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阳将要落下,天色将暗,再等一会儿,下山就不方便了。
苏罗在闲聊中,获得很多信息,耳听不如亲见,便问道:“瑛姐姐,明早,我想去村里逛逛,你有空吗?”
“好。明早,天光亮,我在山脚处等你”。
真是个贴心的人,知道她这边没有计时的刻漏,苏罗点了点头,握了握刘瑛的手,道:“天要黑了,瑛姐姐,我也不留你了”。
刘瑛挥了挥手,告别了苏罗,就往山下走去。
苏罗走回灶边停下,静静地整理着所有已知的信息,顾村在澧郡下,距离澧郡不过三里路,澧郡位于余阳以北三十多里,而余阳乃是大黎王朝的皇都。苏罗推算从顾村策马去余阳,花费的时间应不超过半个时辰。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还有九日,苏罗心中盘算着,明天去村里,看看有没有挣钱的生意可做。
“汪汪汪~”小黄叫起来,爬到苏罗脚下。
她轻哎了一声将它举起,“小黄饿了吧”,小黄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呜呜地叫唤。
苏罗放下小黄,端起瓦罐将剩下的粥,倒在碗里,放在小黄前面,小黄许是饿坏了,吃得比较着急,却将螺丝吐出,苏罗原以为小黄不喜吃,可没想它是全留到最后吃,牙齿咬得咯噔响,苏罗听着笑了起来,胸口一阵酸。
小黄吃完了,心满意足地摇着尾巴扑到苏罗脚边,“好了,好了,明天给你买肉包子吃”,苏罗抱起小黄往屋内去,苏罗看着眼前的小黄总是会想起前世,自己养了一条土狗,是她从小养大,不过奶奶去世后没多久,那只土狗也走了。
次日清晨,天微亮,小黄突然叫个不停,苏罗猛然醒了,睁开眼,屋内昏暗,小黄仰起头正在床尾狂叫,
床侧靠在墙边,床尾正对着窗户,窗户的木框上用泛黄的油纸糊着,破旧不堪,已掀开一角,晨光照进,苏罗探身定睛一看,心头猛跳,一条青鼠蛇吐着信子盘在窗框上,缓缓顺着墙面爬下,它的尾部为赤色。
“小黄,过来”,苏罗着急轻唤了声,小黄边叫边后退,苏罗将小黄抱起,慢慢朝后退去,轻开柴门退了出去。
出去后,她将小黄放下,捡起一块石头朝远处用力一掷扔去,道:“去去去”,小黄,朝着石块落下的方向爬去。
苏罗则跑到灶边抄起烧火棍,守在屋外,那青鼠蛇在屋内没寻到猎物,吐着信子往门口爬,正遇埋伏在一旁的苏罗,苏罗见蛇身爬出七寸,提棍打去,几棍下去,那蛇就软在地上,不再动弹。
很快,蛇死透了,苏罗走上前捡起蛇尸放入屋内空竹筐中,此时,天已大亮,苏罗换了身衣服,简单整理一下仪容,背了竹筐,向外走去。
小黄回来了,趴在屋外玩石头,正是苏罗扔出去那块,苏罗拎起小黄,放在脖颈处蹭了蹭,随后将小黄放入屋内,关上柴门。
屋内,小黄呜呜叫了几声,听苏罗脚步声远了,便不再叫了。
苏罗走得很急,额间布了细汗,之前来过山脚,知道那条路能更快,挑了近路走,很快就来到山脚。
刘瑛等了小半时辰,正准备往山上去,听到脚步声看去,就看到苏罗穿着一身浅绿襦裙,腰如约素,挽着灵蛇髻,快步走来,边走边朝她招手。
“瑛姐姐,对不住,我来晚了”。苏罗下意识地双手交叉于胸向前倾身一礼,礼多人不怪,何况本就是她有过在先。
刘瑛愣住了,这时候,她觉得这个表妹,比自己还像大家闺秀,但下一秒,当苏罗从竹筐里取了蛇出来,她立马摇了摇头了。
“这是..”刘瑛吓得脸一白,往后退了退。
“因为这条蛇才耽误了时间”。她晃了晃手中的死蛇解释。
“蛇?阿罗妹妹,可有被咬?”她顾不得害怕,绕着苏罗快速查看一番。
“没事,放心”。苏罗摆了摆手,
“那就好”刘瑛将心放回肚子里,往苏罗胳膊处轻拍了一下,佯作生气道:“你就知道吓唬人,快把那蛇放回去”。
刘瑛见苏罗将蛇放入竹筐后,上前挽着苏罗向前走去,道:“今天村里有集市,你要再迟些,就要赶不上了”。
“那正好,我还想去把这条死蛇卖出去”,苏罗笑了笑。
说罢,两人快步朝着村里走去。
路过一座木桥,来到村口,苏罗见到一座石坊,上面写着:顾村。
穿过石坊,见到两排白墙青瓦房,自南朝北一字排开,路中间铺着青砖,可供四辆马车并驾齐驱,顾村到处流露出整齐、庄重、精致,每家每户皆有门楼,有石刻,有木雕,还有泥塑等等,门头饰以飞鱼,房门与顾村的房屋一对照,茅草屋显得简陋而粗鄙。
大街上行人稀疏,刘瑛领着苏罗走到道路尽头,转了个弯,朝着喧闹处走去,便钻入了一条巷子,巷子两边,有卖鸡蛋的,有卖鱼的,有卖菜的,还有卖布匹的,应有尽有。
“瑛姑娘,早啊”,老妪佝偻着身子,左手提着花篮,右手拿着一支野菊花,笑眯眯地凑上前打招呼。
刘瑛微微点头,道:“叶奶奶,早啊”。她瞥了眼花篮,里面还有十几朵花,便从腰间摘下钱袋,倒出约二十文,放在手掌中递给了那老妪,道:“叶奶奶,这剩下的花都卖给我可否?”
叶奶奶将刘瑛的手轻推开,晃了晃头,板起脸道:“不成,不成,你快收回去”,边说边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一侧,挡住手中的花篮。
见刘瑛将手收了回去,叶奶奶才恢复笑眯眯,她看了眼苏罗,道:“这位是?”
“她是我表妹,苏罗”,刘瑛向叶奶奶介绍起来,又向苏罗介绍道:“这位是叶奶奶,曾是我家的乳母”。
“叶奶奶,好哇”,苏罗微微点头。
“好好好,好孩子”,叶奶奶将手中的菊花递给苏罗,道:“这就当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可千万不要推辞”。
苏罗再三道谢,低头接过野菊花,轻触到叶奶奶粗糙的指茧,留意到她手背上青筋暴出,骨节处红肿着,布满又红又紫的疮,就像冻疮。
苏罗快速扫视一圈,目之所及,不分年纪和性别,十有**,手背上皆有类似的疮。初夏,天气渐暖,手上还有冻疮?
“叶奶奶,你的手?”苏罗视线重新落到对方的手背上。
“这手啊,冬天疼得厉害,现在好多了,还好冬天已经过去了”,叶奶奶用左手抚过右手骨节,“时间不早了,不说了,我还要回去给我孙儿做饭”,说完她摆了摆手告别,缓缓转过身,蹒跚地朝着巷口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