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反腐日记 第80章 最终试探

李令仪要盯的，是薛琮、汤禧以及盐运使衙门和那几个盐商。

他们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身边大多卧虎藏龙，若动用锦衣卫，难保不会被发现。

而乞丐们则不同，他们目标足够小且多见。能够做到混迹于大街小巷，而不被人注意。

李令仪回去时途经锦衣卫快驿，恰巧碰到一位百户正好出门。李令仪便问了问有没有京城来信。没想到还真有，书信落日时分才送达，他们正要着忍去送，可巧李令仪就就来了。

李令仪写给乔淑妃的信，不止是请安问好，该拜托了他查一些事情。因所查的事情很急，李令仪拿到信没等回去，便急不可耐的拆了。

在此过程中，茶茶眼看着她的笑容一寸寸僵硬，随后消失。

“公主？”茶茶收敛起喜悦，连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令仪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后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待李令仪一行人回到驿馆时天已经黑透了，见她们迟迟未归，又联系不上随从，裴鸿羽带人出门寻她去了。

此刻的驿馆只剩下惠明一人。

空旷的大堂，惠明来来回回的踱步。正焦虑时，抬头看见李令仪走了进来，惠明立即迎了上去。

焦急道：“公主，您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看到她身后锦衣卫乔装的小厮，责怪道：“你们也是，怎么就不知道给小裴大人报个信？倘若殿下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有几条命偿还？”

几名锦衣卫不好分辨，只是一个劲儿的认错。

惠明张口还想说什么，对上李令仪凉凉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悉数堵在了喉咙里。

李令仪默不作声，径直走上楼梯。

一切变化太快，茶茶有些摸不着头脑，本能的就要跟上去。

烛影煌煌的驿馆大堂，惠明望着李令仪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心底蔓延。

茶茶刚走两步手腕突然一紧，低头看，一双纤白的手正握着她的手腕。茶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惠明。

“公主……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霎那间，所有疑点浮现脑海，一道灵光从茶茶灵台一闪而过。

随后茶茶神情为之一丧，两弯秀眉弯曲打结，开口抱怨道：“唉，别提了……诶？还有吃的吗？忙了一天还没顾得上吃东西。”

“……哦有的，你稍等会儿。”

惠明说着转身出了门。

看着惠明背影消失，茶茶表情松懈下来，在桌边坐下静静的等着。

片刻之后，惠明端着托盘回转，将几样点心并一壶茶摆在惠明面前，随后也跟着坐下。

茶茶丝毫不客气，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昨儿公主不是在公堂上说了吗？楼外楼的店小二阿甲曾见过那个神秘女子，今天一大早就陪着公主先去找了画师，又去楼外楼寻店小二画像……”

“可是……”惠明出言打断她，“那女子不是没露脸吗？他都没见过人家的脸，怎么画像？怎么认得出？这人别是个骗子吧，故意跳出来混淆视听。”

茶茶喝茶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惠明，问道：“你怎么知道神秘女子没露脸？”

惠明先是一愣，随即故作轻松的道：“公主在公堂上梳理案情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再说了，都说了是神秘女子，肯定是不露脸的啊！”

想想自己的目的，茶茶虽然还有狐疑，但没有继续抓住不放。

只是接着惠明的问题继续道：“谁说阿甲没看到？那女子去楼外楼的时候的确裹得严实，头上该带了幕篱，但是呢……你猜怎么着？”

惠明捏着手帕甩了她一下，道：“哎呀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着！”

茶茶嘿嘿一笑，“但是这人走到门口时，恰巧一阵穿堂风吹来，将她幕篱垂下的白纱吹了起来，正好被阿甲看了个正着！”

惠明的眼神倏然一变，茶茶佯装不知，继续吃东西。

“这……这、怎么这样巧？”

“可说呢，不过之所以阿甲能记住，是因为那姑娘长得白净漂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所以印象深刻。诶？”正说着，茶茶突然放下点心煞有介事的看向惠明，“说起来，那画像上女子跟惠明你还有几分相似呢！”

“那画像上女子跟惠明你还有几分相似呢！”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般一下接着一下锤在惠明的心上。

“你别胡说！”

话一出口，惠明立即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重了，忙找补说：“你这个鬼丫头，好端端的，竟然把我跟疑犯联想在一起！”

“哼，不给你吃了！”

说着佯装生气的把东西撤走了。

“哎哎哎……姐姐别生气啊，我还没吃饱呢！”

