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交错瞬间,困在方寸之地,仰望自由的天空,我在凋零中绚烂
——离桉
天阙
两人刚至天阙,迎面碰上盼窈,她背着行囊,一走一回首,身后不远处,只有寂影来送。
唐檀二人疑惑相望,着急的奔向盼窈。
一转身瞧见二人,盼窈喜出望外,喜笑颜开,跑下台阶抱住二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会儿撒起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了”
唐檀抓着她包袱,询问发生何事:“你这是干什么”
盼窈退后一步,带着几分遗憾,不好意思道:“这不是犯了错,被逐出师门了嘛”
盼窈犯错,两人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犯了什么大错,竟会被逐出师门。
盼窈不想多言,临走时送了二人礼物,名为万象石,只需渡入一丝灵力,可见万象。
唐檀不服,要去找人理论,刚走一步,又被盼窈拽回来一把抱住,在她耳边言道:“好了阿檀姐姐,不要为我再得罪人了,以后你保护好沈姐姐便是,有缘自会再见,还有,小心那个雪潋哦”
盼窈放开人,看了看沈璧棠,轻笑道:“走啦”
两人驻足远望,盼窈挥手告别,直至她背影消失。
谁也未曾料到,此一别,就是永别。
转过身时,寂影依如方才那般,走近了些,又看到他手中未送出的常安结。
她们走近时,寂影收起东西,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唐檀沉默一路,将沈璧棠送至竹林,又和易尘子闹了片刻,随后离开。
试炼结束后,无人收沈璧棠为徒,灼墨见她可怜,便求了易尘子收留,易尘子神神叨叨了半日,才肯答应。
他一人活得自在,收徒授艺不说,还得照顾她衣食起居,想想都麻烦。
好在沈璧棠是个伶俐的,多看多做,清扫院中落叶,浇花喂鸟,洗衣做饭,异常勤奋,让人看着便舒服满意,易尘子暗中观察后,暗自庆幸收了个好弟子。
唐泺一听到消息,练完功立马来寻唐檀,还未走近,便听她唉声叹气,念念叨叨的,见她身后无人,他犹犹豫豫问了句:“妹妹,怎么就你一人”
唐檀只说了沈璧棠去向,关于萧澍一字未提,唐泺心中已有猜测,默默言道:“好啊萧澍,竟敢欺负她”
唐泺摸摸她头,说起其他,两人向姹紫峰而行,沿途又碰见了纳荑和温翎。
温翎喊了句大师兄后看向唐檀,酸言酸语道:“哎唐檀师妹,让人好生羡慕,一回来大师兄亲自来接”
唐檀未语,只盯着温翎看,温翎察觉到她敌意,惊讶张口:“怎么了师妹,莫非师姐说错话了”
唐檀走近些,笑容逐渐消失,直言直语:“师姐,多练练茶艺,这点儿功夫,都还闻不到味儿呢”
言后她轻蔑一笑,上下打量,眼神像看脏物般,充满嫌弃。
有唐泺在此,温翎不敢放肆,似笑非笑低头,一脸委屈样儿。
唐泺看着唐檀背影,叮嘱纳荑:“师妹,去看看师弟他们修炼的如何了,我稍后便到”
纳荑欣然回应:“我知道了师兄”
待唐泺离开,温翎抓住纳荑诉苦:“你看她那个样子,真想教训教训”
纳荑心里担忧,拍拍她手,劝她莫要生事。
温翎岂会惧她,不过是流落在外的畜生寻了个窝,还能反天不成。
姹紫峰
登上楼阁,未见父亲,只有那小书童在树下休息,唐檀示意身后人噤声,鬼鬼祟祟靠近,突然大喊:“小书童我回来啦”
书童受惊跳起,吓得哭出来,跑到唐泺身后,手中灯险些晃飞,唐檀笑得合不拢嘴,气得书童捡起地上石子扔去,打中她额头,唐檀笑声停止,吃痛言道:“啊我的头”
唐泺安抚好书童,上前查看,白皙的脸颊,红了一片,唐檀挽起衣袖,冲过去报仇。
“我抽死你个小屁孩儿”
“阿檀”
追虚回来,瞧见她举止,出声制止。
书童俯身拜见,规规矩矩行至追虚身后。
动作太大,伤口裂开,痛不打一处来,她不仅不收敛,还上前告状:“你看你收的什么东西,砸死我了,你还护着他”
追虚面不改色道:“你若不吓他,他怎会伤你”
唐檀瞪着追虚,唐泺见状,赶忙上前,看到唐檀衣衫成了血红,满眼心疼:“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追虚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不禁伸手,关心的话停在口边,唐檀捂住伤口,进了屋中:“我去处理一下”
解下衣衫,里衣被血染透,她简单包扎后,正理衣衫,身后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吓她一跳。
璨眠慈颜善面,帮她整理衣衫,顺理乱发,穿好衣衫,唐檀像炸了毛的狮子,十分防备:“你怎么来了”
难不成要为阚竹报仇?
