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活实录 第20章 学认字

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有鱼看着压在爷奶、爹娘身上越来越重的担子并非视而不见，却也认为理所当然；

家里对他关心爱护，他却默默享受，以“异类”为由不敢付出，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他也认识到自己的小心谨慎并没有给自己或家里人提供更多帮助后，有鱼想，或许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于是，家人明显感觉到他对家里的事情更感兴趣，以前从不关心今年收成怎样，谁家养了猪、羊，年底能长多大，赚多少钱等等，现在天天围着大人问东问西。

大家只当他魇住了之后害怕自己一个人，小孩子本就多变嘛，也不奇怪，对他更怜惜几分，因此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鱼在稚嫩的话语中偶尔夹杂着令人深思的话，家里人倒并没有去探究，只觉得自家娃聪明伶俐又懂事，引以为豪。

在旁人面前也只是觉得这个娃娃聪明，生在农户里真是糟蹋了。

而在有阅历的、睿智的老人眼里，这娃便是了不得，时常在闲话时摇头惋惜“可惜生在咱村里，要是托生在地主家，稳稳的读书郎，考上秀才也说不定嘞！”

每当这时，有鱼便笑着劝慰老人家“托生在老田家也是我的福嘞，要知道更多贫穷人家吃不饱、穿不暖。

我爷奶还年轻，我们一家子加把劲儿，就算不能当个地主，也能小富起来，说不准我儿子能去读书、考状元、当官呐！”

这话一点儿也不害臊，惹得大家指着他哄堂大笑。

有鱼也笑，谁说他在开玩笑，他可是真这样想的，先定下一个小目标，接着朝着这个目标一步一步的奋斗。

首先，家里的种药材一定要搞起来。

于是，有鱼一天三趟往大爷爷家跑，家里人还纳闷了，怎么不爱问家里人事情，开始跑去大房了？难道是自家人太笨了，小鱼儿嫌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这一度让爷奶十分挫败，爷爷看他去大哥家，有空闲了也跟着去串门子，奶奶则是变着花样的关心他。

爹娘、叔婶看到这种情形，可是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绞尽脑汁的回答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了。

他去大爷爷家不仅是因为大爷爷辈分大，掌握着家里的话语权，更因为他认识字，会写日常用的字。

曾爷年轻时跟着地主家的少爷跑腿儿，可不仅仅是见见世面那么简单。

公子哥要面子，怕被人说跟着的下人是个不识字的，便也让曾爷跟着学了认。

写是没有纸可用的，所幸曾爷人机灵，讨的少爷高兴，也能跟着先生多学几个。

后来有了姑奶奶、大爷爷，曾爷的冬菜生意也让他赚了不少银子，因此在家教了他认字、写字。

到了老二、老三，则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家里家外事情也多，便只让老大教了认字，写些简单的。

有鱼找大爷爷的原因，便是——他想识字了。

一家人艰苦劳作也只是在吃饱穿暖后略有剩余，大人们三五年不见得添件外衣，小孩子也是小的穿大人剩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鱼绝对说不出要去读书的话。

在古代，家里能吃饱饭的庄户已经是生活过得去了，他们老田家的日子已经是村里过的上等的那批。

但要是读书识字，远远不够。

但是只有认识字，会写字，才能让大家重视他说的话，并且信服他，说些什么大家没听过的事，人家也会自动认为他是看书上的，不愧是识字的，懂的就是多！

就这样有鱼开始了自己的求学生活，每天早上吃完饭，弟弟们出去玩，他也出去，不过是去大爷爷家。

起初，大爷爷还以为他是孩子心性，一时兴起教一两个字，有鱼就跟着学，在地上似模似样地比划。

等认识十几个字了他就去找大爷爷求他再教一些。

大爷爷仿佛这才看清他一般，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他，他也懵懵懂懂的抬头看“大爷爷，我都会写了，您再教我几个吧？小鱼儿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大爷爷本来是见小辈对自己亲近，也不好伤他的心，这一教下来，还真让他大吃一惊！

