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违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吱吱声。
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高九爷,他走路习惯拖着走,鞋底和木板摩擦发出如此声音。
高九爷来到桌子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正纠结该怎么开口。
吴违转过身来,朝高九爷走来,他朝高九爷拱了拱手,他看高九爷的脸色,就猜到他还没有收到消息,便道:“辛苦大哥了,我想再出海一趟”.
高九爷猛然放下手中那杯水,杯中水溅了出来,“不可,你既不会泅水,还晕水,你看看,这天已经变了,不久应有风暴来临,现在出海就是去送命”。
吴违转过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看天,之前还晴空万里,如今却乌云密布,海面上也起了风浪。
如今,他知道,聂清丰还在那海上,至于苏罗到底在哪里?他还一无所知,要不要豁出性命出海,出海为了谁?
吴违想了想,有些犹豫了,为了聂清丰吗?那还是算了。
就在这时,望海阁下,人头攒动,冲到了港口。
高九爷听到动静,来到了吴违身边站定,凭栏远眺,他高兴地拍了拍吴违的肩膀,道:“他们回来了”。
吴违回过神,看向海面,远处驶来一艘战船,正是他们苦苦寻觅不得的。
那战船悠悠地驶入港口,战船靠岸,郑捕头从船上走在下来,他身后众衙役依次押着五花大绑的逃犯下船。
等到船上所有人都下来,吴违注意到,没看见聂清丰的身影。
他在逃犯中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面容,那人便是他曾画过画像的严二郎。
吴违匆匆下了望海阁,来到楼下。
郑捕头正盯着手下人,押送逃犯往前走,他走到队伍的后面。
吴违已经快步来到人群之中,他挤到人群前头,看到郑捕头走来,忙上前拦住他询问。
“聂大人呢?”
郑捕头摇了摇头,面露哀色,道:“在下拦不住大人,他偏要驾着小渔船去寻人”。说完,他瞥了眼走在前面的严二郎的背影。
吴违一听‘寻人’,心中一激灵,焦急追问,“可是寻一个女子”
郑捕头犹豫了一下,心中暗自猜测吴违和聂大人的关系,他如实回道:“我们确实一直在寻一个女子,不过在岛上没有找到她,我们开船追踪严二郎,之后,我们在海上找到了一艘小船,小船上只有严二郎,严二郎非说那女子还在海上”。
吴违点了点头,他朝郑捕头,拱了拱手,道:“可否耽误一点时间,让我问一问这严二郎”。
郑捕头立即朝前大声喝道:“严二郎,过来”。
严二郎已经走出些距离,他旁边站着的衙役,忙拉住他,将他押送回郑捕头的面前。
吴违二话不说,不等严二郎站定,直接朝他面上挥了两三拳,之后朝他肚子踹了几脚,他阴沉着脸:“说实话,你们拐走的那名女子在哪里?”
严二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吴违,冷笑了声,吐出嘴里的鲜血,挑衅地看着吴违。
吴违看了郑捕头一眼,郑捕头心想,聂大人是为了寻妹妹,可吴违言语间,比起聂大人的死活,他更关心那个女子的下落,不过,这也不是他该多想的事情,郑捕头收回思绪,抄起腰间的棍棒,就往严二郎身上打去。
约莫一刻后,严二郎倒在地上,四肢摊开,无力招架郑捕头的棍棒,他如今就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时候,走在前头逃犯队伍中,折回来一个小男孩,他扑到严二郎身上,替他挨了几棍子。
吴违挥了挥手,郑捕头停了手里动作,站在一旁。
吴违蹲下身来,看着小男孩,指了指严二郎,道:“你告诉我,他拐走的女子到底在哪里?”
小男孩抬起头道:“她自己跑了,我们也不知她跑去哪里了,她不是在岛上就是在海上”,那小男孩突然笑了起来,天真无邪道:“我更希望她已在海里”。
“小猴子,你别...说了...她肯定还活着”,严二郎看向小男孩,眼里全是痛苦。
吴违一愣,就在刚才,他还以为严二郎在说谎,诓骗聂清丰去送死。
“你要是逃走,早就逃走了,你偏要找那个女人,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找她”。
严二郎深深内疚道:“怪不得她,一切都怪我,是我害了所有人”。
随着惊雷闪烁着乌云之中,吴违的脑袋忽地空白了一瞬,之后身体发冷起来,他想到苏罗还在海上,便心慌得厉害,登时急躁起来。
顾不得许多,吴违便冲到港口去,跳上了一艘小船,便要划船往海里去。
他用力地划着,船纹丝不动,众人围了上去,议论纷纷。
过了一会儿,吴违转过头来,看到船绳子还绑着木桩上,便跳上岸来,手忙脚乱地解绳子。
之后,他感觉脖颈一痛,眼前陷入黑暗,吴违倒了下去,高九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挥了挥手,他手下人便将吴违抬到了高九爷的宅院,安置在了一间客房内。
*
一艘小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这艘小船之前载着严二郎离岛,现在上面却坐着聂清丰。
目前,他还没有寻到苏罗,临行前,他从战船上搬来食物和水囊,放在这艘小船上。
驾长说了暴风雨快来了,可得知苏罗还在海上,他不能弃之不顾,也不能带着整艘船的人一起冒险,只能驾着这艘小船去寻苏罗。
果然,没多久,大雨落下,将聂清丰浑身浇得湿透,他只能收了木桨,回到船舱里避雨。
雨水落在船上,没多时,便积了好多水。
聂清丰只得冒雨拿着木盆,不断地将船里的水,舀起倒入大海。
这边,苏罗也遇见了同样的问题,她先是用手捧水,之后找了一个水瓢将船上的水舀出去,所幸只是下雨,并未刮起大风,他们的船还安稳地漂在海上。
这雨下得急,很快雨势渐小,没一会儿,天空放晴,太阳又出来了。
苏罗环顾四周,回到船舱里,脱下衣服,只剩下肚兜和裈,她拧了拧衣服,挤出水来,之后,才将湿衣服展开挂在横在船尾的木桨上。
之后,苏罗继续用水瓢将船上的水舀出去,收拾得差不多,这时,忽然起大风了,海面上一个浪花卷来,船身剧烈倾斜,她
忽听得身后哐当一下,她忙转过身看去,船尾的木桨不见了,海面上飘着她的衣服,下一秒,浪花的翻腾下,衣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