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钥匙交给奶奶的第二天下午,田瑜就带着奶奶她们挖的山花山草坐上了去郡里的马车,虽然不知道家里人是如何安排院子的,他也十分放心地读书,同时还想着攒一笔钱,至少能轻轻松松给家里添头牛,这样犁地的时候至少不要家人在前边辛苦拉犁了。
他的想法严敏是不能理解的,但是严叔听了之后十分认真的给他出主意。
“你现在年纪小,重要的还是读书。这样,你出主意我来开店做生意,得利三七怎么样?你别觉得叔占你便宜,这么大的郡城,好店铺、货源都不好找,而且少不得要花银子打通上头的关系,不然买卖做不长久的。”
田瑜很是心动,又觉得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不肯要分红。“严叔,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这么多分红我可不能要,做生意艰难,更何况我住在这里读书、每月的衣服、吃住、月银,啊还有前几天您给我的大院子,已经是十分珍贵的了,我请您出主意可不是为了要银子的。”
“那些都是给你的谢礼,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恐怕我的茶叶铺子都要关门赁出去了,哪会如此红火呢?再说这郡城里,新开的药茶铺子、泡脚药、沐浴药包都是严家的,这么大一铺生意,若不是资金不甚充足,我都想给你一间铺子了。”
“您这么说,那之前的事大家都不提了,也别谢来谢去的,我是晚辈,您拿我当亲侄子待,侄子出主意怎能收叔叔的钱呢?”
“哈哈哈,既你这么说了,我也就安心了。现在药茶的事已经走上正轨,跟你说实话,这么大的生意严家是吃不下的,我找了皇城里的老爷出面,跟皇家的人合伙做了这生意,人家看不上郡里的生意,直接给了严家,之所以这么顺利的开铺子做买卖,都是考的那位的面子,不然早就被排挤了。”
田瑜没想到这做生意里边还有隐情,只觉得自己更不适合这一行,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
“那也是严叔您本事大,不然哪能联系的上皇家的人呢!这样是不是说,咱们只能做郡里的生意了?”
严叔点点头,十分惋惜的表情“别的郡也有地头蛇,贸贸然生意做过去怕也是血本无归的,不能向上发展,郡里只一家便够了,那只能开到县里去了。”
田瑜想到自家人在家中倒是可以做这一门生意,药包的事儿不能抢,便想着接下来普通药茶铺子的事儿。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等县里生意铺开了,大伙都能接受,才能做平民的生意。毕竟富贵人家愿意尝鲜的多,若是让普通百姓先喝上药茶,再让他们尝试可就难了。”
“还是严叔想的周到,那我们县里什么时候能开铺子还要请您要跟我说一声,拜托您了。”
“这都是小事儿,这么说这生意还有的做,你们读书,我还得忙一段时间了。”真是工作狂一样的人,田瑜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就拿起书继续默读。
做生意的事儿急不来,只能通过日常生活中慢慢触发灵感。
还没等他想到可以做什么生意,县里的家人就传来了好消息,原来少爷派人和他们接洽,让他们从医馆拿药做药茶的生意,如今因为大户人家都在喝,小生意也是做的风生水起,据奶奶说,一天都能卖到三百多碗茶,按最便宜的价格,也能挣到一两银子,估计等天冷了,愿意喝热茶的人更多。
两个弟弟的学习也是十分顺利,虽然两人一动一静,但是互相影响着也越来越相像,动的那个读书也坐得住,静的那个读完书也能跟着邻里邻居的孩子玩闹疯跑。
田瑜听了十分开心,家里人能生活的顺顺当当,他在这边也能安心读书。暂且不去想挣钱的事情,这法子他说来就来了。
在某天和严敏读完书休息的时候,他兴致上来就给严敏又讲了一段水浒,听得他一会儿惋惜,一会儿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听完后还特捧场的鼓掌叫好,田瑜见他听得起劲,还卖了个关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瑜哥哥,给我再讲一段吧,再讲一段我就去睡觉,好不好?”看着严敏听不到后续不罢休的样子,他瞬间就想到去说书赚钱,但是怕学院里的夫子知道后把他退学,便想着第二天找严叔商量一下。
又给严敏讲了一段,哄他去睡觉后,田瑜躺在床上想着这事可行不可行,最后还是决定听严叔的主意,毕竟他可是个小孩子,想多了可长不高。
香甜的睡了一夜,早上起来便问严叔在不在府里,得到否认的回答后田瑜只好下午回来再讲。
这一等就到了夜幕降临。
“听小四子说你找我有事商量?”看着严叔疲劳的脸色,田瑜也不知该讲不该讲。
他斟酌着开口“又给您添麻烦了,我是想着会讲几个故事,不知道能不能去说书赚钱。”
刚说完赚钱俩字,严叔瞬间就来了精神。“什么赚钱,你小小年纪去说书不是被人家笑话家里没人吗。我看不如把故事写出来,让说书的去说,你拿分成的好。这主意不错,饭馆、茶楼都可以安排说书的,去戏院听戏的多,说书的倒是不兴盛。”
“严叔,你看我这字也还没练好,写一章故事要费一沓纸了,要不我给说书先生讲,让他们再去店里讲给人听?”
