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唯本可以否认,但却不知怎么,带着某种独有的心态说了,“是的。”
“既然是你的,来找我做什么?”礼月看向他,
“因为,她很可能病的太重,救不了。”李天唯喉咙发紧,声音也有些颤抖,说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礼月冷笑,“徐以秾呢?妈妈救不了,女儿也救不了?这么废物啊?”
李天唯强压下心中怒火,不再兜圈子,“我希望我们合作。”
“合作没问题,我和柯怀思合作拿到了古墓信息,和徐以秾合作,他给了我玉玺,与你呢?我要离离。”既然不兜圈子了,那大家都不兜。
“不可能,”李天唯几乎是本能地喊出声,随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离离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选择,如果她选择你我无话可说。”
礼月轻蔑地笑了,“你我徐以秾都没有选择权,她哪来的选择权,”继续摆弄小笑笑,语气却冷得像冰,“你肯把她给我,我就帮你。”
李天唯听后转身就走,毫不停留,好像他来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说句话一样。
突然,破空声从身后袭来。一把柳叶匕首贴着李天唯的脸颊飞过,猛然扎进木门,门板发出一声闷响,匕首深深嵌入其中,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李天唯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缓缓擦去脸上留下的血丝。他转过身,冷笑道:"礼月,原来你一直都是把别人杀了再抢人的?"
“是啊,怎么样呢?”礼月反问他。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当然也可以把我杀了,但是以离离这么聪明她一定猜到是你杀了我,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李天唯问他。
“我不在乎,她不愿意我可以让她愿意。”手中的骨头已然安放到小笑笑的身后。
李天唯冷笑起来,说,“礼月,你也学会骗自己了?你要是真下得了手,离离还能回北平?”
空气凝固了,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仿佛随时会擦枪走火。
“嗯……”礼月表情变得复杂,他将小笑笑放下,缓步走到李天唯身边,问道,“她得了什么病?”
李天唯立刻将离离的病症与徐以秾的怀疑说了,礼月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听上去怎么和柯小禾差不多?”
“的确差不多,但是夫人那个时候没有药,现在,”李天唯叹出一口气,“盘尼西林可以治。”
“哪里有?”礼月问他。
“重庆,戴老板家里。”
徐以秾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却得到了宋家秘书的回复,李天唯没有来过。他放下电话,已经猜到李天唯可能的去向,默默地摇了摇头,神色中透出无奈。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书房,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徐以秾站在窗前,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远方,盘尼西林这个名称在脑海中盘旋,却勾起了他更深层的思绪。
他对盘尼西林的态度与这个时代的人大相径庭,在他眼中,这只是医学发展长河中的一个过渡品,终将被更优秀的药物取代。所以在地下实验室里他保存的孤零零的一瓶盘尼西林,只是用来作为药性成分比对,而非救命的灵药。
然而,他从未想过离离会生病。
徐以秾觉得自己不配为人父,他对离离的关心实在太少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如果在回北平的路上,不是小禾的坚持,他甚至不会多看离离一眼。
那时的他,把这个孩子仅仅视为与小禾联系的纽带,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后来,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父女之情也始终停留在表面。
小禾的归来曾让父女间的隔阂有所松动,但随着时光流逝,那短暂的温存又被现实冲刷殆尽。他们的关系,用"点到即止"这个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徐以秾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却又无可奈何。
徐以秾推开离离卧室的门,往日活泼如小鹿的女儿此刻静静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生命力仿佛被无形的手抽走了大半。离离双颊布满可怖的红晕,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干裂的嘴唇因高热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猩红色。她的双手无力地平放在床单上,纤细的手指略微蜷曲,短短几天已变得枯瘦苍白。被汗水浸湿的黑发紧贴在额头上,散发着病痛的气息。
他很清楚,离离病的不止是身体,更是心理,当年那个小女孩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忧郁。
他自问,如果离离是自己与小禾的亲生女儿,他会让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跟着叶五去法国吗?会放任礼月带她回湘西吗?
