仅仅是一场意外失火那么简单。
青儿也走上前,严肃地说:“刘逸风,你说你没有放火,那你到的时候,火势如何?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还有,那些花瓣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潜入了他们的住处,不可能对这些都毫无察觉吧。” 青儿目光锐利地盯着刘逸风,手中拿着记录案件线索的本子,准备随时记录下他的回答,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
刘逸风一脸茫然,眼神中透着慌乱与无助,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 我当时太慌乱了,只看到火势很大,浓烟滚滚,整个屋子都被大火包围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我也没注意有没有可疑之人,当时满脑子都是害怕,就想着赶紧逃命了。至于花瓣,我…… 我不知道什么花瓣啊,我进去的时候哪还顾得上看这些东西,我真的是没留意到啊。”
赵凌霄和苏墨言对视一眼,他们都意识到这个案件还有隐情。如果刘逸风没有放火,那真正的凶手是谁?而那封匿名信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凶手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一切都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众人心头,让案件变得越发扑朔迷离,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