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牙人外号阿飞,居然认识商鹤宁,一见到她就“商掌柜商掌柜”叫个不停。
商鹤宁疑惑,她现在的知名度这么高了?不应该呀?
牙人这才解释,自己有个姐姐在王宅里干活,当初商鹤宁那出大闹王宅的戏码,他就是围观人员之一。
“那李管事在王宅里横行霸道惯了,真把自己当半个主人了!我姐在王宅里做活十几年了,还得把月钱孝敬给他!”说起往事来,阿飞显得有些气愤填膺。
“李管事被抓走之后,府上的人都在谢你呢!要不是你,这李管事不知道得横行霸道到什么时候了!”阿飞笑着说,“这么说来商掌柜你对我也是有恩的,这样吧,到时这牙钱我也少收您一成!”
商鹤宁笑笑,心道不愧是县城里的名牙人,这口才是真不错。
“那就多谢了!”
三人转了一圈,商鹤宁对西市这房子还算满意,阿飞开的价格也还算公道,便一起去牙行里签租契。
阿飞还是个百晓生,最爱收集各类信息,笑着问,“商掌柜是打算在西市开间铺子?说实话,这地段若是要开铺子可不算太好。”
商鹤宁也不打算隐瞒,“不是,我是要用来养兔子。”
阿飞挑眉,“什么兔子这么金贵,要赁这样好的房子?”他转念一想,一拍大腿,“醉香楼买的玉兔肉该不会就是从您这进的吧?上回我去店里尝了,味道是真不错,只是……实在太贵,我这样的也就一年吃个一回吧!”
商鹤宁笑着点头,“没错,那兔子是我从西域带进来的新品种,从出生到出栏全都按着最好的标准饲养,故而会贵些。”
阿飞附和,“是的是的,比从前吃的野兔肉好吃太多!前阵子百味斋的掌柜还向我打听这兔子的来源呢,还真是巧了!等我回去路过百味斋时同他说一声。”
“那便谢过了!”商鹤宁笑笑,“下回请你吃我家的秘制兔肉。”
没想到只是去租房子,也能顺便打开兔子的销路,那日之后,百味斋很快就派人来兔场查看情况,先定了二十只兔子。
商鹤宁一视同仁,收了他32两银子,又强调了许多饲养兔子的注意事项。
这一回,众人没有上次那样激动了,而是等了几天,见百味斋没人来说坏消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百味斋与醉香楼隔得有些远,相互间的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所在的北市往来客商多,最爱尝一口当地的特色,所以兔子肉卖得很好,过了没几日又再来继续采购。
商鹤宁的兔场现在基本上可以实现无缝对接,一个月产一批新的小兔仔,不管是母兔还是兔场伙计,经验都是越来越丰富了,每一批次产的兔仔也越来越多。
最夸张的一次,一只母兔一次性下了十二只崽子,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商鹤宁恨不得把它封为“功勋员工”,特意在她的饭盆里加了更多饲料,平日里也会让阿阳更多照顾这只母兔。
所以对于百味斋和醉香楼这两个最大客户的采购,兔场目前是能供应过来的,每次把兔子先带到西市宅子,商鹤宁都会把分红带去给南竹。
南竹也是震惊到不行,她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兔舍能这样快速地赚到银子。
“前阵子十两,七八日前又是二十两,这才过了几日啊,又给我送了五两银子过来。你这兔场买卖也太好了吧?都快把我们这韵楼给比下去了!”南竹打趣道。
商鹤宁得意地一挑眉,“不然你来我这兔场当首席执行官?我一定给你开高薪!”
南竹不大明白,侧着头,“首席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商鹤宁嘿嘿笑着打哈哈,“就是除了我之外最大的职位!怎么样,有兴趣吗?”
南竹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苦涩,“还有五年。”
商鹤宁这才想起从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南竹伯父出事,全家受牵连,她的父母惨死,而她也被充入贱籍,要十年后才能复籍。
一不小心戳中了南竹的伤心事,商鹤宁自知失言,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忽然想到俞则桉,也不知道知县大人有没有这个本事帮帮南竹。
南竹像是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习惯了,已经过去了一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还有,你也别想着替我找人了,韵楼里的达官贵人不少,你以为我没求过?”
