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照雪 第15章 这种感觉叫心疼

“我当时是谁，原来是玉妃啊。”徐贵妃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的嫌恶之意不加掩饰：“我教训奴婢，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见过贵妃娘娘。”玉妃敷衍地行了个礼，气势丝毫不减，直视着徐贵妃：“此人并非宫中的人，贵妃娘娘上手就打，怕是不合规矩。”

徐贵妃咬牙看着玉妃，近日对于她的盛宠早就看不顺眼了，二人夹枪带棒的嘲讽几句，姜絮却是再也听不清什么了，耳边只有巨大的嗡鸣。

容珏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为了什么玉妃？还有她为何要刺杀金蟾和慕容白？

种种疑问排山倒海般涌来，可到落到心里的只有一句，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徐贵妃眼见说不过容珏，气的甩袖而去，只留容珏和姜絮二人在此地。

“见过玉妃娘娘。”

姜絮没有起身，依旧跪着，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她抬头对上容珏嘲弄的目光，对方微微勾起唇角道：“姐姐，好久不见。”

姜絮缓缓站起，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容珏往前一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了许多，此时姜絮终于有了一些感慨，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如今比自己还要高大了许多。

并且褪去了当年青涩稚嫩的模样，彻底长成了美艳逼人的美人。

“阿玉，你到底在做什么？”姜絮敛起眉目，凝重道：“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容珏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絮：“姜絮，这世上背着仇恨的不光你一个人。”

“我劝你……”姜絮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没有立场劝她，只好转移话题逼问到：“你为何要打伤慕容白？还有金蟾是不是你杀的？”

“你还是真是心疼他啊姜絮，”容珏听到慕容白名字，怒火又燃起了，眯起眼睛咬牙道：“对是我打伤的，他技不如人，这个鬼榜排名也该更新换代了。你倒是够长情的，当初义无反顾的选择他放弃我，所以才留在罗刹阁。不过听闻你一年前就退隐江湖，如今却在京城你我二人相见，难不成也是见罗刹阁日渐落败，来京城寻个好差事？”

故事重提，姜絮却是不愿想起，她静静地看着容珏，轻声道：“阿玉，我当初问过你的，是你做出了选择。”

“放屁！”容珏忽然暴怒，一声怒喝，猛然握住姜絮的手腕将她拉到面前，二人间距极近，鼻尖对着鼻尖，姜絮甚至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容珏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包含着委屈与愤怒：“姜絮，是你先抛弃我的。”

容珏双目血红，胸口剧烈地起伏，多年未见，恨没被时间湮灭，反而愈演愈烈。

姜絮看着眼前的人，恍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树林里捡到的小女孩，满身是血，姜絮背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回到罗刹阁，救她性命，教她武功。

只因那时从容珏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当年一样的血海深仇。

二人有过一段温情的好时光，不过时间过得太快，容珏在武力方面确实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就超越了自己，独当一面时她有自己的选择。

容珏不会屈居于罗刹阁，当她问姜絮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时，姜絮考虑的确实是慕容白。

“阁主救我性命，于我有恩，我不能弃他不顾。”

一别经年再次相见，竟然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可笑，而此时此刻，彼此站在这里，背着假的身份，各怀鬼胎，姜絮连感慨的力气都没有。

容珏看着姜絮沉默不言，将头转向一边，知道她这是抗拒的表现，满腔的不甘被浇灭，她缓缓松开了手，瞥见姜絮手腕上被自己弄出来的红印。

姜絮眼下唯一疑惑的只有容珏来着里的缘由和办法。这些年来，姜絮从未真正得知容珏的身世，唯一得知的只有当年家里惨遭灭门，却未曾知道杀害她家人的凶手，如今她以妃子的身份来到皇宫复仇，难道她已经查到凶手和宫里的人有关？

京城内的官员招收奴婢皆要从绮绣楼选拔，更何况宫中选妃，并且她现在的名字身份和自己一样都是假的，就算苏进永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弄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送到皇帝身边。

如今二人的关系，姜絮就是问了，容珏也不一定会对她说，不如择日去问苏进永。

宫中人多眼杂，此处无人却怕隔墙有耳，实在不宜说的太多，姜絮准备找个托词离开，却忽然想起什么，放软了些态度，主动给了台阶下：“以前的事先不提了，我只问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容珏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姜絮静静的瞧她一眼：“连这都不肯说吗？”