“好,那你准备一些,明天我找十几个说书的来跟着学,到时候严家的茶楼、饭馆都安排一个,除了你的故事,还要讲常听的。”
真是说干就干,没等田瑜说完他的想法,严叔就精神满满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看着急促的脚步,不像是去休息的,反而是要去拟合同的,标准的工作狂啊。
果然,第二天一早上车去书院之前严叔的小厮就递给他了一个信封。“少爷说这是给田少爷的,您看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好的,谢谢你了”田瑜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一张计划表。
大致写了说书得的赏银店里、说书先生、还有他自己如何分红,还有每日的故事严家买断后怎么算,若是入股怎么算,真是除了详细数字别的该考虑的都说了。
田瑜看着心里满是喜悦,被人信任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
严敏凑过来,田瑜拿给他看,他说“我之前就跟爹爹说,小瑜哥哥讲的故事特别精彩,比阿爷带我去戏院听到的故事好。”
原来还有这个小家伙在其中推波助澜,顿时就觉得给他带的晾纸的竹架子太廉价了。“等哥赚钱了,给你买黄花梨的架子!”
“什么架子?我桌上那个吗?竹子做的就很好看啊,青青的,看了就觉得心情好。”小家伙还不懂的什么是廉价、什么是贵重呢,田瑜更是觉得自己卑劣,只想着挣钱了。
“那这个用坏了,我亲手给你做一个!”
“好!我也要跟你一起做!”两人有了共同的事业,倒是更加亲近了。
到了下学的时候,田瑜一回去就被客厅里坐的十几位身着长衫、手摇折扇的先生惊住了。
严叔拉他过去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说的小孩儿,若是我所言非虚,诸位可不能食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一个性子急躁的先生显然对眼前的少年有些看不上,其塔木虽然没说话,眼里也充满了怀疑。
“来,小瑜给他们讲一段试试。”严叔被他们激起了斗志,拉着他站在上位桌子边,塞给他一把扇子。
被赶鸭子上架的田瑜,只好把昨日想好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虽然是给弟弟和严敏讲过的,兴起处还是激动地手舞足蹈,看的大家由一开始的不屑,到瞪大眼睛,再到喊小厮拿出纸笔记下来。
严叔在一旁笑的眯着眼睛,讲了一炷香时间,田瑜有些渴了,便停下来想喝口茶。
却被一开始质疑他的急性子大叔塞过来一盏茶碗“快接着讲,后边呢?”
严叔用手拂开他的大掌“耿叔,这听一段得了,再听可就要收费了啊”
“你小子,就知道你没憋好屁。行行行,我答应了,他们要是不答应就给我一个人讲,咱们去院子里讲,不给他们听见。”说着就要拉田瑜去后边门走。
“诶诶,怎么这样啊,我们可还没说话呢!”
“就是就是,我也同意,就是这分成……”
“严少爷,再商量商量,商量商量。”看这个被叫耿叔的先生要独占故事,一群装作喝茶的先生也都不装了,急了。
田瑜看大家对他的故事还算感兴趣,倒是放下了心。
严叔主持大局,便叫停大家说“别吵别吵,跟着买个小孩争合适吗?人家小小年纪出来养家糊口,我能看着他被你们糊弄?”
一群老爷们儿也不好意思,若是成人在这卖故事争利倒也罢了,哪有做生意不讲价的?可这站着个**岁的小孩,倒都脸皮薄了起来。
“那分成就按严少你说的走,但是我们除了在严家店里说书,也得去别的店里说啊,都是老老小小的,还得养家,这个可不能阻止我们,不然就算了吧。”
严叔有些不情愿,眼看着都快要答应下来了,田瑜开口说“在哪说书都可以,但是必须把新故事在严家店里说上三天才能在别人家说。”
严叔眼睛一亮“对对对,在咱们郡里就是这么个规矩,别处我们不管,而且不能写成书出版,我们家田瑜还要靠这书吃饭的。”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倒也咬牙应了“那重新拟了契约来。”
“好说好说,这些都写上去,若是做不到,以后不必登严家的门了,除了说书的赏钱分红,每讲一场店里都给工钱,怎么样?”严叔深知自家留不住这么些说书先生,只好许以重利诱惑他们。
“严少敞亮,那我们就签了。”
“对,签了”
看着一沓签过字的契约书,田瑜草草瞄过去,发现严叔对他真是优待,这上边写着店分五成,先生们两成,他独占三成,想想店里还要给说书先生出工钱,最后可能还是他赚的多。
有心说些什么,看着这么多人在,也不好多说,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听得严叔说每三日来严府听一个新故事,田瑜知道这是为了让他安心读书,不误正事,心里十分感动。
又怕讲了故事不写下来他们记不住,他疑惑的问出来,却被耿叔嘲笑了一番,“当我们是吃干饭的?这故事没听过倒罢了,但凡听过都能复述出来,再不济换句话也能说的精彩。”说完当时就来了一段,正是田瑜之前讲过的,加上了个人理解和特色,又是另一种味道,听得他佩服不已。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不管哪一行,能做到极致,便是让人油然而生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