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异案录 第10章 chapter10.诡画墙（一）

地下宫是古城最具特色的一处古迹，它的入口距离台隍城墙百米，自入口处进是一条冗长的通道直接通向城市的边缘，然后分做三条宽阔的岔道分别通向北、西、南三个方向。

每个方向的通道到半途都变的曲折迂回，必须绕极大的圈才能走到尽头——豁然开朗的空间，一个由青砖砌成金玉珠宝修饰类似墓室的地方。

但是经过考古学家考证，这里三条通道尽头都不是墓室：没有棺椁，没有陪葬品，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图画。

从古城遗留下来的文献来看，唯一能让考古学家确定的是这三个高七米的偌大空间是用来储备物资的。

历史上地下宫建成前后的朝代正逢海盗猖獗之时，古城为作战要塞却距离物资地较远，时常因自然灾害等原因，碰上辎重缺乏、补给不足的情况，于是地下宫便成了储备辎重的地方。

时至今日，地下宫便成了对游人开放的古迹之一。

前不久，有一群从外地来的艺术家包下了地下宫通往南端宫室的通道，借用地下宫迂回的廊道进行艺术创作，对外宣传将开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画展。

由于并非在古迹墙上作画，当地政府也就首肯开展这次活动，同时为了扩大古迹对外的影响力，还通知让电视台在画展当日对对现场进行直播。

二零二六年八月二十五号，北京时间上午八点整。阳光明媚，微风缱绻，台隍城墙附近人头攒动。

电台记者、摄像师一行人随人流到了地下宫的入口，向入口安检人员说明来意并出示了工作证这才被允许携带设备进入。

接手这次画展直播工作的是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大四女实习生，第一次进行直播她明显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各位观众朋友大家上午好，我是记者杨蕾。大家期待已久的地下宫神秘画展之旅就要开始了，著名艺术家房潜老先生的收山画展在地下宫开展的意图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镜头随着杨蕾一袭白色连衣裙的移动而前行：入口通道可容两人并排通过，为了保持地下宫的诡异氛围，整个通道装的都是绿光荧荧的照明设备。

到了南岔道口，通道开始变的宽敞了起来，但比入口狭窄的通道更为曲折，所幸这里为了画展而开启了照明灯，整条通道内亮若白昼。

通道两侧墙壁上用透明玻璃筑成了长长的展览框，框内挂满了各色的艺术画作，流派上从印象画到抽象画，风格上从巴洛克主义到新古典主义，还有一些中国水墨画，一眼看下来让人眼花缭乱。

杨蕾上前采访了每类画作区域的负责人：“请问这些都是房潜老师所作吗？”

“小姐误会了，这些画分别是房老师的学生以及他朋友所作，房老师的作品都在后面呢！”

杨蕾搜集到信息，回到镜头前露出浅浅一笑：“这不是房潜老师的个人画展哦，在参观房老师名作之前，让我们先来欣赏一下这些佳作吧！”

镜头随着杨蕾的移动缓缓前行，扫过每一幅画作，然后听负责人——该画创作人进行讲解：画的由来，细节分析等等。

通道由于来参观的人不少，已经有人满为患之势，杨蕾在人群中穿梭，为了采集一线信息奋力跻身人群之首。

一路下来，她白色的连衣裙也沾满了灰尘，头发因为汗水显得有些散乱，还好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看到了房潜这次展览的画作。

不知是房潜大师自己要求还是地下宫工作人员作怪，这块区域的光线明显暗了下来，照明所用不是外面荧荧绿光也不是白炽灯，换成了复古的蜡烛。

整整一百米的长度，墙两侧都是清一色的古代仕女图。前五十米还是一幅一幅的纯人像画，每幅画上的女人眉目如画、体态多姿：或站立或下蹲，或静坐或卧躺，有的弹琴有的梳妆，有人哭泣有人欢笑......可谓是多姿多彩，栩栩如生。

到了后五十米，却是在整张宣纸上作的一幅画，这幅长达五十米的画上除了各色佳丽外还加上了景物。

近看，画里每个女子神情各异、动作不一，就连每人所处环境周围的景物都各异，但是整体一看却又是颇为和谐。

似乎是春宴百花园时各色后宫佳丽齐聚一堂，享受着各自的美景，正是那句“和而不同”一话的非凡体现。

“真的是房潜老先生的收山之作，太令人震撼了。”杨蕾惊呼一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诧与钦佩。

所有见到这幅画卷的人都可以用“美妙绝伦”一词来形容，但是杨蕾却有些疑惑，这画看上去无可挑剔，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具体奇怪在哪一时也说不上来。

一位带着眼镜的斯文男生在玻璃窗隔开的画作前为游客解说着什么，看样子是这块区域的负责人。

杨蕾小心避开人群挤到男生跟前将手中的话筒递了过去“你好，我是探索栏目的记者杨蕾，我们想采访一下房潜老先生，请问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

男生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房老师的学生。老师他身体不适，我们过来替他主持，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了。”

杨蕾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问：“能同我们讲讲房老师的事迹吗？”

“老师他很严谨，对我们眼要求也很高,但是他人很好，我们十岁时就跟着他了，那时候的他还刚在国画界崭露头角......”

通过这位男生的话，房潜中年坎坷，老年凭借人物画一举成名，然后一路直上青云的一生事迹跃然于镜头前。

至于这幅《春日宴》，是房潜倾尽一生心血所作，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画展新作。

杨蕾转身面向镜头准备作一些总结性的陈词，然而就在她转身瞬间通道内所有烛火刷地瞬间熄灭，整条通道陷入一片漆黑，呜呜的风声穿堂而过，带来一阵阵冷湿的寒意。

人群慌乱了起来，喧哗、谩骂声不断，到处都是磕磕绊绊相互推推挤的人。

杨蕾摸黑到摄影师跟前：“现场出了点小状况，我们等待工作人员......”

但是她的话没说完忽然就卡在了喉咙，因为她感觉到暴露在阴寒空气中，鸡皮疙瘩直往外蹦的后颈皮肤忽然被覆盖上了一层湿热，这股湿热沿着她的颈部缓缓向后背蔓延开来。

她伸手摸了摸后颈，带出一手黏湿温热，放在鼻尖轻嗅：这是......

“快关摄像......”职业素质使得杨蕾镇定盖过了惊慌，她摸到了一手带着腥味的血液！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好事发生？为了不引起观众的恐慌，她必须要终止录制！

通道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胆小人的惊叫，霎时间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不多时，应急灯亮了起来，适应光亮的人群静默了几秒，突然有人爆发出此之前更惨烈的尖叫。

瞬间，通道里比黑暗时更为混乱，负责直播录制的摄影师终于意识到杨蕾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切都晚了，现场惨状都通过镜头直播了出去。

不久前还与人相谈甚欢的斯文男生，此刻已经身首异处，残破的身躯倒在血泊中，头颅滚动到杨蕾的脚边，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某处。

靠得近的人被男生颈部喷溅的鲜血淋了个透彻，浓郁的血腥弥漫在封闭的通道里，受不住的人当场呕吐了起来。

杨蕾愣愣地看着眼前惨状，只觉得满眼猩红，保护着画卷的玻璃窗上被蒙上了一层血污，画中美若天仙的女子仿佛化身罗刹，从阴森地狱沐浴鲜血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没能阻止一切外传的杨蕾全身颤抖得跟筛子般，扔掉手中的话筒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抱头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