本以为是小孩子好奇，没想到老三家竟出了个坐得住的！

见这孩子聪慧又勤勉，便带着他认字写字，家里没有书，便遇上什么东西教他是哪个字，怎么写，心里还惋惜他上不了学堂。

但对有鱼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上辈子学习一般，也没考上大学，这辈子也只是靠着勤学苦练才把繁杂的古汉字写的端正些，不会缺笔少划。

若是真进了学，靠的可不仅仅是勤奋就可以了，成绩出来后大家只会说“这个人就是会装，夫子面前装作努力刻苦的样子，这一考试就露馅儿了吧？”

“平时那么勤奋，也不见成绩多好，可见是个蠢笨的！”

有鱼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能耐住性子刻苦考学的人，而且在这古代，聪慧有天赋的人比比皆是，比他更刻苦的学子更是数不胜数，若是他自认是有过见识的，恐怕在这科举取士面前，也会一败涂地。

索性识了字，挣些钱当个富家翁，给爷奶颐养天年，也能更多的陪伴在父母亲人身边。

这样想着，有鱼更加努力的认字，一有空闲就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比划着写字，路过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他会写字，听田老大（大爷爷）说写的还端正。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眼看就要下大雪的乌云越压越低。

大伙儿把地里的冬菜都拉去城里，不过三四天功夫就被争抢一空，挣了一笔不少的银子，家里的氛围也日渐和睦。

这天早饭时，奶奶突然提起刘家村谁家孩子从村学去到县里读书的事情“家里余了一笔银子，老婆子想着咱小鱼儿也不比那个刘二蛋差，说不得读了书将来考大官呢，也让爷奶、叔婶跟着享享福！”

饭桌上一片沉默，二婶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被二叔拉住。

爹和娘也对视一眼，不知道刘老婆子是不是开玩笑。

田老三见众人不说话，也说“这些日子我看在眼里，小鱼儿勤奋好学，跟着他大爷爷，字也认的不少，还会写，比他爷我强多了，咱不能耽误娃上进！”

有鱼看大家都沉默下来，抬头对爷奶说“爷，奶，我知道你们为了孙儿好，但是我想识字不是想上学堂、考秀才的。

孙儿想着，识得字了去书店里看书，说不得看到什么法子就能挣些银子给奶存着，让大家不那么辛苦。”

奶奶看大家都不是很赞同，有些失望，听了孙子的话又笑开了花“小鱼儿就是孝顺，他们不想让你上学，是他们的损失。你好好学，以后挣钱了送我曾孙去上！”

二婶听了抢着说“哪里就说不让小鱼儿去上学了，只是咱村子里没有学堂，去我娘家村里又离得太远，说不定要走两三个时辰才到，这么小的人，怎么受得住啊！”

二叔也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意思！”

刘老婆子也不怪他们，就连孙子的爹娘也不赞成不是吗？

说到底还是家里日子不够宽裕，也不是只一个孙子，他们也要考虑其他孩子的以后，不能因为大儿读书把小儿、侄子都耽误了不是？

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鱼也十分理解，况且他也并没有要去学堂读书，便应到“二叔二婶想的周到，侄儿也并不想离家那么远去上学，说不得夫子还没有我大爷爷教的好呢！”

又对着爷奶说“等再过几年，说不得咱们赚了大钱，全家搬到县里住，到时候孙子娶了媳妇，给您生个曾孙带，再让他去学堂考试当官孝敬您二老！”

把爷奶哄得喜笑颜开，倒是爹娘看着他有些内疚。

有鱼想了想，对爹娘说“爹、娘，儿子是真不想去刘家村上学堂，识字和考试应该还是不同的，没看那么些年也没听说村子里出个有学名的？

咱们一家子努力赚钱，还不能送您孙子去上学吗？”一番话说的老大夫妻心里暖和和的。

本来因为小儿子不愿倾家去供大儿子读书就很愧对于他，这下更加坚定了多攒钱给孙子读书的信念。

这么一个插曲过后，倒是把一家子心往一处使，更加觉得这个娃聪慧、体贴又上进。

本来奶奶就对他言听计从，看他小小年纪这么心思透彻，由宠爱更增加了信任，也更愿意听他的。

于是，有鱼对家里的事情更加上心，因着大家的重视，他每日努力多识写字，整个冬天白日里除了吃饭便是在大爷爷家炕上学字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