“罢了，随你。”姜絮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作势要走，却被容珏忽然拉住。

“半月前。”容珏道。

半月前？不对，时间对不上。姜絮盯着容珏，但对方的目光却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容珏，非要骗我是吗？”姜絮向后退几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开，眉眼变得疏离冷漠：“前日鬼榜排名刚刚有变化，你也是出宫日夜兼程赶回罗刹阁的？并且打伤的慕容白还杀了金蟾？”

容珏一时失言，抿紧了双唇。

“你到底是在替谁隐瞒？”

容珏沉默一瞬：“我答应了那人，不能说的。”

姜絮气的想笑，将嗓音压低几分：“苏进永还让你保密？”

容珏顿时讶异地瞪大了双目：“你怎么知道？！”

姜絮没说话，只是神情凝重，心中的担忧又浮现出来，容珏行事冲动，并且杀心太重，如果在皇宫行事要远比自己在楚府谨慎得多才能保全性命。

容珏见她不说话，以为姜絮真的生气了，只好扯了扯她的衣袖，结结巴巴道：“既然……你都猜出来了，就别怪我瞒着你了。”

远处传来脚步，原是容珏的贴身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到二人时愣了一瞬，姜絮只是向她点头含笑，宫女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呆呆的向姜絮回了个礼。

“怎么了？”

小宫女连忙跪下：“娘娘，寿宴要开始了，皇上正找您呢！”

“啧，”容珏一听到皇上俩字就满脸的不耐与厌恶，但又无可奈何，临走前又深深的看了姜絮一眼：“我要走了。”

宫女就在此，姜絮被容珏的目光和语气吓得胆颤，还好那个小宫女没有发现什么，姜絮勉强笑笑：“恭送娘娘。”

二人走远时，姜絮还能听到那个小宫女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嘱咐：“娘娘，今日皇上寿辰，见了皇上面可千万不能像以往一样……”

容珏走后，姜絮终于松懈了些许，望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脸上的红肿未消，她抬手用指尖轻抚着脸颊，果然一碰还是很疼。

这徐贵妃不愧是徐良玉的姐姐，下手如出一辙的重，不过她弟弟新丧，这当姐姐却全然看不出半点悲伤之意。

而且徐贵妃暂且没有怀疑自己，看来楚云深将消息管控的严格，目前尚未走漏自己身上的嫌疑。

只是容珏的时间对不上，那当初到底是谁能模仿慕容白的笔迹将魑骗走。

姜絮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夜色将至，花园里越来越冷，姜絮搓了搓肩膀，终于等来了楚云深。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并不是浓的呛人，楚云深自知酒量深浅，喝酒时把握着度。

宴会上一直挂念着姜絮，尽快脱身后立刻回到了这里，离远点便看到姜絮孤零零的站在湖边，衣衫单薄，披着一身孤寂的月色。

楚云深脱下外袍披在姜絮身上，姜絮这次没有挣扎，拢紧了外衣，看出来是真的冻到了。

看到姜絮这副模样，楚云深心里流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细微的痒和钝钝的痛，像是有人在心里划开了一个小口，里面泛着温软的水。

他垂着目光，哑声道：“抱歉，让你等了好久。”

“啊，没有的殿下，”姜絮也没想过楚云深会因为这点小事道歉：“那……我们回府吧。”

“嗯。”

楚云深抬手为姜絮整理衣领，抬眼便扫到姜絮红肿的半张脸。

他顿时想起来了，回来的路上便听到有宫女在窃窃私语，说是徐贵妃白日在花园教训了一个婢女，发了好大的脾气，幸好玉妃娘娘及时赶到阻止了她，不然这个婢女指不定什么下场。

楚云深当时只是无意听到的，没放心上，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家的事。

“谁干的？嗯？”

眼见楚云深的眸色逐渐黑沉，怒意喷薄欲出，姜絮不再打幌子，直言道：“徐贵妃……的婢女。”

楚云深冰冷的五指轻轻抚上姜絮的脸，力度极轻，像是在抚摸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姜絮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二人初遇时楚云深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楚云深在她身边难以再表露出利爪和獠牙，而如今她才想起来，这京中传闻楚云深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先回去，马车就在宫门外，有人接应你，回府后让张总管煮碗热姜茶给你喝，以防染上风寒。”

“那你呢殿下？”

“我还有事，”楚云深嘴角勾出一个诡谲的笑：“正巧同徐贵妃商议一下徐良玉的死因。”

姜絮看着楚云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许久，终于问道：“殿下不问问原因吗？”

“我不需要原因，你也不需要。”楚云深的话掷地有声：“原因是给那些讨要公道的人来说，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公道。”

姜絮：谁懂啊，辞职上岸后发现上级领导是我前同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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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这种感觉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