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奇案系列之江南卷（第二部） 第1章 1.桃花扇案（1）

春日的江南，像是被水乡温柔拥抱着，整日都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里。纵横交错的河道，就像大地的脉络，一艘艘小船在其间穿梭，欸乃的摇桨声接连不断，仿佛在轻轻吟唱古老的歌谣。岸边垂柳依依，嫩绿的柳枝随风轻轻摆动，就像羞涩的少女在摆弄自己的发丝。粉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排列在水边，时不时传来鸡鸣犬吠，还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好一幅宁静祥和的江南水乡画卷。

在这充满诗意与烟火气的江南，金陵城中最繁华处的醉香楼，却透着别样的热闹。楼里红烛摇曳，丝竹声悠悠，浓妆艳抹的女子们在宾客间来回走动，有的巧笑嫣然，有的佯装嗔怒，个个风情万种。

这醉香楼的头牌姑娘柳嫣红，更是名动金陵。她眉如远黛，目若秋水，面若桃花，身姿婀娜，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不仅如此，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曲琵琶弹奏得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婉转悠扬，听的人如痴如醉。

“听说了吗？那柳嫣红姑娘手中的桃花扇，是一位神秘画家所绘，那桃花画得，跟真的似的！” 一位年轻公子哥端着酒杯，满脸兴奋地跟身旁同伴说道。

同伴撇撇嘴，不屑道：“这谁不知道，我还听闻，那柳姑娘平日就爱拿着这扇子，往那儿一站，比画里的仙子还好看呢！”

正说着，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正是柳嫣红。她手持桃花扇，半遮着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弹奏着，那扇面上的桃花在烛光下仿佛也跟着摇曳起来。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向黑暗。一个阴霾密布的清晨，醉香楼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死寂。往日这个时候，姑娘们早就在梳妆打扮，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客人，龟奴们也在楼里忙忙碌碌，打扫庭院、擦拭桌椅。可今天，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柳嫣红的房门紧闭，像一座沉重的堡垒，把未知的恐惧紧紧锁在里面。

龟奴阿福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走向柳嫣红的房间，准备伺候她起床洗漱。他来到房门前，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柳姑娘，您该起身了，今儿个天气虽不太好，可说不定也有贵客临门呢。” 说完，他静静地等着房里的回应，可四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阿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动静。

“这…… 这是咋回事啊？柳姑娘？” 阿福喃喃自语，伸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阿福的额头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汹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双腿忍不住微微发颤。他再也顾不上许多，手一松，将手中的水盆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 “哐当” 一声脆响。“柳姑娘，您可千万别出事啊！” 阿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双手颤抖着去推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轴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 “嘎吱” 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地狱之门开启的前奏。随着房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阿福只觉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昏厥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喃喃自语，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来人啊！快来人啊！” 阿福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声音的回音。他强忍着恐惧，双腿发软地走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呐！” 阿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像是被人狠狠砸过一般。珍贵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衣物被随意地丢弃在各个角落，有的还被撕裂成了布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烈。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中年男子赫然躺在地上。阿福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男子脸色青紫，双眼圆睁，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景象。“这…… 这是谁啊？怎么会死在柳姑娘的房间？” 阿福惊恐地捂住嘴，声音都变了调。男子的嘴角流淌着一丝黑色的血迹，将他那藏青色的衣服染得污秽不堪。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喉咙，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似乎在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阿福吓得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瘫倒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 “呜呜” 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口中高呼：“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醉香楼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楼里的姑娘们听到呼喊声，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们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也因惊恐而变得扭曲，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楼道。有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则相互搂抱在一起，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青楼欢场难免有命案争执，但是在衙门人来了后，却发现死者居然是江南巡按御史王大人，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金陵城。大街小巷顿时议论纷纷，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围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好奇。

“你们听说了吗？江南巡按御史王大人在醉香楼被人杀了，死状可惨了！”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皱着眉头，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王大人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出事呢？莫不是他平日里太过清正廉洁，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暗中谋害了？” 一个年轻的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疑惑地猜测着。

“我看呐，说不定是这王大人自己行为不检点，去那青楼寻欢作乐，结果惹上了什么麻烦。这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粗声粗气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可真是太离奇了。那桃花扇怎么会在现场呢？会不会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商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在江南的官场之中，更是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各级官员们听闻此事后，纷纷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不安和警惕。

“这王巡按一死，江南的局势怕是要风云变幻了。他生前可是查办了不少案子，会不会是他查到了什么惊天大案，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被人杀人灭口了？” 知府大人盛远洲忧心忡忡地对身边的幕僚说道。

“大人，此事确实透着蹊跷。这王巡按一向严谨自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醉香楼呢？他到底是去做什么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引他上钩？” 幕僚眉头紧锁，低声分析道。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大雍朝堂之上也为之震惊。永泰帝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听闻奏报后，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案，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都微微颤抖。“朕派他去江南巡查，他却惨死青楼，成何体统！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永泰帝的声音威严而愤怒，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让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禁胆战心惊。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永泰帝负手而立，面前的桌案上，江南呈上来的关于巡按御史王大人惨死醉香楼的奏报，被他攥得微微起皱。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怒火。良久，他缓缓松开手，那奏报悄然飘落，却似有千钧之重，砸落在地。