如果是小禾亲生的女儿,她会接受最好的教育,过着最优渥的生活,没有人敢欺负她,她年华正茂时会被全中国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娶回家,相夫教子也好,独立聪慧也罢,总之是一切现代女性可以得到的最好的未来。
所以,他一直没有把离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徐以秾上前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然后将实验室中的一瓶盘尼西林混上了自己调配的药剂注射进离离的肌肉。
回想起实验室里显微镜下看到的复杂菌群,徐以秾的眉头紧锁。他已经找到了可以抑制这些菌的对应药物,但这些都只是理论,未经试验。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托盘,那里还有一个针管,里面放着与给离离注射的相同成分的药水。
在那之前他已经主动感染了离离的病毒。
徐以秾挽起袖子,将药水注射进臂弯处,放下针管,手指轻柔地将离离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别到耳后,手掌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依旧烫人。
按下床边的计时器。
半小时后,徐以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略有下降,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在笔记本上记录□□温变化和身体感受,又过了半小时,温度忽然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眩晕感。
"也许...需要加大剂量。"他喃喃自语,目光在离离和自己的手臂之间徘徊。
楼下,专科医生和一整套急救设备都已待命,为每一种可能的情况做好了准备。
徐以秾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感受药物在体内的每一丝变化。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作为一个壮年男性,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无法模拟二十岁女性的生理环境,犹豫片刻后,他加大了剂量。
徐以秾俯下身,将头轻轻抵在女儿的手背上,只有仪器滴答声的房间里,他的心中默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如果是现在,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满是思念和痛苦。
李天唯知道礼月这家伙难搞,但是未曾预料过竟然如此难搞。
他在去的路上就想,再难,能难过国共合作?见到礼月后,他承认他在某些方面还是过于天真了。
毕竟国共合作是大人物与大智慧大格局的碰撞,而他与礼月是一个普通人与一个变态神经的互殴。
"礼月,"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们得好好谈谈。"
礼月背着背篓转过身,墨镜遮住了他淡色的瞳孔,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情绪。他歪着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谈什么?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哪里好了,穿着黑袍的男人,身后背着一个诡异大背篓,背篓的口用黄表纸封得严严实实,如此诡异民族风的打扮下,竟然还戴了一副墨镜……
李天唯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环顾四周,发现路人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低声说道:"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礼月耸耸肩,"随你。我要吃饭了,要最贵的。"
李天唯咬牙切齿地点头,"好。"
重庆街头人来人往,他们找了一家路边小店,坐在街边,李天唯点了两碗面,筷子搅动着碗中的面条,无视了礼月不满的眼神。
“听着,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样很容易暴露,现在已经到了重庆,临近戴府,眼线密布,”李天唯的说话内容与悠闲神情却一点不匹配,“你这个打扮是在太惹眼了,把衣服换掉,把这个背篓放下,”李天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礼月要带着这么一个干尸。
礼月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修长的手指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淡色的眸子,“什么戴老板,你告诉我在哪里我直接进去拿走不就行了。”
“不行,你这样进去肯定是要杀人的,”
“嗯。”礼月理所当然的点头。
“不可以,”李天唯紧盯着他,强调道,“不可以杀人,不可以露出任何马脚,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做这件事,如果杀人就可以解决问题,我自己就可以。”
“那就多杀几个,杀完了,问题就解决了。”
“你……”李天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那离离呢?她的父亲肯定会被牵连到,这样离离的唯一的亲人都没了。”
“离离的亲人,”礼月凑近李天唯认真发问,“不是早都饿死在河北了吗?”
李天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有许多话都堵在喉咙口,几度张口都说不出半个字来。周围的喧嚣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后,李天唯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礼月,你不要无理取闹了,离离的时间——"
"不多了?"礼月打断他,
“是很紧张!”李天唯终于忍不住的砸了一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