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长亭 第13章 第十三章

“走吧，先去见七尾鹰主，我想我们摊上大麻烦了，昨天送货，你用水境方尊记录了吗？”长亭用手锤了锤心口，刚才吸进身体的空气，像是针尖毛刺一路扎进胸腔深处，长亭抬起双手手掌向上，一团妖力被释放开来，迅速填满整个货仓，随着手掌的合拢，妖力缩回手中，在一团妖气中赫然出现一团花生大小的团状物，长亭闭上眼，观察到那团银色物体流动性很强。

“这是水银吗？”安故凑上前细细的看看那团东西，波澜不惊的说道：“水境方尊我是有用，但咱们货仓可没有用，咱们还是说不清。”

嘭，嘭，嘭，敲门声传来，长亭睁开眼，安故脚下生风，一路小跑，长亭跟在他身后，愣没追上：“哎，老爷子你慢着点，注意楼梯。”

长亭停下来，随手布了一个结界。

她看向安故的背影，他只会在看到长亭着急的时候快走两步，任何时候在安故脸上都看不到急迫，火烧眉毛他或许都会把笔先放好，再来灭火，他对长亭说的最多的，就是丫头，别着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看到安故，长亭就是很安心。

如今安故，也开始慌了，看来它们确实安逸太久，过于自信前路坦途，早已忘了未雨绸缪。还有，人心叵测。

安故打开大门时，影子先靴子一步，落进长亭眼中，七尾鹰的鹰主手握长剑站定后，安静的看着她从楼梯上来，长亭欠了欠身，请他入座，他却转上半圈停在通向库房的楼梯前。

“在下七尾鹰，卫煦庭，接手两桩案子，都与贵帮有关。请先去通知贵帮帮主，前来问话。在问话后，我要检查贵帮地下仓库，请把所有通道打开，我的人会详细检查。这是搜查令。请所有人前来，从今天开始查封此处，不允许走动。”卫煦庭将搜查令展开，递给安故。

他伸出手指向长亭：“她是谁？是不是一直驻守此处。”

安故上前挡住那只手，弯着腰陪笑脸：“她就是我们帮主，偶尔过来，我一直在，大人有事问我，我一定仔细回答，绝不欺瞒大人，我们一直诚信为本，绝不拖延损坏货物，更不会往货物中下毒，还请大人明查。”

卫煦庭招手叫来一人，带着纸笔记录：“原来姑娘就是帮主，放心，绝不冤枉好人，也不会纵容罪犯。请问斜岭镇是谁去送的？报案称领头人是一女子。这还有其他人吗？那个，你快去叫人。”

“好，好。”安故将搜查令递给长亭，重新踩着四方步走了。

安素最先下来，走到长亭身边，碰了碰长亭的手臂，长亭站起身，拍拍安素的后背：“没事，说清楚就行。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就看它的本事了。反正我活的够久，也腻了。”

长亭退两步又坐了回去，拿出水境方尊放在桌面上，手指扫过一角，带动方尊旋转起来，一些画面出现众人眼前：“这里面有存货记录和送货记录，但没有货仓平时的记录，也就是说这箱子是有看不到的时候的，那面粉也同样，卫大人可回去详查。但别忘了还我。”

长亭摊开一本册子，翻到一页记录上缓缓说道：“地库有三层，上面两层由安故封管，最下面的寒冰封层，只有我能打开，原本是没有第三层的，五年前吴文轩头一天带管家来签字，没说要冰冻，第二天抬来那个管家才说要冷冻，我是又找人又找冰，两天才弄好。”

长亭再三核对，确认后接着说道：“第三层只存了这个箱子，而且也只有这一件货要求五年后送，虽说离奇，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原则，这是人家的东西，我们无权封装后再私自查看。东西一般我们都是当面查点，很多危险的东西找到我们，都是需要专门封装，还有一些不被获准运输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私运。当时吴文轩说这是给心爱人的生辰礼物，让我们不用管，只管送就是了，这才没有开箱查验，谁知道他是把自己打包送人。”

长亭将账册中相关位置折了个角，随后合上：“若说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那管家，和这时间问题，我想吴文轩肯定是想要五天后将他送去斜岭镇，但天和年若要修改，肯定会被发现，就是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怎么弄错的。”

