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熊的呼吸?”
“是啊,”曹大整个人呈现极度的亢奋,“这次万无一失,我看见它们从树上爬进洞里去了!”
“你小子做梦呢?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周红正给贺骏喂饭吃,一边喂一边抽出空闲来打趣曹大。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贺蓁蓁问。
“就是一颗树,特别大,空心的,上面有个树洞,熊瞎子钻进去了。已经连续两天了,熊瞎子都在那洞里!”
“在哪儿呢?”
“在猴林翻过去的后山里。”
“这么近?”
曹大连连点头:“我看真了,这次那熊瞎子肯定不会换地方了。”
贺蓁蓁决定再跟曹大去看一看,这次的地方比上回近得多,曹鳏夫虽然不高兴,也没反对。每日里砍柴查看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捕捉到猎物,都要猴林那边去,翻过猴林后山也不过多走一个半时辰的路罢了。
这次只曹大贺蓁蓁还有周红三人前去探查,穿越过地势复杂且宽阔的猴群栖息地后,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坡,翻过去后又是一片密林,里面的树木高大粗壮,只是因为季节原因显得光秃秃的荒凉。三人趴在山坡上,顺着曹大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树,那树不很高却很粗,灰色的树皮剥落得只剩下一点,露出枯白的内瓤。顶上的枯枝所剩不多,或许是遭遇了一场飓风折断了,或许是被雷劈开,又或者是因为生长中的其他原因,这树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层空壳。
“好狡猾的熊瞎子。”周红低声说,“怎么这么能找地方呢,不是曹大娃一直盯着,谁能晓得这畜生能藏在这里面。”
曹大趁着两人不注意,从旁边山坡滑下去,一直跑到大树外面,把耳朵贴在上面,不多时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吸声。
“回来!”周红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又不敢高声喊叫,怕惊动了黑熊,只能站在山坡上连连往回招手。
曹大看见了,又一溜烟地窜了回来。
“你要死了!”周红往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惊了熊瞎子出来挨你一下就完了,让我回去怎么跟你爹交代?”
“没事的,”曹大喘着气,惊险的体验刺激着他的神经,“我去听过好几回了,熊瞎子睡熟了,轻易不出来的。仙姑,咱们动手吗?”
贺蓁蓁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棵空心树沉思。
“仙姑?”
“先回去。”
“啥,这就走了?”
“不走你守着过夜?”贺蓁蓁对曹大毫不谨慎的行为也感到窝火,说话便半点没留情面,“乱兵刀下都跑出来了,死在熊瞎子身上你爹可没处哭去。”
曹大还不服气,但见贺蓁蓁已转身走了,也只能含气跟在后面。
这个年龄的男娃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仿佛就没有叫怕的那根筋,谁说也拦不住那股躁动的劲儿。
回到地下河,把所得的消息告知给众人,贺蓁蓁却没说要不要去猎熊。
冷静下来后,贺蓁蓁也觉得猎杀黑熊的计划太粗陋,一旦出一点纰漏,很可能让围攻黑熊的人受到生命威胁。如果非要去,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行。
最近,贺蓁蓁开宝箱的时候,捡到一个老物件,这让她有些想法,只是要真正利用起来,却不知道能不能行。
那东西是一个大铁疙瘩,和蜂窝煤很像,不过没有蜂窝煤那么多心眼儿,只有三个孔,后面还有一截尾巴,用来插木把的。查了资料才发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眼铳。往三个‘蜂窝煤眼儿’里赛进火药压实,再加上铁丸或者碎片,管子尾部各有一个小小空隙,用来插入引线,点燃之后就可以三眼齐发,或者轮番发射。
这可是个好东西,打造简单,不过三根铁管窟在一起,底座可以插入木棒,如果运气不好炸膛了,由于隔着一段距离也会减少对人的损伤,不填充火药也可当裹铁的棒槌用,可打可捶,挨一下定然伤筋动骨。
有了这东西遇上大型野兽也算有个强有力的武器,只是捡来的三眼铳锈迹斑斑,不知道还能否发挥作用。贺蓁蓁有心在这次猎杀黑熊的行动中把三眼铳利用起来,一是增加成功率,第二……贺蓁蓁手里也应该要掌握一些强大的武器了,虽然在地下河山洞中居住暂时很安全,但她还是不能忘记当初掉下河时听见的人声。不管那是谁,是否是贺蓁蓁疲惫之下的幻听,有了夜不收的前车之鉴,她都应该做好准备。如果有基础版喷子在手,不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至少不会像过去一样被人屠杀了。
