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鹤宁只觉声音十分耳熟,转过身去便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依旧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天塌下来都难不倒他。
“俞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喜地睁大眼睛,说话时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俞则桉道,“现在我可不是什么大人,而是恳请在掌柜铺子里谋一份差事。”
先前商鹤宁还以为俞则桉在开玩笑,这会儿看到他表情平静,说话正经,丝毫不像在捉弄她,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官员惹皇帝不高兴,革除官职都算是轻的,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不由得心里一紧,脸色都煞白了几分。
“您这是......辞官了?”商鹤宁试探道。
俞则桉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啊,毕竟官商不可勾结。”
明白她的意思,商鹤宁脸色瞬间发红,磕磕巴巴道,“您这事儿可赖不到我头上的,我多无辜啊!”
俞则桉轻笑,“那么商掌柜......之前说好的给我留的账房位置,可还在?”
“那当然!时刻为您准备着呢!”尽管俞则桉这会儿已不是知县大老爷,但商鹤宁已经养成了习惯,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狗腿起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谄媚,轻咳道,“咳咳,不过就算是您,我也要先试用一番才能正式雇用的!”
俞则桉挑眉,朝商鹤宁拱手,“那还望商掌柜念在旧日情分,多多照拂......”
商鹤宁无语,这人怎么回事,这次回来似乎比从前轻挑许多,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刺激。
当然,“试用”只是商鹤宁的托词,在兔食记刚开业时,俞则桉得空便会来铺子里帮着算账,比她用过的任何账房先生都算得明白。商鹤宁不解的是,俞则桉这么大个前任县令,居然在白岗县连一处住宅都没有,可真是个青天大老爷啊!
自家伙计无处可去也不是办法,商鹤宁只得让他先暂住在自己家中。
“我这只是让你暂住,到时候你寻到合适的宅子了便及时搬出去,知道吗?”
俞则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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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则桉不愧是处理政务的一把好手,才过了两日,兔绒轩里的所有账目都被他一一掌握,当天晚上就能把整天的账务盘算清楚,相比之前那个账房,商鹤宁都觉得自己的工钱给低了。
而且,商鹤宁发现,自从俞则桉来了以后,铺子中的生意好了许多,时常有一些姑娘进来四处乱看,隔一会儿就会把目光头像柜台上那个算账的背影,而后脸就变得赤红起来。
商鹤宁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心底某处隐隐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大方地让众位姑娘欣赏。还有胆大的姑娘会在算账时直接询问俞则桉,“伙计,你婚配了吗?”
简直让商鹤宁瞠目结舌。
遇到这种情况,俞则桉不说话,只一味把目光投向商鹤宁,看得她后背发毛。她只得赔笑着走过去同别人解释,“哎哟这位姑娘,我家伙计性子内敛,您就别羞他了!”
对方依旧不肯放弃,“那掌柜的,你偷偷告知我如何?”
商鹤宁被噎了一下,为了防止以后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只得咬牙扯谎道,“婚配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他已有心仪的姑娘。”
几人失望地垂下眼,还有几个执著的并不打算放弃,“只要尚未婚配那便还有机会嘛!多谢掌柜告知!”
商鹤宁:......这些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呢!
等到铺子中的主顾少了些,商鹤宁走到俞则桉跟前解释,“那个......刚刚说你有心仪姑娘纯粹是无奈之举,莫要往心里去。”
俞则桉却不依不饶起来,“不成,做买卖乃诚信为本,你话既已说出口,怎么能不算数呢?”
商鹤宁无奈,叉腰看着他,“那行,说吧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去帮你说一声!”
俞则桉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商鹤宁,半晌,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哀怨,“阿宁,我以为你知道的。”
商鹤宁的心猛烈跳动起来,快到就要蹦出来,恨不得用手狠狠压住。不过还是没有让自己居于下风,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一无所知。”
俞则桉拿她没办法,挥挥手,“既如此那便去别处吧,别影响我算账。”
还被人嫌弃上了,商鹤宁朝他的后背耸了耸鼻子,这才去迎新进来的主顾。
袁双与另一个伙计看在眼里,小声讨论,“你说咱东家是不是比起往日来显得不够成熟稳重了些?”
“可不是嘛,我还看到东家在看到旁人盯俞账房时偷偷握拳呢!说起来这俩人还挺般配的,咱东家也老大不小了......”
