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谷欢清意识缓缓恢复,感觉自己头沉重地要坠落在地上,能感到身上的酸痛和饥饿,却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动。
动了两下,接着整个人连着椅子栽倒在地上,当的一声,失重感伴随疼痛,她的五感才顺利重启。
谷欢清目光先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伤。接着视线扫过房间,屋子里空荡的没有一个家具,仅剩下灰尘漂浮着,和墙角放着的几个土豆。该是个久无人来的仓库。
木头窗户纸破损了几个洞,呼呼往里面吹着风,云层遮蔽了太阳,但也能看出时间该是比自己昏倒时更早了。
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几天,谷欢清就这样躺着地上,沾染了一身的灰尘,手被紧紧用麻绳捆在椅子后面,丝毫无法动弹。
这时,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门被推得大开,那人喊着:“折腾什么呢。”
接着两步并做一步地走过来,一把就把椅子扶起来了,力气太大导致起来的幅度过大,椅子连带着的谷欢清整个人左右摆动了好几下,加上饥饿,快要把她晃吐了。
谷欢清深吸了两口气,才驱赶走了眼前飞出来的金星,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左脸上被刺了字,受过黥刑,络腮胡,肌肉也相当魁梧。
他不满地看着谷欢清,活动了一下下巴,往谷欢清跟前凑近一步,低头道:“能看出花来?”
谷欢清只能仰头看着他,淡淡道:“大哥,这是哪。”说出来的声音沙哑的几乎自己都要辨别不出来了。
“想活着就别乱打听。”那人俯下身,手指勾欲她的下巴,被谷欢清扭头躲开,同时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
对方的脸也沉下来,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别搞事。”
谷欢清被打的脑袋一懵,疼痛加深蔓延只牙齿,她咬着牙却也无力反抗。
麻绳很结实,绑人的手法很专业,自己弄了半天除了给手腕磨得生疼外,纹丝不动,看来只有外力能解开。
想要打听到什么,对方又丝毫不愿意开口,好在看起来也没有要自己命的打算。
“大哥,太饿了。有没有饭给一口吃。”谷欢清又挣扎了一下道。
“别这么多要求,老实待着。”男子不耐烦地瞥了他两眼,“不然别怪我动手。”拳头被他攥得嘎吱嘎吱响。
谷欢清却更胆大了几分,“求求大哥,我这是不是好久没吃了,快饿死了。”
男子闻言,迟疑了一瞬,接着冷言冷语道:“等着吧,一天不吃饿不死你。”
好在自己也就昏迷了一天,应该没有离开扬城太远。赵满溪她们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也会去求助,情况还不至于到绝路。
接着,谷欢清前后晃动着凳子,又摔在了地上,哭爹喊娘道:“好饿好冷,如果不让我喝口水,我就一头撞死在地上。”
她拿准了这个人不敢让自己死,现在应该是等着上面的人来发落自己。如果不趁现在的机会赶紧跑了,大概率更难办。
那人立刻上前要扶起谷欢清,死死地捏着她的肩膀,低声吼着:“别搞事,卸掉你一条腿的力气的还是有的。”
他的手劲很大,谷欢清觉得自己肩膀要被捏碎了,苦笑着:“好好,我闭嘴。”
那人接着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布团,塞进了谷欢清的嘴里,把她仅存的武器给剥夺了。
*
可这时,门被推开了。
正看到大汉俯身不知道在对谷欢清做什么,“不是叮嘱过不要伤她。”进门的人沉着嗓音,冷得冻人。
虽然隔着大汉,谷欢清根本看不到他,但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是唐公吗?
这一瞬她巨大的讽刺感,甚至冲淡了她的愤怒,还真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老大,这婆娘话太多了。不教训教训都叫她说懵了。”那大汉退后两步,远离开谷欢清,三个人呈现成一个三角形。
谷欢清收起了刚刚撑起来的笑意,瞪着唐公不说话。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拿出骨气。
“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等着。”唐公的气场与在荆县时很不同,他对着大汉道。
谷欢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人,直到他出去,她可是要记住,讨回来那一巴掌。
“疼吗?”唐公走进些眼神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上,柔声道。
谷欢清心里骂道,发什么癫,恶心得她快吐了。
“这里好像也受伤了。”他整个人俯身下来,笼罩着谷欢清,扶着她被捆着的手。
谷欢清脑袋嗡嗡的,但值得庆幸的是,唐公搞自己过来不是想搞死了就行。
“是有些疼。”她低着头,尽力缩起身子,躲开他的动作,若无其事地卖惨道。
说罢,那身后的绳子被一刀斩开,窸窸窣窣地落在了地上。
谷欢清呆愣着感觉自己的上半身放松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很自信,就算让自己自由活动也不可能逃跑。
但她依旧沉默着,等待着唐公开口。
刀刃从谷欢清脸侧收回去,唐公俯视着谷欢清道:“没想到他们这么粗暴,姑娘可以接受我的歉意吗?”