茶茶嘴里叫嚷着，心中却无半分波澜，待惠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神情立即垮了下来。

观她方才的语气、神情等反应，茶茶对她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不知何时，北风忽起，沉沉夜幕骤然下起雪粒子里。莹白的小冰晶打在窗子上，噼里啪啦的乱想。

茶茶打开窗棂探头看了一眼，又紧紧关上。回头对李令仪道：“不是雨，是雪粒子。”

李令仪拥着大氅，枯坐在油灯下，对茶茶的话恍若未闻。

方才茶茶已经将她试探惠明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了李令仪，她听后也是这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茶茶有些忧心，正想询问，突然听到叩门声。

“公主，是奴婢。”

茶茶看了看李令仪，犹豫片刻去开了门。

惠明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

“公主睡了吗？”

见茶茶摇头，惠明越过她，径直入内。

“你没用晚膳，想着公主必定也没用，就去厨房做了碗面。”

茶茶盯着那碗三鲜面佯装不满道：“哈，给我就吃点心！姐姐可够偏心的，我都没吃饱！”

闻言惠明笑道：“那是当然了，谁叫你不给我发月例呢？”

随后又补充道：“锅里还有，要吃自己盛去。”

说话间，碗筷已经布好，惠明道：“公主，空腹不好睡觉，您多少用一些吧。”

李令仪看到眼前鲜活的一幕，微微恢复了神采，“茶茶，你也去吃些吧。”

听李令仪如此吩咐，心知她有话要说，便举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哼”了惠明一下，表达不满。

待茶茶走后，屋内鸦雀无声。李令仪走到桌边坐下，慢吞吞的吃着面。

“听茶茶说，神秘女子的画像已经画好了？”

李令仪专注于吃面，没有答话。

惠明觑着李令仪到神色干笑一声，“奴婢……还是头一次听说能根据一个人的描述画像的，可真神奇……”

李令仪仍旧保持沉默。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惠明无所适从的四处查看，最终视线停在了李令仪放在床头的一个卷轴上。

呼吸为之一窒，良久之后惠明听到自己问：“这画像画的准吗？奴婢常听人说，江湖上多是故弄玄虚的骗子……”

“准。”

李令仪声音清冷，像外面的天气似的，搀着冰碴。

与往日的柔和大相径庭。

惠明立即缄默，静静地听她说。

“虽然有几分失真，但大体上是准确的。到时海捕文书一发，将与之相像的通通拘来，再由有阿甲现场辨认。抓住此人，也就是费点功夫的事。”

惠明忽然想起方才茶茶说的话，登时慌乱起来。她此刻再看李令仪的眼睛，仿佛带了某种审视。掩在衣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用力掐着手心。惠明竭力保持镇定，道：“……是、是吗？还真神奇……”

“对啊，很神奇。”

李令仪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不想错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两人没再讲话，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直到惠明收好碗筷要出门时，李令仪才再度开口。

“惠明。”

惠明回头。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惠明沉默良久，嘴唇动了动，最终扬起一抹僵硬的笑道：“公主早些休息。”

直到房门关上的前一刻，李令仪仍在盯着她。只是低着头的惠明，没有看到她最后眼底流露出的伤心与失望。

人可以犯错误，却不可以不知悔改。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了，她却视若无睹。

这一次，是她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五年情份，在这场云淡风轻的对话中悄然消散。

一连几天，城隍庙的众乞丐一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此李令仪也没有过分关注，因为她在忙着另外一件事。

她先是秘密寻了一位画师，画了一幅与惠明五分相像的画。然后调动臬司衙门的差役，拿着画像全城搜寻可疑人等。

抓到的人，没有关在臬司衙门，也没有关在巡抚衙门，而是关在了一处别院中。

这别院是李令仪出钱赁的，她怕锦衣卫人手不够，特意向都司衙门借了两百兵士把守。

围的铁桶一般的别院，除了李令仪之外，谁都不准进出。

李令仪带着茶茶早出晚归，忙忙碌碌了几天，直至亨泰十二除夕这日，李令仪声称寻到了新的证据，着请三位主审以及陪审等人升堂，高翊迎来了他的第二次审讯。

大顺朝官员的年假由正月初一开始，连同元宵佳节，一直放到正月二十。

所以，如果错过除夕，再升堂就只能等到正月二十以后了。

这太久了，李令仪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