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沅津津有味地吃着饭,一抬眼便看见裴昱臣脸颊泛红,像是抹了胭脂一样,几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裴大哥,你怎么了?”云楚沅满脸疑惑,发现他的筷子正夹着一块辣章鱼时,她恍然大悟,“裴大哥,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呀?”
裴昱臣故作淡定地喝了杯茶,说道:“我只是以往很少吃辣。”
若不是云楚沅离得近,能听到他小声吸气的声音,她差点就要信了。
他那原本浅淡的唇色,现在红得似要滴出血来,那一抹绯红正微微擅抖。
云楚沅轻笑一声:“裴大哥,你的嘴唇在抖诶,有那么辣吗?”
吃得正香的云楚河抬起头来,朝裴昱臣说:“裴大哥,你吃快一点,就感觉不到辣了,我就是这样,嘴都麻了。”说完,他又夹了一只香辣蟹。
“你这小子,少吃点!”云楚沅对小弟这种自虐式的吃法感到头疼,她将云楚河嘴边的螃蟹抢了过来,“好吃也不能贪多,小心吃坏肚子!”
“不嘛,我就要吃,这叫痛并快乐着,还是阿姐你教我的呢!”云楚河振振有词。
这句话是云楚沅在云记食肆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说的,本来是指她赚钱很累,但数银子很开心,想不到被这臭小子学了去,用来怼她来了。
云楚沅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反正两道辣菜也没剩多少了,吃不出什么毛病来。
“裴大哥,你多吃点海鲜蛋炒饭吧。”云楚沅又为裴昱臣盛了一碗饭,把香辣蟹和辣炒章鱼端离了他面前。
这两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多谢。”裴昱臣吃了口炒饭,缓解辣意,他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以后再也不逞能了。
——
翌日清晨,云楚沅早早来到膳房和朱师傅一起做早膳。
“小云师傅早安,你准备做什么早膳?”
“朱师傅早,我打算做海菜包子。”
昨日朱师傅提出拜师的要求,云楚沅并未答应,一来两人年龄悬殊过大,她不好意思叫年纪能当她爹的人徒弟,二来她忙着店铺的事,实在没时间教徒弟。
如今,两个人互相尊称一句师傅,算是志同道合的友人,经常交流一些做饭的经验。
不过,朱师傅自觉受了云楚沅的恩惠,他时常会给她送礼,有自己做的吃食,还有胭脂水粉,云楚沅不好拂了他的意,照单全收了。
“小云师傅,我去和面,你来调馅吧。”朱师傅安排好分工,他比较擅长做面食,和面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海菜包子的馅料主意包含猪肉、裙带菜、胡萝卜和虾米,云楚沅将食材准备好,胡萝卜剁碎,裙带菜焯水后切碎,虾米泡发后切碎,猪肉切成小丁,加姜末和酱油腌制半刻钟。
肉馅少量多次地加入葱姜水搅打,再用盐、酱油和蚝油做基础调味,除此之外,云楚沅还炸了几瓣蒜,拌入馅料中增香提味。
“面团醒好了。”朱师傅端着盆走了过来,他揉好的面团光滑有弹性,做的非常成功。
云楚沅将面团排气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用擀面杖把它们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皮。
她把包子皮置于左手手心,舀上满满一勺肉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交替捏出褶子,收口处捏紧,包子呈现麦穗的样式。
云楚沅和朱师傅带领伙夫们一起包,他们动作极快地包出上百个包子,毕竟县衙里有几十号人,一人分两个都不够吃的。
包好的包子再醒发一会儿,体积变大,冷水上锅蒸半刻钟,面皮松软、肉馅鲜美的海菜包子就可以出锅了。
热气腾腾的蒸笼一打开,那股鲜味扑鼻而来,趁热掰开,咬上一口,柔软的面皮包裹着海菜肉馅,带着一股大海的味道,海菜的爽脆与肉馅的多汁,令人欲罢不能。
“嗯,这海菜包子一点也不腥,好吃!”朱师傅连吃了两个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数量有限,怕衙役们不够分的,他肯定要多吃几个。
“裙带菜焯水去除腥味,再过凉水能保持其爽脆的口感,这样做出来的包子没有异味并且口感极佳。”云楚沅将小窍诀告诉了他。
之前裴昱臣抱怨过朱师傅做的海鲜腥味重,这其实是这里大多数厨子的通病,总结原因就是不会处理海鲜。
云楚沅前世和水产品打了多年的交道,深谙此道。
她又为朱师傅讲了几个处理海鲜的小技巧,比如用刀尖为大虾开背,剔除虾线;贝类用加了铁钉的淡盐水浸泡,模仿海里的环境促进其吐沙;还有螃蟹要用刷子仔细刷去污垢,蟹嘴、蟹心、蟹肺、蟹腮要统统去掉。
这些脏东西不仅影响海鲜的风味,更重要的是会对人体有害,古人可能不懂这些道理,可云楚沅一说这样做能够减少腹泻、腹痛等不良反应,朱师傅就理解了。
享用过一顿美味的早膳,云楚沅独自一人去了食肆,云楚河沉迷于跟在裴昱臣的身后打转,云楚沅索性就将小弟和小妹两人都留在了县衙。
云记食肆已经开门了,钱婶和钱春香两人暂时住在后院新搭建的茅草屋里,免去了从临海县到小渔村来回奔波的麻烦。
“小沅,你来啦,今日的食材我都处理好了。”钱婶早早就在后面干起了活,钱春香也一起帮忙,她们一个月拿三两银子的月钱,可不能偷懒。
“辛苦你们了,还没吃早膳吧,这是我刚做海菜包子,给你们尝尝。”云楚沅打开纸包,里面躺着的白花花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钱婶拿起一个来,三两口就吃完了,“真不错!”
