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再加上旅途中有一个时刻关注着俞则桉的栾宇,商鹤宁无心享受二人时光,上门交了货物后便打算启程回家。
上了马车后才听俞则桉道,“我母亲在池定有一个园子,许久未见,不知阿宁可否陪我一道去看看?”
人家都说得这么诚恳了,左右也没有别的事情,商鹤宁便同意了。
原先的那个车夫被打发着坐船回白岗,现在的驾车人是栾宇,挥鞭的手法又快又狠,马匹玩了命地往前跑,商鹤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洗衣机里的猫,左摇右摆根本不受控制。
恰好这时俞则桉适时地朝她伸出了手,她也不再扭捏地伸长手,于是就被拽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理由一本正经,“两个人的重量大些,就不会被甩动了。”
商鹤宁也是被甩到智商下线了,不然一定问问,“既然你觉得甩,为什么不让栾宇驾慢一些呢?”
商鹤宁缩在俞则桉怀中,清晰闻到从他领口处传来的熏香味,似是木樨与沉香混合的气味,让她忍不住又细嗅几口。
不知何时,马车终于停下。
栾宇驾车实在粗犷,快到了也不提醒他们,虽说两人搂在一起,但还是架不住这突来一下的急刹,商鹤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幸好下面有个垫背的。
她拉着俞则桉一起起来,愤愤道,“栾宇的驾车水平实在太差,若我是他的雇主的话,可得扣他工钱了!”
俞则桉笑笑,“好啊,都听你的,他下个月工钱没了。”
这钱扣得未免又太多了些,同为打工人的商鹤宁顿时共情上了,摆摆手,“那倒不必如此,扣点小钱意思意思即可!”
说话间,俞则桉扶着商鹤宁下了车。
商鹤宁举目四下看去,发现这里并不偏僻,应该离集市不远,依稀能听到些叫喊声,在这附近走路的行人也能看到许多。
池定府寸土寸金,能开在这样繁华的地段,这园子的价值不言而喻。
守园的管事早早迎了上来,毕恭毕敬朝俞则桉行礼,“主家,您来了!”
几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进了园子,刚踏过门槛,商鹤宁便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园子实在太大了。
入目便是一大片花,深深浅浅的,看不到终点,若是改种牧草,恐怕她那几个兔场一整年的草料都不必发愁了。就算不种草,因地制宜开发些鲜花产品出来,也能大赚一笔吧?
商鹤宁看着俞则桉的眼神有些仇富,“你自己这么大一个园子不管,来我那小铺子做什么账房?”
俞则桉笑道,“因为.......这个园子很快就是你的了。”
商鹤宁:???
“既然你已答应同我成婚,那我必然要拿出一份比较有诚意的聘礼来。阿宁,你还满意吗?”
商鹤宁被巨大的财富冲昏了头,半晌反应不过来,看看园子,又看看俞则桉,结结巴巴道,“这个......是给我的?”
俞则桉点头,“这本是祖母为我娶妻准备的,给你是理所当然的。”
商鹤宁脸红红的,“休想用这.......诱惑我!”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道,“若是我收下这个园子,把里头的名贵花材全都拔了,你可会心疼。”
那守园的管事一听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俞则桉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看着她,无奈道,“既已归你,你做任何处置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我过多插手。”
“那好吧.......”商鹤宁忍住激动,故作淡定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她这副鬼灵精怪的模样落入他人眼中,俞则桉极力压制住脸上的笑意,顺着她的话说道,“好,那就劳烦上姑娘早日考虑好。这园子的花的去留还等着你一句话呢。”
管事只觉得心脏抽痛,怎么主家也这样!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守了十几年的花园,里头有许多花还是老夫人最喜欢的!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移除!
管事不敢说话,只敢在身后默默哼了两声。
回程路上,马车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速度,桌案上莫名又多了不少池定的吃食和水果,商鹤宁剥开一个橘子欢喜地吃着,没想到这一趟不但赚了银子,还赚了那么大一个园子,哈哈哈赚翻了赚翻了!
连带着看俞则桉都觉得他比以往更英俊帅气了,她拿了一半递过去,“要吃吗?”
“你喂我!”
啧,帅哥一油腻起来同样让人无力招架,商鹤宁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俞则桉,你能不能正常点?整这一出不觉得怪尴尬的?”
