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晨功时,张亦恒心猿意马,剑也使得乱七八糟,我凌空一砍,张亦恒的长剑立即脱手,掉在地上。
我道:“兵器离手,你就离死不远了,明白么?”
张亦恒弯身捡起长剑,笑嘻嘻道:“明白了。”说罢,又站好架式。
我看了他一眼,师傅说过练剑要专心、静心,像他这般心不在焉地练剑,花多少功夫也是白费力气。
我将长剑收回剑鞘,说道:“歇会儿再练。”接着又警告道:“若还是使得一塌糊涂,就等着挨揍吧。”
二十已经醒来,再恢复几日我们便要出发去红南国,拢共剩不了几次的练功,我自然希望张亦恒能认真对待,端正态度,也为他日后的习惯打下基础。
我走向一旁的石凳坐下,张亦恒跟着我在一旁坐下,我倒了杯茶水喝下,他也倒了杯茶水喝下,我往身后靠了靠,他也往身后靠了靠,我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便听见一声叹息,我转头看他,他偏过头去。
我道:“我今日是头上长犄角了,还是身后长尾巴了?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张亦恒状似惊讶,接着茫然道:“没有啊。”
从进练武场开始,他就一直悄无声息地打量我,以为我没有发现,方才坐下后,视线是一直看着前方,余光却一直在我身上。
我哼道:“看来有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我……”
我刚站起身来,正欲取剑,张亦恒忙笑眯眯地拉着我坐下,道:“小师傅,昨晚你……”
说到昨天,我立时打断他,“昨晚你怎么见了我就跑?”
张亦恒抿嘴笑了笑,问:“我做得好吗?”
“嗯?”我皱眉想了想,他那小泥猴修得确实不错,小十一高兴坏了,说他这一修,跟新的一样。而且对于张亦恒手艺上的功夫,我从来都不吝赞美,便点头道:“确实很好。”
张亦恒了然地扬着眉毛,得意道:“果然如此,还好我机灵。”
我问:“什么如此?”
张亦恒道:“我的柔妹那般美丽可爱,小师傅你却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简直不合常理,让人不得不遐想一番。”
“遐想?”
“昨晚我回屋以后,越发觉得奇怪,本想趁着送泥猴过去时跟你探讨一下,没想到却撞见你……嘿嘿,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想。不过小师傅你放心,我们淮幽国民风开放,我爹虽然古朴,但只要我不是……嗯,毕竟家大业大,需要子嗣继承嘛。”
我拧着眉,被他这左一句遐想右一句猜想转得头晕,不知小泥猴和张亦柔又有什么关系,便道:“别绕来绕去的,有话直说!”
张亦恒郑重道:“小师傅,我先声明,我可是很支持你的!”
我点头道:“说!”
张亦恒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叫我附耳过去,我见他这般故作神秘,便配合地凑了过去,只听他小声道:“你与那位受伤的公子,并不是兄弟,对吧?”
我一惊,猛地望向他,只见他脸上仍带着良善的笑意,看起来并没有其他企图,我又吃不准他究竟知道些什么,想做些什么,便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与那位公子是……”张亦恒说着说着便停住了话头,只是伸出两只手,将手的食指立起来,指尖暧昧地碰在一起,眼睛更是似笑非似地盯着我瞧。
我明白过来,倏地脸一红,急道:“没有!不是!”
张亦恒有些沾沾自喜,道:“我昨晚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和那位公子花前月下,情意绵绵,他抚着你的发丝,你拉着他的袖口,好一个柔情似水,欲说还休呢。”
我怔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胡说八道!”
“这怎么胡说八道了?我可看得清楚呢!”张亦恒凑过来,脸上展着笑意,道:“难道非得你把人家袖口扯断了才算?”
“……”
我气得一把拍过去,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被他气得无话可说。
张亦恒笑得更是得意,稍稍向后躲开,又道:“书上说男女定情都是这样的,虽然你们……但想来定情的过程都差不多,先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心中千言万语嘴上却是不说,全靠眼神表达,然后就是送定情信物了,哎,小师傅,我看你昨晚好似收了什么放在袖兜,应该就是定情信物吧?”
我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嗯,看来是了,送完定情食物,接下来就该……”他又将两根食指碰在一起,挑了挑眉,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
张亦恒见我没有说话,更是笑问道:“昨晚一定睡得很好吧?不知那位十一小兄弟有没有打扰你们?”
我抚着额长叹一声,堂堂大公子,张家寨子上千人未来的依靠,整日只看些情爱故事,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这可还行?
我望着张亦恒如长舌妇般闪着光的、充满好奇和求知的眼睛,缓声说道:“不知你平日看的什么书,看来山主只顾着催你多读书,对内容却从未检查过,不过也不打紧,我既然做了你的小师傅,就应该主动找与山主沟通你的情况,而且再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寨子,你这好不容易有了进步,若是疏于练习又退回去可不行,我也得跟老山主叮嘱叮嘱,正好一并说了。哦对了,你那桃木匣子……你放心,我既答应替你保密,定然信守诺言,不过若是哪天山主心血来潮,发现了那只神奇的匣子,可就不能怨我了哦。”
我微微一笑,看着张亦恒慢慢垮下来的脸,站起身来,说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吧。”
张亦恒都快哭了:“小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