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兴冲冲回家,捉了一个山楂细细品尝,发现这山楂虽然不比应季采下的脆,但果肉绵软,没有一点涩味,在这种季节能吃到这样的水果,确实难得。
不过酸也是真酸,酸才好,到时候裹上糖浆,又脆又酸又甜,绝对好吃,程宇捂着酸得发软的腮帮子傻笑。
说起来也是神奇,这褚朝连曾记那样精细的糕饼都做得出来,反而是糖葫芦这么简单的东西没有人做过,也不知是他的运气还是巧合。但有一说一,即便已经有人做过糖葫芦,他也是照样要做的,管他三七二十一能挣钱就行。
成功的秘诀之一就是行动力。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糖葫芦,程宇就不磨蹭犹豫了,他直接把想法跟赵慧娘说了,她一听儿子要用红果做吃食去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东西能成吗?”
“能不能成我现在说了也不算,我还得试一下才有把握,所以,”程宇嘿嘿一笑,“娘,给我点钱去买糖。”
褚朝的钱币换算是这样的:1000文钱合1贯钱合一两银。
程宇算过现在的物价,1文钱的购买力跟他上一世比大概是0.3元这样,比如上辈子一斤大米2.5元,在这里就差不多8文钱左右。
像他爹一天挣一百文不到,其实也就买十来斤米就没了,确实是很穷。
所以平日里除了柴米油盐这种必要的东西,糖算得上是奢侈品,倒不是说天价贵,咬咬牙还是能买得起的,但确实是不必要的东西,所以家里是不可能存的。
赵慧娘会怀疑冰糖葫芦这个东西也是因为糖,毕竟糖和红果都是挺贵的东西,做失败或者做了卖不出去,可就一下子浪费两样东西了。
“不如等你爹晚上回来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赵慧娘是拿不定主意的,但又不想伤儿子的心,便试探地提议。
程宇知道自己是有点太心急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确实得一家人商量清楚。
“好,那就晚上再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明白自己暂时还没有能力当家做主,慢慢来就是了。
不过下午得空程宇还是专门到卖糖的店里去考查了一下糖价和市场,省得晚上他爹问起来时自己什么都说不清,所谓有备无患,好歹得对成本、产出和销售心里有数。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程良回来了,听完程宇的话他却摇头表示不同意。
程宇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红果本来就是别人送的,咱们并没有出一分本钱,你要卖钱直接提到街上卖了就是,何必再动用家里的钱去买糖做什么糖葫芦,那东西见都没人见过,要是卖不出去了可就连买糖的钱都搭进去了,”程良不甚在意地说。
“爹你得明白,正是因为没人见过,所以才有市场有需求,满大街都是的东西我还做它干什么,”程宇不死心地游说他。
程良的想法却很保守,“那一篮子红果已经能卖上百文,抵我一天工钱了,明摆着挣钱的事就不要折腾了。”
“爹,这不是折腾,是尝试,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成功,我对这个事有把握,您就让我试一试吧,”程宇耐心跟他解释。
程良长叹一声,看着他说,“阿与,不是爹不肯让你试,实在是不能,咱家一共就半吊钱,一文都不能乱花。你娘的身体你也知道,一旦犯病那可是大把的钱要往医馆送。伙房里的柴火又快完了,明天就得上街去买,柴米油盐处处都是花销。爹只想安安稳稳再积累两年,你就不要意气用事了,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想办法找点事做。”
“......”一番话说得程宇哑口无言,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蔫儿了。
他可以激励自己去拼搏去冒险,但却没办法将思想强加给他人,哪怕是他的家人。
程宇沿着院墙爬上屋顶,独自一人坐在上面发呆,天上的星星十分明亮,满天闪烁宛若梦境。
他上一世虽然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样美丽的星空,也并不觉得向往和难得,但现在却是真的有几分感叹,人活着太渺小了,跟这些星星比起来,地面上的事物都不过是白驹过隙。
但尽管生命再短暂,于每个人而言依旧是难得的,不可辜负的。
思绪逶迤,不知不觉放空到了夜幕之外,直到一段悠扬的笛声传来,他才慢半拍地回过神,侧耳聆听。
笛声的音色本来就带点孤寂,偏偏这人还吹奏得断断续续,叫人听了心里十分难受,不由的哀愁丛生。
“连个吹个笛子都这么应景,”程宇嘀咕着四处张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吹笛子的人,然后这才发现,这笛声好像是从闻人越的屋子那个方向传来的,对了,闻人越有笛子又懂音律,吹笛子的应该就是他了。
知道吹笛子的人是谁了后,程宇确实从这笛声中听出了点气息不足的感觉,脑补着闻人越一边吹笛子一边大喘气的样子,程宇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又开始发散思维,不知道闻家还那个男人钱了没有,既然能惹得对方上门要债,想必不是小钱,闻人越还答应了十天内还清,他从哪儿弄钱?