俞则桉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隔了好久,他才轻声道,“你们女子喜欢的话本里头不是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罢了,你不喜欢我便不再说了。”
“噗——”这反差逗得商鹤宁哈哈大笑,“您可是被各家贵女追捧的谦谦君子,如填上明月一般存在的英武男子,如何讨女子欢心还需要跟那话本学?真是......怪可爱的。”
俞则桉皱眉,“这胡岩,还真是爱胡言乱语,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他!”
看起来俞则桉还是个纯情男子,商鹤宁向来喜欢得寸进尺,慢慢贴近他,“不碍事的,你只需做自己在我眼中便甚是可爱呢!”
“是吗?你也一样,努力生活的阿宁充满着生机活力,我甚是欣赏。”
商鹤宁红着脸低下头,心中腹诽,可恶!这俞则桉可真是太难钓了!
回到家中,商鹤宁按照惯例从池定带了许多好吃的回来,平日里最闹腾的俩人却没有出来。
她问燕绯,“怎么了?二虎和狗子还在念书?”
燕绯神色有些慌张,眼睛眨个不停,一看就知道有事瞒着。她看到商鹤宁的脸色变了,心中一惊,自知隐瞒不了多久,只得老实交代,“姐......你可以别太生气吗?二虎和狗子知道错了!”
商鹤宁就知道,又是这俩皮猴惹的事!
“发生了什么?”
燕绯道,“夫子上课时总打狗子手板,还让他罚站,二虎看不下去就和夫子打起来了......”
“打起来?他可真尊师重教啊!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商鹤宁不由得怒火中烧,要是他俩继续这样目无尊长,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教训。
“他们......怕你过于生气,已经提前在屋子里禁闭了。”
商鹤宁都快被气笑了,都把先生给打了,现在来做这出戏又有什么意义?她随手折了院子里的一根树枝,狠狠道,“敢打先生是吧,我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打我?”
俞则桉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阿宁,别冲动,这里头兴许有什么隐情,你先听他们解释再做定夺。”
商鹤宁深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燕绯感激地朝俞则桉看去,俞大哥是俩弟弟的救命恩人,姐姐最不喜的就是他们不愿意学习,若是没有他,恐怕他俩今天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了。这门亲事,她同意了!
进到房里,俩皮猴已经十分自觉地对着墙罚站,小身板笔挺,只时不时偏过来的头暴露了他们现在的慌乱。
商鹤宁把树枝丢在地上,两人的身子齐刷刷抖了一下,活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说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打先生?”因为俞则桉在身旁,她极力压制住了怒气。
狗子率先扛不住来自姐姐的威亚,瑟瑟缩缩哭哭唧唧道,“大姐,你别怪五哥,他这都是为了我,你要是责罚的话,就打我吧,我还小,好得快,养两天就好了。”
二虎一听也急了,“姐,这事也不怪狗子,是先生......”
商鹤宁一个眼神过去,“你的意思是,先生被你打了是因为先生的错?”
二虎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他觉得大姐可比先生可怕多了,“先生前日明明让我们背论语公冶长篇,今日他抽狗子起来背诵,却让他背的是雍也篇,他都还没教呢我们如何会背,狗子便问先生是不是记错了,哪里知道他就火了,不但打了狗子十几下手心,还让他在墙角罚站两个时辰。我看不下去了就......”
他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姐,我知道错了,你打我把,下次我一定不会了......”
燕绯和梦蝶也跑上前护住俩人,“姐,这王夫子实在太过严厉,心情不好时便拿学生撒气,二虎固然有错,但也不是什么打错,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商鹤宁无奈看向俞则桉,“我还没怎么着呢,一个个都向我求饶,显得我像个夜叉似的!”
俞则桉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真的......我也蛮怕你的。”
商鹤宁给了他一肘子,“俞大人您可真爱说笑!”
被俞则桉这一打岔,气氛顿时不像之前那样紧张,狗子拉着商鹤宁的手撒娇,“姐,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的!只是......王夫子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打骂我们,我原本愿意好好学都被他给吓怕了......”
老夫子为人不苟言笑,又因循守旧,或许确实不适合当这俩皮猴的先生。可白岗县的夫子们皆是如此,就算换成张夫子、赵夫子,情况亦不会好到哪去。
俞则桉轻咳一声,“不如......让我试试。”
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