过了几日,那把三眼铳被贺蓁蓁修复完毕,表面和内里的锈迹已被打磨干净,该润滑的都润滑了,插入引线的部位全部畅通无阻。这个老家伙不是真正的明朝古董,十有**是后人复原。少数地区还在用这玩意当礼炮用,也或许是因为文化逐渐褪色,没人愿意再使用这种有危险的物品,所以导致这东西被遗弃也说不定。既然不是明朝老古董,那危险性就大大降低,况且贺蓁蓁看这东西用料很扎实,不是一般的三管形制,反而是一个大大的三眼圆筒,用料这么厚,炸膛概率应该会小许多吧。
清理出来的三眼铳只加了少量的火药试了试,挺响的,也没有要炸膛的迹象。有了这个,贺蓁蓁心里安定不少,于是便带上剩下的火药来到了黑熊冬眠的树洞。这次曹大是接到了指令探查黑熊是否还在原处,他办得很小心,风似的飘过去听准确了,再把背负着的炸药包安放在树根缝隙中。引线做得很长,有个八米左右,在远处点燃后,曹大又鬼撵一样跑回来。众人分别潜伏在山坡上的几个地方,为了成功率,他们把标枪的铁枪头拆了下来,换上了钢叉,这玩意还挺便宜的,几根螺纹钢改造焊接,结实又好用,大大增加了准确度,就是穿透力肯定大受影响。换上钢叉后,主要作用就不再是投掷,而是为了阻拦,要是黑熊昏了头窜上坡来,几把钢叉一起上也能拦一拦,免得扑到人身上来。
有了这神器,众人心中大定,其实他们远在高坡之上,熊瞎子受伤跑上来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引线被点燃,火星迅速游走,一声震天巨响后,那棵大树被炸毁了一半,里面的动物并没有被如愿炸死。毕竟是手搓的黑火/药,经常玩手工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教程是一回事,能不能完美复刻是另外一回事。手搓的东西威力不那么大很正常,况且量也不够,上次炸洞就已经用了一半,谁知道还炸了个寂寞。
受伤的熊瞎子猛地窜出来,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两边都是高高的土坡,它只能往前跑,贺蓁蓁正埋伏在路上的山坡中,得到示意的贺枫跟曹二迅速点燃三眼铳的引线……砰砰!
炸药的动力带着小铁丸兜头倾泻过去,把熊瞎子打得一个趔趄,它惨叫一声跑了个弧形,竟然还没死。
“往哪跑!”坡上的曹大一路狂奔,手里拎着他的铁头标枪,大吼一声将枪飞了出去。
“吼!”
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上次炸药包扔歪了,这次的枪倒投得准,飞出去的铁头标枪带着恐怖的贯穿力,猛地穿透黑熊的下腹,将受伤地黑熊钉死在原地。
“中了……”曹大不可置信地喃喃,随即又大声欢呼起来,“中了,中了,我打死熊瞎子了!”说罢,飞身向坡下跑去,被早就盯着他的曹鳏夫起身一扑,骑在身下狠狠给了两拳。
“熊娃子,你不要命,不要命了!”
曹大完全不在意,一边躲着打一边大笑道:“哈哈,爹你看见没,我扎中了,我打死熊了!”
“你打死屁,那熊还乱跳呢,你上去试试,一巴掌就能把你打残废!”
黑熊确实还在挣扎,让贺蓁蓁暗自心惊其血厚,这要换成个人,前面的炸药就得炸成好多人民碎片吧。
熊瞎子临死前的疯狂竟然让它挣脱了深深扎入地里的标枪,从另一头硬生生地把自己拔了出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密林中。
“快追!”贺蓁蓁拿着三眼铳带头追了上去。
黑熊受伤太严重,肯定不可能活下去了,跑也跑不了多远,沿途的鲜血为捕猎者指引着方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另外一头不见踪影的黑熊,要是忽然出现可够他们这些人喝一壶的。
不过黑熊一般是独居动物,这头黑熊看样子身量还小,应该只有一岁左右,或许刚脱离母熊庇护,而它的兄弟或姐妹则因为冬眠地点和它产生了分歧,反正不管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只有一头熊了。
众人跟踪血迹一路深入密林中,在跟了几里地后,终于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熊瞎子。
它的模样太过凄惨,有一半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可能是因为树干抵消了一部分炸药的威力,这才使得它没有当即死亡。三眼铳则打坏了它的鼻子和眼睛,曹大的飞枪贯穿了它的身体让它最终血尽身亡。
大家都换上了钢叉,只有曹大不肯,憋着一口气要重创黑熊,没想到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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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再猎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