璨眠将些吃食放她面前,直言受唐泺所托:“大师兄心细,叫我来帮你处理伤口,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唐泺若是女子,恐怕早已冲来,替她上药疗伤。
唐檀假意一笑:“原来如此,多谢师姐”
璨眠与她无话可谈,寒暄两句转身离开,唐檀目送她出门,松了口气。
人当真奇怪,心中不愿,却将虚礼看得比什么都重,一句话,一举止,明明是为表敬意,然稍有不慎,被有心人利用,倒弄巧成拙,作了伤人利器。
她拍拍脑袋,不再想这些无用之事。
“啊……”
刚吃了一口,那小书童不知发什么疯,大喊大叫的,她摔下东西,开门欲言,只是憋在心口的话未来得及说,便被打断。
眼前飞剑袭来,唐檀侧身,迅速躲开,剑飞过颈边,一缕青丝落地,剑定于身后木柜。
放眼望去,整个姹紫峰,被黑衣人重重包围,小书童被追的满地乱跑。
唐檀四处环望,追虚和唐泺几人早已不知所踪。
天阙守备森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闯来。
她扯下帷幔,拴住书童,将人拉至身旁,再慢一步,这书童便被一剑穿心了。
这些人是冲着这书童来的?
唐檀心中猜测。
他到底是何身份,唐泺萧澍护着便罢,如今这些黑衣人亦因他出现在此,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黑衣人目光皆向她齐聚,她退进屋内,关住门拉着书童,将他藏进柜子。
“拿着”,她把灯和玉笛一同交给书童,转身应付冲进来的黑衣人。
看着这一个个,可真倒霉,若非事关重大,断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这小屁孩儿,舍己为人这种行为,与她唐檀向来毫无瓜葛。
唐檀手臂举起,袖间晶片飞出,击中最前方一人,紧接着数十枚晶片相继而出,拦住了一部分,只可惜寡不敌众,这些人像蚂蚁,撵不死踩不灭。
唐檀心急如焚,自言自语起来:“我若非受了伤,岂有你们近身之机”
看着手中寥寥无几的青凰晶,她闭上双眸,宁死不逃。
“杀了她”
黑衣人中有人下令,众人一同出剑,刺向唐檀,谁知一道蓝色身影,瞬间出现挡在了唐檀身前。
“好快,她何时出现的”,唐檀愣住,一时忘了反应。
这些黑衣人不难对付,却是源源不断的出现,本以为解决即可,谁知这只是开始。
唐檀思来想去,不能让这书童藏在这里,得去找父亲和哥哥。
趁着晏枝拖住这些人,唐檀转身拽住书童,逃出了姹紫峰,一路打打杀杀,所经之处,尸横遍野。
定睛远望,整个天阙,已乱作一团,双方交缠相斗,让人眼花缭乱。
书童攥紧了她衣袖,弱小无助,唐檀回头看,不忘打趣:“这会儿知道怕了”
书童倔强抬眸,不服又敢怒不敢言。
唐檀提起地上剑,拉住书童向前去,直至大殿前,才看到了唐泺他们,而与他们斗的不可开交的,居然是阴琊,他竟亲自来攻,身边不仅跟着浮情和顼戎两只走狗,还有其他人。
掌门和几位长老被人拖住,追虚落了单,被阴琊逼的抽不开身。
不远处灼墨等人,气喘吁吁,费力应付。
唐檀走近些,听到追虚和阴琊二人的谈话:“唐聚,你用一生守着乱魄又如何,你们不给,我再造一块又如何”
追虚运力定神,只道一句:“邪不胜正”
人群中着一紫衣者,靠近阴琊汇报:“主上,翻遍了长安阁,没找到”
阴琊偏首,挥手下令:“十三刹出动,攻上姹紫峰”
“是”
“十三刹?什么东西”
唐檀疑惑,继续观望。
待阴琊令下,方才汇报之人,退后大喊一声,声落之际,那人身后,与他极其相似的人,同时出现了十二个。
唐泺等人见此,迅速解决眼前挡路之人,个个冲向前,阻挡那十三人向姹紫峰。
这么多年,无人听得十三刹,阴琊此时亮出,这些人果然非易应付之辈,个个动如虚影,灵力强盛,哪怕是唐泺他们,亦有不敌之势。
