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照雪 第10章 血债血偿

姜絮面上一副惊讶疑惑的模样，但心里却丝毫不意外。

看来上次没让这个色鬼得逞后一直耿耿于怀，楚云深没说话，只是垂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这个弯腰颤抖的小厮。

姜絮观察着他的脸色，预感不妙，先打发了小厮：“殿下刚刚不是答应了吗，快去给徐公子复命吧。”

小厮慌慌张张的退下了，楚云深忽然咧开嘴角，哂笑到：“他还真是贼心不死。”

“你说……”楚云深缓慢的将目光移到姜絮身上，凑到她的耳边，像恶鬼的呢喃：“我要不要给他个深刻的教训，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什么教训啊殿下，”姜絮坦然的看向楚云深，依旧是那幅笑意盈盈的模样：“从他下手还是从我下手？要是拿我来杀鸡儆猴的话，那我真是太委屈了。”

“你胡说什么，”楚云深颇为不满的皱了皱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那就别想太多了殿下，”姜絮轻叹一声安抚道：“怎么说我也是楚王府的人，徐良玉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敢直接对我动手的，况且，殿下……会保护我的吧？”

话尾微微上扬的语调像是故意抛下的钩子，楚云深面色有些不自然，硬邦邦的扔了一句“谁要保护你”就将姜絮遣走了。

踏出房间的一瞬间，姜絮都笑意即刻散去，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张潦草的地图，凝神研究了起来，可是画的太丑，她也看不太懂。

她决定亲自去找那个少年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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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回来，楚云深彻底放宽了姜絮的权利，出入楚府自由，姜絮卸了钱袋，孤身一人沿着纸条上写的地址找过去。

结果那件破烂的房子里空无一人，门却没有上锁，姜絮在门口观察了一会，确认里面安全才推门而入。

屋内空间不大，一览无余，姜絮检查了一圈，没有血腥气，房间陈设完好，而且能看出来生活的痕迹，那人又去了哪里。

姜絮心中疑云重重，吹了口哨，却无人来此，魑也不在附近。

“怎么两个人一起失踪了……”姜絮攥紧了拳，手臂青筋开始显现，眼神肃杀，手下失职，证人下落不明，但是目前不是发火的时候，找人最为要紧，她离开房间，问了问邻居，可都说没见过，说这孩子早出晚归，平日里也见不到人影。

没有线索，一切又变回原本空落落的开始，那幅地图就在她怀里，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再晚一些就会令楚云深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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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黑的越来越早，楚云深与姜絮来到徐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府内灯火通明，搁着门便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姜絮端着楚云深带来的礼品，进入府内交给了小厮，对方不认得楚云深，刚刚在门口时，那几个侍卫也是如此，拦住了他二人，直到姜絮报上家门才得以放行。

姜絮并未多想，本来楚云深就不是热衷于交际的人，这些小厮们更没机会见到，不认识也合理。

小厮收了礼，笑容满面的将二人引到宴席上。

此时宴席已经开始，宾客几乎都来了，众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无人在意他二人，直到小厮高声报道：“监察院御史楚云深楚大人前来贺喜。”

这时众人终于注意到了他，顿时宴席一片寂静，一个个仿佛见了鬼的模样，光怪陆离的宴会变成了修罗地狱，人人禁声不语，但目光却犹如钩子，恨不得将他剜的鲜血淋漓。

楚云深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坐下，姜絮本来和宴会上其他人的贴身仆人一样，站在楚云深身后伺候着，结果却被楚云深抓着手强行摁在了他身旁坐下。

姜絮抬眼扫了一圈四周，果然周围人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她挣扎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楚云深扣着她的肩膀，语气平常，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抬眸对上姜絮的眼睛：“你站在我身后，他们会把你当奴隶，你坐在我身侧，他们就会像敬我一样敬你。”

姜絮虽然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垂下目光低声道：“多谢殿下。”

丝竹管弦之音如淙淙流水，由远及近流淌而来，舞女鱼贯而入，衣袂蹁跹，粉裙水袖，好似宴会中央绽开朵朵桃花。

此时徐良玉才步伐晃荡的出来了，舞女停下退到一边，音乐停止，众人纷纷贺喜，徐良玉醉眼朦胧，脸上酡红，摆了摆手道：“话不多说……大家吃好喝好。”

又是一片轰然的笑声。

音乐舞蹈继续，夜空如墨，徐府却鲜红的扎眼，桌子上摆着珍馐和美酒，姜絮从一开始便水米未进，身边的楚云深也什么都没吃，只不过被人敬酒，勉强喝了两杯。

虽然楚云深看起来在京中名声不怎样，但是碍于身份地位，这在场的诸位都要来敬他杯酒。

徐良玉不知从哪弄来的葡萄酒，喝的时候没有感觉，可连续几杯下肚，醉意缓慢的爬了上来。

楚云深闭眼皱眉，轻揉着额角。姜絮察觉到后极其贴慰道：“殿下，我让后厨为您煮碗面，您一晚上也没吃东西，光喝酒了。”