商鹤宁是真的为南竹感到难过,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她会直接选择了结自己。看着她明明遭遇了太多苦难却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商鹤宁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喷薄而出。
这下反倒是南竹有些不知所措了。
手忙脚乱地拿帕子给商鹤宁擦眼泪,又从桌上抓一把她爱吃的蜜饯哄她,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只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哭得像孩子的女子,是为数不多的心疼她的遭遇的人。
“行了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商鹤宁破涕为笑,“我尽量忍住。”
只不过眼泪是忍住了,这眼睛却是肿成了两个大鸡蛋,南竹忙叫人送两个白煮蛋来跟她的眼睛热敷,但效果不那么明显。
南竹不敢注视商鹤宁的眼睛,怕自己会笑出声来,没办法,原本清秀可爱的姑娘这会儿眼睛跟青蛙似的鼓出来,实在是太滑稽了。
商鹤宁跺跺脚,“我走了!”
一路上怕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商鹤宁低着头,把手搭在自己头上假装头痛。刚走出韵楼,就和一人迎面撞上 她疼得只觉得眼镜里多了许多星星。
“谁走路不长眼啊!”商鹤宁刚想说这话,却被对面那人抢了先,一抬头,嗨,还是老熟人。
“胡大人?您大白天的往韵楼跑什么?”商鹤宁一脸探究,外加一丝八卦欲。
胡岩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大惊小怪道,“商掌柜,你的眼睛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
这下倒好,原本没什么人注意到商鹤宁,被胡岩一嗓子全喊过来了,大家纷纷好奇看向她的眼睛,而后一脸憋笑的痛苦模样。
商鹤宁起得想打人。
“我还有事,告辞了胡大人!”商鹤宁继续把手搭在额头,飞速离开。
原本还想去集市里给大家带点好吃的,这会儿商鹤宁也不敢多停留了,坐上牛车就低着头装深沉。
不过,这牛车毕竟不是她的专车,这会儿车上还有其他乘客,三三两两说着话。牛车晃晃悠悠走在不平坦的小路上,没一会儿就能把所有人给颠跳起来。
商鹤宁只得腾出手抓住牛车的边沿保持稳定。
而后,自己的肿泡眼就被几个认识的婆子看到了。
“哎哟商家丫头,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肿,该不会是哭了一天一夜吧?怎么了这是?”
几人问了好多都没得到商鹤宁的回答,便转向窃窃私语,“看她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八成是感情上的事情。”
“难不成跟知县大人闹矛盾了?”
商鹤宁:……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是聋子!
她懒得和这些乱嚼舌根的人说话,默默往里头坐一些,继续一言不发地握住牛车把手。
原本商鹤宁以为,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哪知道过了几天,村里传出了她被俞则桉抛弃了这样的传言。
商鹤宁无奈,只能说这帮大婶很有坐营销号的天赋。
不过彼时商鹤宁正在兔场里焦头烂额,实在是无暇顾及太多。
有几只母兔的□□处发炎了,原本淡粉色的皮肤变成了红红的,还格外肿胀,还有几只一圈都化脓了,看起来痛极了。
这拨母兔刚生完兔仔没多久,现在正是喂奶的时候,出现这个情况,不但母兔危急,兔仔得不到有效的营养也会危及生命。
商鹤宁叹气,生育对母体就是会产生无法避免的危害,兔子是这样,人类亦是如此。
只是现在也不是叹气的时候,该想办法还得想。
偏偏狗子这个没有眼力见的还来了句,“大姐,这兔子肿的跟你的眼睛一样红!”
气得商鹤宁毫不留情地揪住他,在他的屁股上招呼了两下。
狗子也不怕,嘻嘻哈哈地从商鹤宁腿上跑下去,做了个鬼脸忙不迭逃开。
商鹤宁摇摇头,继续干活。一方面把那几只母兔的崽子分给了别的母兔,让她们好好休息,另一方面去洗头里合成了些头孢和黄藤素,准备等母兔睡前打入体内。
只是这次得病的母兔实在太多,若是都分给别的母兔喂,商鹤宁怕会让健康的母兔也□□发炎,便只好想办法给小兔子找些别的奶来喂养。
小兔子还小没办法自主进食,商鹤宁找了许多人才打听到一位做玻璃的工匠,定了几根玻璃吸管,再找些牛奶、羊奶让小兔子吸。
一大家子人天天忙忙碌碌,总算是度过了小兔仔最危险的时期。
商鹤宁擦擦脸上的汗,她觉得自己愈发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所有的若是以后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她一定要借着更先进的技术,继续把自己这门养兔生意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