永泰帝深邃的眼眸中，怒火之下隐隐透着一丝坚定。他怎会不知，这起命案绝非寻常风月场所的不幸意外，其背后所潜藏的阴谋与势力的暗中角力，必定错综复杂、深不见底。在这看似简单的死亡表象之下，说不定正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在江南的土地上蔓延开来，意图将整个朝廷与江南的安宁都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思索片刻后，永泰帝猛地转身，对身旁的侍从沉声道：“传朕旨意，速召大理寺少卿赵凌霄进宫觐见。” 侍从领命而去，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多时，赵凌霄便疾步走进御书房，行礼道：“陛下，臣赵凌霄奉命前来。” 永泰帝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紧紧锁住他，似要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什么。

“赵爱卿，江南巡按御史王大人惨死青楼之事，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永泰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回荡。

赵凌霄恭敬地回道：“陛下，臣已听闻，此事实在令人震惊。”

永泰帝微微皱眉，缓缓踱步，边走边说：“王大人一向清正廉洁，朕深知他绝非是死于酒色之人。此次他南下江南，实则是朕暗中交付了他一些特殊使命，一些关乎朝廷与江南稳定的密令。” 永泰帝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只是这背后的详情，朕暂不便向你明言。然朕相信，你定能察觉到这起命案背后的异样。”

赵凌霄心中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永泰帝话中的深意，神色愈发凝重，说道：“陛下圣明，臣亦觉得此事疑点重重，那桃花扇出现在命案现场，恐非偶然。”

永泰帝微微点头，说道：“朕正是看中你的聪慧与断案才能。你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律法，心思缜密远超常人，以往所破疑难大案，皆证明了你的能力。此次朕特派你前往江南查案，你定要全力以赴，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命案背后的真相，朕定要知晓，王大人不能枉死，朝廷威严与江南百姓的安宁，皆系于你手。”

赵凌霄抱拳跪地，朗声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辱使命。哪怕这背后是重重迷雾与无尽险阻，臣亦会凭借陛下的信任与自身所学，抽丝剥茧，解开那桃花扇背后的重重谜团，还王巡按一个公道，也给朝廷和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永泰帝看着赵凌霄坚定的眼神，心中稍感慰藉，说道：“朕等你的好消息，你即刻出发吧，朕盼着你早日凯旋。”

赵凌霄再次行礼后，起身退出御书房。他深知，此次江南之行，责任重于泰山，而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正等待着他去揭开。

赵凌霄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深知这案子的复杂性和严重性，不仅关乎朝廷颜面，更可能牵扯到江南官场乃至整个大雍的稳定。他立刻协同苏墨言、青儿、张虎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南。

一路上，赵凌霄都在思索着这起命案的种种疑点。他深知，这王巡按绝非是那种沉迷美色之人，他临死前一定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究竟是什么线索，能让他招来杀身之祸呢？还有那桃花扇，它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还是无意间遗落的？

与此同时，苏墨言也在心中暗自琢磨。他对这桃花扇早有耳闻，据说这扇面的桃花是出自一位神秘画家之手，笔法独特，世间罕有。难道这画家与案件有关？或者是这扇面上的桃花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青儿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她知道，这案子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她已经在盘算着到了江南之后，该从何处入手收集情报，是从醉香楼的姑娘们开始，还是从王巡按在江南的行踪查起。

当赵凌霄一行抵达江南时，江南的官员们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金陵知府盛远洲上前一步，行礼道：“赵少卿，您一路辛苦了。这王巡按的案子，实在是让我等头疼不已。您来了，可真是太好了，我等定全力协助您查案。”

赵凌霄微微点头，目光扫视着众人，说道：“诸位大人，本少卿此次前来，是奉皇上之命，彻查王巡按命案。这案子事关重大，还望各位如实相告，不得有任何隐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官员们纷纷附和道。

赵凌霄心中明白，这案子的背后，恐怕这些官员们都或多或少地有所牵连。他必须小心应对，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线索。

回到驿馆后，赵凌霄立刻召集众人商议案情。

“这王巡按死前，到底在查什么？他为何会出现在醉香楼？这是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问题。” 赵凌霄皱着眉头说道。

苏墨言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桃花扇入手。这扇面的桃花或许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我听闻，这桃花扇的来历颇为神秘，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与王巡按有关的线索。”

青儿也点头说道：“我需要检查一下王大人的尸体。我想知道，王大人是怎么死的，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赵凌霄、苏墨言等一行人匆匆赶到醉香楼，此时的醉香楼已被官府严密封锁，门口站着几个衙役，他们手持水火棍，神色冷峻，如临大敌。赵凌霄走上前去，向衙役出示了自己的令牌，衙役们验明无误后，立刻恭敬地侧身，将几人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