想到这儿,他收敛起笑意,明天还是把山楂退给闻人越吧。
闻人越听妹妹紫娟说程宇来了,不过没进屋只是把那篮红果提回来还了,有点不解便让紫娟又把他叫回来。
“怎么不是糖葫芦?”闻人越猜到他可能遇到瓶颈了,却没戳穿而是打趣道。
程宇看到他就想到昨晚的笛声,再瞅见他眼下的淡青色,忍不住担心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这才一天黑眼圈就出来了。”
闻人越头一次听到黑眼圈这个说法,觉得挺有趣的,甚至还抬手摸了摸眼睛,“这两日身体稍微有些好转,昨晚便忍不住多看了两本书,睡得完了点,并无大碍,多谢挂心。”
“养病养病,意思就是要养,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程宇忍不住多嘴,“说认真的,一定要爱护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懂吗?”
闻人越还真不懂,这是要革谁的命,“你小小年纪,训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不是训你,只是对健康看得比较重,”程宇摇摇头,转而解释起红果的事,“昨天说了做好糖葫芦要给你尝尝的,不过暂时搞不成了。我爹不准,他怕我搞砸了浪费钱物。所以我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把果子还给你,放坏了可惜,你们家人多,自己吃吧。”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来的道理,”闻人越好笑道,“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送的东西有问题。”
“谁吃饱撑的管这么宽,”程宇不以为意。
闻人越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实诚感到有些惊叹,决定帮他一把,“这样如何,我借你钱让你去做这糖葫芦。”
程宇没想到他会主动帮自己,闻家不是还欠着债吗,“这会不会不合适,你们家不是……那啥吗?”
“你需要多少钱?多了或许有点困难,一两贯还是不妨碍的,”闻人越说。
“不用一两贯那么多,两百文就够了,”程宇连忙说。
糖一斤三十文,两百文大概能买个六七斤,足够做这一篮子山楂了。
闻人越还当他需要多少钱,不过两百文而已,“两百便够了?”
程宇点头,“够了够了,亏了算我的,挣了我分你一半!”
“不必如此计较,既是朋友,帮你是应当的,你尽管去做,我也想尝尝你那个糖葫芦,”闻人越淡淡笑道。
“亲兄弟明算账,我不能白白占你便宜,”程宇不肯,他做人讲究个公平,占便宜这种事他做不来,也不屑做,“就这样说定了!”
闻人越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见他这么坚决便不再坚持己见,“好,就按你的意思。”
说着他突然眉头一皱,弯下身子用手抵着腹部一副痛楚难捱的样子。
程宇见状知道他估计是身体难受,连忙出门去叫人,他不明就里不敢随便碰他,以免加重病情。
不一会儿闻紫娟就端着药过来了,闻人越喝了药好受一些,躺下休息了。
程宇见状不敢打扰他,叮嘱他保重身体后起身告辞。
紫娟按她大哥的吩咐取了两百文交给程宇,程宇注意到她的手上有不少粗糙的细纹,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粗活的。
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经常只见她一个人在忙活,其他人很少露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准家里的大务小事都是她在做。
他又往闻人越房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除了他爹娘,闻人越和闻紫娟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让他感受到最大善意的人,可他们却似乎过得并不轻松,一个病痛缠身,一个花一样的年纪就满手粗糙。
但即便这样,还是愿意解囊相助自己,除了善良程宇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们兄妹这样做。
“紫娟姑娘,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闻公子他这是什么病症,怎么刚才痛成那样?”程宇还是忍不住关切道,长期腹痛到卧病在床,恐怕不是什么小病。
紫娟打量了他一下,才垂下眼帘低声解释,“大哥他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什么毒这么严重,没有找大夫看看吗?”程宇忍不住皱眉。
“这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治标不治本,”紫娟忧愁道,“等家里的事安顿好,兴许要去中京寻更好的大夫看……”
“紫娟!”话没说完有人突然出声喝止。
程宇和紫娟都被吓了一跳,转头就见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个冷清少女。
“大姐,”紫娟低眉问好。
“你最近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家里的事张口就敢往外抖,”冷清少女依旧一脸冷清,姣好的容颜让人忍不住侧目,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却让人亲近不起来。
程宇见紫娟挨训了,便替她说话,“闻小姐,是我多嘴问紫娟的,不是她的错。”
闻大小姐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压根忘了他帮过自己似的,说出来的话又冷又硬,“这位公子,我大哥平日身体不好几乎不出门走动,街坊四邻大多不知道他,光看见这几日你频繁跟我妹妹来往了。所以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还烦请你少来我们家。”
说完她看了看程宇手里的钱,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程宇难堪至极,捏紧了手掌。
闻紫娟见她说得实在难听,连忙劝解,“大姐,程小哥是大哥的朋友。”
闻大小姐冷冷瞪她一眼,“你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就成朋友了?那这景官城得有多少人是朋友!”
正在程宇快要忍不住洪荒之力爆发的时候,屋里传来闻人越低沉的声音, “雪鸢,阿与是我的朋友,你不得无礼。”
这些日子的憋屈苟活,早就让闻雪鸢心生不满,闻言犟嘴道,“我哪里说得不对,大哥就是太没有防人之心才会落到如今地步!”
“雪鸢,住嘴,回你房里去!”闻夫人从屋里走出来,冷着脸将女儿赶回了屋子,又吩咐紫娟去做饭。
程宇看着紫娟唯唯诺诺地去了,总算明白她的手为什么会那么粗糙了。
亲眼见证这么一场家庭争吵,程宇也是无奈又尴尬,不等闻夫人开口驱赶就主动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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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创业前先得泼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