还真是强硬的道歉。
谷欢清转了转手腕,舒展着筋骨,没有回应,只道:“我实在太饿了。”屋子里仅有这把椅子,希望唐公不要让她坐地上,之后在这椅子上吃。
不这样,他们就会出去。
唐公淡淡看着谷欢清,把她的企图看在眼里,只道:“是我疏忽了,跟我来吧。”
谷欢清顺利地走出了房间。
那个大汉看她走出来,眼神闪躲了一下。
*
谷欢清没多理会,趁着走路的机会想多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个半山腰,周围连缀这房屋,还是被群山包裹住的山坳,又一条小溪穿过这个聚落向远处蔓延。不少像大汉一样的人,在路边站着,或者巡逻。
谷欢清很难逃开他们的视线,就算侥幸逃开了,也不知道该逃往何方。
一路上所有人都随着他们的移动,有的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句,“唐公回来了?”
唐公有会点头回应,或者答一句“辛苦了。”
谷欢清跟着他的脚步直到一个院子才停下,他指着西侧的屋子道,“你以后住这里吧。”
门被推开,里面各种陈设简单,但一应俱全。说着唐公迈步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谷欢清脚钉在原地,皱着眉往里面看去。他准备让自己常住这里?
“愣着作甚。”唐公转身对着她说,“你想在院子里吃饭?”
谷欢清走了进去,脸色差得很,自己这是要进贼窝了。
“我叫人热了饭,你是想先整理一下,还是吃饭。”唐公依旧淡定自若道。
谷欢清看向一旁梳妆镜里的自己,头发打结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脸上灰扑扑地泛着红,嘴唇干渴的干裂着。怎么还有一片叶子,抬手从头上摘下来一片绿叶。
“就这样吧。”谷欢清无所谓道。
唐公说了声好,接着就坐在了桌子前。
直到几个清淡的小菜摆在桌前,唐公就这样极为自然的地与她面对面吃着,谷欢清用筷子拨了拨面前的馒头,抬头没忍住道。
“你想娶我?”
唐公停下了筷子,抬头道:“姑娘这是从哪说起。”
“不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在做什么。”谷欢清所说也不是自己真实所想,只是挑一个最离谱的刺激一下他。
唐公缓缓道:“你知道的太多,留在外面是个隐患。”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死人最嘴严。谷欢清这样想,但没说出口,生怕提出让他想起来,“还给我安排个好屋子,对待囚犯也这么仁慈。”
“我没有虐待人的兴趣,也无意沾染人命。”他看着谷欢清,见她迟迟没动筷道,“这菜每一个我都吃了,没毒。”
一个有造反念头的人,说无意沾染人命,谷欢清听着只觉得好笑。
吃饭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借口,也不知道是饿过头,还是紧绷的缘故,她并没什么胃口,闻言低头喝了几口汤,又吞了好几口水。
唐公看着她开始吃的动作,“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没跑。”
“我也能跑啊。”谷欢清抬起眼。
“我一直很很欣赏你这一点,对局势的判断很准确。”
谷欢清放下筷子,与唐公对视道:“还真谢谢你。”那种上位者,游刃有余,不把自己的反抗放在眼里的状态,真惹人厌烦。
“钱绰死了你知道吗?”她问道。
唐公的神色难得变了变,眼神晃动了一下,“知道,我很遗憾。”
“只是遗憾?”谷欢清盯着他,妄图看出什么,“他死得凄惨,撞在墙上,血流了一条到地上。”
但他连那一瞬间的动摇都全部收了起来,“自作孽不可活,犯错就要受罚。”
“还有别的问题吗?”
谷欢清抿着嘴,摇摇头。
他起身,往外面走,“有事可以直接敲门找我。”
谷欢清没答,因为没理解,皱着眉看着他走过院子,走进了东屋。
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关上了东屋的门。
自己怎么还跟他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