袁双是为数不多知道俞则桉身份的,这会儿保持缄默没有说话,不是她不看好,只是东家虽好,与俞大人的家世差距实在太大,他这样的京城世家子弟,怎么可能会娶个商户女?
说来袁双也很奇怪,俞大人人长得这样俊朗,还在某年的乞巧灯会上出现过,可他卸下官袍后,能认出他来的人却少之又少,大概当初大家都不敢正视他,亦或是堂堂知县辞官来一家铺子中当账房,这样的故事连话本中都不会写,所以没人会往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个方向思索。
思索间,袁双看到东家不知何时又溜回到了柜台前头,摇摇头,只盼她可千万别受到什么伤害。
晚上,商鹤宁开着窗户在房间里数银子,天气渐渐炎热,燕绯回芦阳村带村民们种辣椒去了,家中少了个会贴心祝好甜汤的妹妹,商鹤宁觉得有些炎热,索性收好银子去院子里乘凉。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院子正中间的石桌旁坐着一个人,桌子上还摆了一碟绿豆糕。
“好啊你!吃独食!”商鹤宁小跑过去,没等他回应就从盘子中抢了一块塞进嘴里。这糕质感细腻,一入口已然化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否在冰窖中冷藏过,商鹤宁只觉得舌尖清凉绵软,沁人心脾。
“连甜缘斋都做不出这样好吃的绿豆糕来,你一个小小账房哪里能买到?说吧,你是不是骗了我?这回来白岗县究竟有何目的?”商鹤宁道。
俞则桉正在饮酒,半张侧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在另一个杯子中斟满酒,举起来,“你也要喝一杯吗?”
商鹤宁斜视他,气呼呼地接过来,本想潇洒地一饮而尽而后霸气地把酒杯拍在他的跟前,哪知道这酒竟清甜可口,伴着淡淡香气一同滚入腹中,令人回味无穷。
喝完一杯,她没出息地把空杯子递到俞则桉眼前,“再来一杯!”
俞则桉失笑,“这酒虽味道甘甜,但后劲却不小,切莫饮得太着急了。”
他话音刚落,商鹤宁便觉得脑袋开始发晕,只得撑在桌上坐下来休息,“骗子!”
“我从未欺骗你。”俞则桉忽的捏住商鹤宁的肩膀,她刚想怒斥非礼,便看到他手上凭空多出一只一根指节那么长的毛毛虫来。
商鹤宁觉得自己立马就醒酒了。
“天气热了,许是树上掉下来的,莫怕,我替你看着。”
商鹤宁看到俞则桉的手指红了一块,许是被这毛毛虫蛰到了,不过他倒是甚能忍痛,一声也没吭,“你的手......还好吗?”
俞则桉满不在意地甩了甩,“不碍事。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与你说明白,我祖母去世了,我与她感情深厚,故自愿卸下官职守孝三年,并没有得罪圣上,也不会有仇家,放心吧。”
商鹤宁震惊地睁大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节哀”。
俞则桉继续说道,“南竹那件事我已各方疏通,大概过几日赦免令便会送达。你拜托之事,我也算没有辜负所托了。”
“真的吗?”商鹤宁兴奋地想要跳起来,她忍不住把手搭在俞则桉肩膀上摇晃,“啊啊啊啊!俞则桉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拯救南竹脱离苦海!”
俞则桉扶住她,“你冷静些,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便是怕中途出了意外徒生变故,你最好也先别与南竹提。”
商鹤宁的头又开始发晕,这一会儿是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身处仙境,乐不思蜀,“好的好的,你是大恩人,我听你的!”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俞则桉担惊受怕的,只得伸手把她整个人固定在自己跟前,小声道,“你准备如何报答我这个恩人?”
商鹤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流畅的下巴和精致的眉眼,眼前雾蒙蒙的,像是自动给俞则桉增加了一层滤镜,像是动画中闪闪发光的王子一般,优雅大气。
“怎么报答......”她轻咬嘴唇,沉思了起来,“不如......”
她忽的仰起头,动作快到俞则桉躲闪不及,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但她并不打算后退,反而勇敢地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样可以吗?”
俞则桉的喉头一紧,将正打算退开的人抓如怀中,手指轻轻描摹她嘴唇的形状,而后俯下身去,呢喃道,“还不够......”
lz:还不够,想要的还不够!(抱一丝抽一下风,不懂这个梗的宝子略过即可啊哈哈哈)[坏笑][坏笑][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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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 1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