“好吃。”钱春香双手捧着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时不时回味一番。
云楚沅见她们两个吃得香,就让她们坐着休息一会,她将海鲜粥和金鱼饺提前预制好,等到中午就可以直接开卖了。
今日的生意依旧很好,新上的香辣蟹和辣炒章鱼同样很受欢迎。
正逢午时,众多食客在大堂内用饭,云记食肆的门外出现了意外的插曲。
“该死的云记食肆,你们害人不浅啊,竟然往饭菜里下毒!”
“大家快来看看啊,出人命啦,我男人吃了这家的香辣蟹后,起了一身红疹啊。”
门口嘈杂的吵闹声吸引了路人的围观,食客们都停止用餐,纷纷向外张望,云楚沅听到消息出来时,就发现自家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瞧瞧,就是她,听说她卖的吃食有毒。”
“哎哟,看那个躺在地上的汉子,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做亏心买卖,真是丧尽天良呀。”
“看着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想不到心肠这么坏!干的什么缺德事呀!”
跟在后面出来的钱婶和钱春香慌了神,她们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小沅啊,这可如何是好?”钱婶紧紧攥住云楚沅的衣袖,她不清楚眼前这两个人说的是真是假,可万一云记食肆出事了,她也得卷铺盖走人,不管是为楚沅,还是为自己,她都不想云记食肆倒闭。
钱春香声音颤抖地说:“我们做的吃食都是很干净的,肯定不是我们的问题。”
云楚沅抿着红唇,打量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男人,镇定地判断着眼前的情形,她对跪在一旁哭天喊地的妇人说道:“你有什么证据,他是吃了我家的吃食才会变成这样的?”
妇人一听这话,顿时哭嚎起来:“你这丧尽天良的女人,我男人都成这副样子了,我还能说谎不成,他昨日申时在这吃的饭,肯定有不少人看见了!”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三两道声音。
“我瞧见过他,昨日他就坐在靠近门口那张桌子。”
“我也记得他,他点了一道香辣蟹和一份牡蛎煎饼。”
有人作证,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烘托了上去,路过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全都对着云楚沅指责了起来。
“小姑娘,人家有人证,你没话说了吧!”
云楚沅不为所动,她低声询问钱春香:“你对这人有印象吗?”
钱春香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声音失落地说道:“对不起,小沅,我不记得这个人。”
“没事。”
这个回答在云楚沅的意料之中,春香姐一天要接待几十个客人,怎么会每一个都记得,反倒是人群中浑水摸鱼的几人才奇怪,正常人会留意吃饭时同在食肆里的客人的长相吗?
“既然你非说是我们的吃食有毒,可曾请大夫诊治过?你男人的情况都这么严重了,你不把他抬到医馆去,反而抬到我这里,是打着讹钱的算盘吗?”
云楚沅的这番话一出,路人们都觉得有道理。
“对呀,你都没请大夫,怎么知道他是中毒的?”
“就是就是,你男人要是真快不行了,怎么还有力气叫唤?”
妇人的哭声一顿,继续撒泼打滚,“我不管,就是你害得我相公,赶紧赔钱,不然我去县衙告你!”
云楚沅讥笑一声:“哼,胡搅蛮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管去告,我相信裴大人会还我一个清白,他可是我们临海县的青天大老爷!”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全都怂恿妇人去报官,在他们看来,裴县令是最公正不过的了。
妇人没料到报官这话没吓到云楚沅,反倒令自己骑虎难下,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后方传来一阵高喊。
“让一让,让一让,我把大夫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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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海菜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