十三人被挡住了九人,其余四人,直直冲往姹紫峰。
唐檀带着书童躲开,不敢出声。
姹紫分内无人,他们便是去了,也寻不到想得之物。
“檀姐姐”
唐檀一个激灵,猛的回头,浮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她出手攻击,浮情轻而易举的躲开,拉住她手,将人拽入怀中。
唐檀一脚蹬开书童,大喊求救:“救我”
浮情抱起人,转身消失,众人寻声望来,只见书童一人。
“抓住他”
阴琊殿众人一拥而上,扑向书童,书童蜷缩一处,抱着灯发抖。
“放肆”
好在周戢及时出现,击退众人,护住了书童。
唐泺立马喊住萧澍:“阿澍,阿檀被抓走了”
她受了伤,没有反抗之力,落入阴琊殿之手,死路一条。
萧澍心悸,甚至不顾周戢,转身追去。
浮情将人带至离天阙不远的密林,确保不会有人追来,他才放心停步。
唐檀满头大汗,强忍疼痛,浮情注意到她伤口流血,于腰间掏出丹药喂她,唐檀偏过头拒绝。
浮情掐住她下颚,强迫她吃下,唐檀乱吐一通,瞪着浮情:“你给我吃了什么”
浮情看她这般紧张,故意吓人道:“当然是让你听话的药”
唐檀满是嫌弃,各种言语指骂:“不择手段的小人,趁人之危,定不得好死”
浮情笑容如孩童般天真,凑到她面前,像是故意勾引她:“檀姐姐没听过吗,祸害遗千年”
唐檀不为所动,向后躲开。
她四处打量,此地偏僻,这疯子难不成要在这儿度夜不成,浮情随意一坐,笃定言道:“檀姐姐,莫要多费心思,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唐檀听着厌恶,与他说个清楚明白:“你看清楚,我不是念檀,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愿”
浮情害怕听到这样的话,他将人揽入怀中,贪恋此刻温情:“不檀姐姐,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真的……好想你”
唐檀不顾伤口疼痛,剧烈挣扎起来:“你这疯子,放开我,放开”
浮情忽然捧住她面颊,缓缓靠近,唐檀眼神似要将他活剐,她忍着最后一口气,威胁浮情:“你敢碰我,我立马自绝经脉”
浮情一顿,清醒过来,语气东西温柔下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檀姐姐,我没想伤害你,我……”
“松开我”,唐檀怒吼,浮情乖乖照做,离远了些。
“放开她”
萧澍突然出现,浮情惊地而起,拉紧了唐檀的手。
萧澍先看向她伤口,一脸愧疚,浮情捕捉到他神情变化,幻化出灵器,眼中柔情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将人吞噬的恨意:“是你伤的她”
萧澍握紧挽殇剑,与浮情打斗起来,唐檀费力起身,转身离开。
先前交手,浮情自以为胜过萧澍,如今动手,他竟节节败退,不敌萧澍。
萧澍未作纠缠,连连攻击,剑光落尽,只剩了浮情一人。
他追上唐檀,看她行走艰难,便将其拦腰抱起:“坏丫头,记得还我人情”
唐檀冷下脸来,执意让萧澍放下,萧澍拗不过,只能听从。
“啪……”
然而唐檀刚落地,打脸声随之而起,萧澍自觉理亏,只说带她回去。
唐檀避开他,字字清晰:“萧澍我告诉你,我唐檀从来不是任人取乐的宠物,你欢心时搭理搭理,嫌恶时抛弃踢开,今后我便是死,亦不用你救,再相见时,你我只是陌路人”
唐檀从手中摘下玉戒,摔的粉碎,而后离去。
与他同行,不是死便是伤,她这条小命,经不起大灾大难,既惹不得,便尽量避开,省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