“罢了，”楚云深捏了捏眉心：“反正礼物送到了，这里呆着太过吵闹，不如回府。”

姜絮怔愣一瞬：“现在？”

“嗯，现在就走。”

姜絮见楚云深已经做出决定，她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勉强笑道：“好。”

马车顶着夜色驶远，将一切喧闹声抛之身后，楚云深闭眼小憩，这酒后劲太大，上车后也不知这车内燃的什么熏香，闻的他更加头晕脑涨，意识不清。

“殿下，殿下……”

恍然间似乎听见了姜絮的声音，但却像是浸在水里，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晰。

“家里没有醒酒药了，正好这里有家药房，我先去买一点，马上回来。”

醒酒药？楚云深意识逐渐模糊，只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令自己的头痛舒缓了不少，他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最后耳边留下一句轻声细语的“等我回家”，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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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时徐府依旧热闹非凡，门口的侍卫拦住姜絮，她便亮出腰牌，称楚云深的东西落在了宴席上，如此便再度回到了徐府。

宴席上走了几个人，剩下的更是喝的东倒西歪，姜絮避着人群，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却听见徐良玉口齿不清的声音传来，姜絮躲在角落，看到幽静无人的后院里，徐良玉揽着一位男子的肩，不过这男子身材细瘦，个头也不高，背对着姜絮，看不清面容。

“诶呦兄弟……嗝……你都不知道……呵呵……”徐良玉醉眼朦胧的打了个酒嗝：“那小子费了我半天劲才找到……嘿嘿……老子当场就命人弄死他了，不过那图纸我倒是没找到……没关系……反正他死了呵呵……”

姜絮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终于明白那个少年失踪的原因。

唯一的人证死了，那个婢女的命尚未偿还，那少年又惨遭徐良玉毒手。

姜絮死命捂着嘴，压制着胸口翻涌的不甘与愤怒。

徐良玉身边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微笑着听完，忽然目光向姜絮躲藏的方向瞟了一眼，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徐大人。”

“什么！”听到这话，徐良玉顿时酒醒了大半，大刀阔斧的冲向姜絮的方向，结果眼前空无一人，徐良玉左瞧瞧右看看，也没看到什么人影。

“哪去了……还是你眼花了？”

“也许吧，”男子盯着前方幽深的小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不定只是一条……小蛇。”

“诶呦你别吓我，我最怕蛇鼠这些东西了，走走走咱们接着喝酒去。”

徐良玉揽着那人又回到了宴席上，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姜絮终于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趁现在四下无人，姜絮沿着图纸上，寻找窝藏赃款的地方。

虽然图纸上画的简单，但是这后院空旷，图纸上标记的地点还算醒目，她找到图上画的那颗树，树后面果然有一道低矮的暗门。

门上只有一把上了锈的锁，并且入口狭窄，姜絮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诡异之感。但她依旧砸开了门锁，锈掉的锁一砸就开，简单到好像是等着姜絮来找。

不出意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且空间不大，像是个废弃的狗窝，明晃晃的嘲讽着姜絮。

她握在门框的手几乎要捏碎门板，一阵风吹过，把姜絮的怒火吹灭了几分，冷静下来后，她闻到一丝血腥气。

电光火石间一切线索清晰明了，时光仿佛溯洄到了婢女杨梅死去的现场。

徐良玉在与人交易时被她撞破，她并不知道所谓赃款的位置，只告诉了那少年徐良玉与人交易的地方，徐良玉也怀疑杨梅告密，灭口之后将尸体锁在暗门里引来被告密的人，少年以为那里面是徐良玉的赃款，却不知那里是杨梅的尸体。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都被骗了。

姜絮缓缓的站起，蹲的腿脚有些麻木，她揉了揉腿，往大门口走去。

该回府了，一会药效的时间到，楚云深该醒了。

她木然的往前走着，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人证死了，物证是假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吧，姜絮想，白天的时候楚云深也说了，没有人把这两条人命当回事。

她努力过了，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姜絮缓缓的走着，经过忙碌的人群，快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脚步。

凭什么？

这个念头在心里越来越膨胀，堵得姜絮难以呼吸，她摸向腰间的匕首，转身往回走。

京中各府上奴婢的服饰大多相同，姜絮今日这身在徐府的奴仆并不奇怪，她混在人群中向徐良玉的房间走去。

她要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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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