随着长亭语落，水境方尊停在桌面上，安故带着安酒爷和安虎还有几个伙计进了屋，他们齐齐站在长亭和安素身后。

卫煦庭埋头沉思，将头从库房门口移到这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看到的都是疑惑和莫名，没有躲闪和隐藏。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桌边敲了敲，迟疑几分后：“那……”

“那我问问。”长亭接过一个字，站起身，走到安故身前：“安故，吴文轩的箱子是你五年前督办的吗？我记得那会你好像才来？”

安故侧了侧身面对长亭，略低下头，微微皱眉：“五年前？我刚来时好像正是吴文轩送箱子来那天，安执笔只说货已到，但没有冰库，要我赶紧联系您尽快弄好，我拿着单子核对的时候，他就是写的五年吧。我想想，嗯对，就是五年，不可能错，然后安执笔把一大堆账本和契据给我，第二天就走了。看样子挺生气，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对金如意，我跟您说，您说算了，这对金如意他喜欢就送给他，能缓解他心里的怨气也算功德一件。”

卫煦庭挠了挠下巴：“他为什么会离开？哪的人，可有地址？”

安素愤愤不平道：“因为老眼昏花，耳朵还不好使！帮主本是可怜他孤苦无依，他说自己年轻时读过书字写得更好，才留他写写画画。但是年纪大了，总是写错，弄错了好几回，人家找来理论要赔偿，他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倚老卖老。帮主这才给他在东街一百七十号置办了一间院子，让他去养老。”

卫煦庭交代一人几句，那人出门后，他接着问：“那五年前这件货送来的时候，你们还有人在场吗？”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左右私语了几句，一人开了口，开口的人是安酒爷的手下——安酒一：“安酒二和安酒三去抬箱子，我扶着车，我当时看到安执笔和吴管家两个人嘀嘀咕咕，吴管家好像拿出一张纸给安执笔，安执笔本来推诿，后来吴管家把纸展开，安执笔看完后惊喜万分，手激动的都哆嗦了，连忙收了起来。有这么大，不知道是什么。”

安酒一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接着说：“那会帮里因为这事儿忙的脚朝天，我当时就想多半是因为麻烦，人家给送点礼表示表示，是吧，谁承想他第二天能跑了，还带走了帮里两把金如意，我跟兄弟们说起，都以为他贪财，为此还替帮主不值。多余给他置办房子。帮主不知道，我们暗地里去他门口堵他好几回，但是一次也没见到人。”

卫煦庭的目光停留片刻说道：“找到他，你们可能洗脱嫌疑，找不到他，就要有人负责。其他人都回各自房间吧，未解封前不可以出门。”

“让我进去，长亭，长亭，长亭……”非一尘这一嗓子，直接把屋子里的人心都揪一块去了。

长亭感觉天雷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卫煦庭将门打开，长亭走到门口，刚要出去，鹰兵的长剑瞬间横在两人中间。

长亭眨了两下眼睛，淡淡的嘱咐眼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非一尘，你就别来捣乱了，我现在小鬼缠身，都是你害的，非要在我对面作妖你，你最好回家看看去。”

卫煦庭拿起水境方尊，走到她们面前：“没事就快走吧！小心牵连进来。再想走可来不及。”

“帮主，带路吧！时间紧迫尽快解决。”卫煦庭转身走到楼梯口，回头用眼神和下巴一同催促着。

长亭不紧不慢对非一尘摆摆手，跟着卫煦庭下了仓库。

原本打算先去第三层，但长亭和卫煦庭刚下库房，打开结界就被莫名袭击了，两人不约而同咳嗽起来，现在空气污浊的比刚刚还要厉害。

卫煦庭高声吼道：“同同，去找点火把来。”

长亭看卫煦庭想要火源赶紧阻止他，推着他走出结界：“不行，这是水银。温度升高会加速它的挥发。刚才我已经处理过一次，但我发现他们正在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我想面粉多半是沾染了水银，水银吃进肚子，只会堆积腐蚀肠道，不会马上进入血液，所以那个没满月的孩子活了下来，就能说得通了。卫大人不妨请仵作验尸的时候看看肠胃。”

卫煦庭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坐在台阶上，声音略低仅能他二人听到：“我们这次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有住户挖地基时挖出了水银，我们勘测后确认这条水银带量大，面积还广，而且还是一条天然水银带，不需要复杂的提取，只要温度够高就能提取出水银，本来是件平常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