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吓得往后靠去,后脑撞到了床柱,她吃痛喊出声,却听到礼月轻蔑地提醒,“别把脑子撞坏了,到时候记不起那首诗,你不像你妈,可没一帮人护着。”
“你要那首诗?”离离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恍然大悟。
“跟我装傻?”
“你早说嘛,我写给你就是了,”离离堆起一个大方的笑。
“噢?那你写出来。”礼月用眼神轻轻一瞥,示意她书桌的方向。
她挠了挠头,坐到书桌前,写下了四句话,拿过去给礼月看,礼月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他手指抚着下巴,抬起淡色眼眸不解,“我记得叶五写的一手好字,你这怎么比狗刨的还难看,”说着将纸唰的抖了一下,纸张瞬间燃烧起来。
就在离离错愕之时,被点燃的纸张变成了燃烧中的火蝶,向着她飞舞而来。
离离慌乱地在屋内躲避,用桌上的水杯扑灭了火焰,小脸也被灰烬扑了一鼻子灰。
“别跟我耍花样,”礼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白头吟》?”
“可这就是《白头吟》啊,”离离擦着脸上的灰,委屈的看向他。
“你好好回忆一下柯小禾是怎么教你的。”说完,他便不再看她,斜靠到床头。
离离准备不纠结这个问题,她当做没听到刚才那句话,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看着已经闭目养神的礼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现在干嘛?等什么呢?”
可无论她问什么,礼月都不再回答了。
离离又开始了无趣,她问,“我们现在做什么?难道无止境的等下去?”
“他们会同意的。”礼月说得轻松,仿佛局势已定,随后他调整了姿势,盘腿坐在床上。
离离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她问,“你这是在干吗?我看五叔叔有时候也会这样,不过他通常是生气的时候才会打坐,你也在生气吗?”
“你既然会易容为什么早不直接把鹏少给干了,易容成他找个女的结婚呢?我看外面的侍女都和他有一腿,”
礼月闭目不答,忽然周围安静了下来,他睁开眼,愕然发现离离已盘腿坐在他身边,扭头打量着自己。
“你做什么?”他有些压不住脾气。
“我学学养生嘛。”离离似乎对模仿他有着数不尽的乐趣,“回去教给五叔叔。”
礼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声线平铺直叙却带着阴森,“滚,不然我拆了你。”
“怎么拆啊?”离离不知死活的挑衅,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礼月眼角微挑,从他宽大袖子中悄然滑出一束细丝,轻轻一拨,那束丝线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微微颤抖,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森莫测。
丝线如凶猛的蛇,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锋利的弧线,破空而出,直奔离离面门而去。离离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后退,可为时已晚。
身体瞬间僵硬,那根细丝转瞬间已至眼前,在她的眼下皮肤上迅速擦过。
痛感穿心,离离忍不住低声呼痛,礼月的手指略微动了动,丝线顿时紧绷,环绕到她的脖颈上。那种锋利到可怕的紧绷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知道怎么拆了吗?”
离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她颤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脖子一松,想是丝线已经被收回了。
礼月见离离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原本以为她是要逃出门,没想到她竟然跑到镜前去了……
“你在做什么?”礼月的声音中居然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看看有没有破相啊。”离离细心地摸着自己的皮肤,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眼中满是惊疑,“怎么可能呢,那种疼法一定是破了啊!”
“我下的手怎么会有伤口。”礼月淡然。
离离猛然回头看向礼月,只觉得不可思议,像是见了鬼,她说,“这不科学!”
“科学?”礼月一笑置之,冷笑中带着对这个尘世的鄙夷,“你妈不就死在科学上吗?”
话如利剑,直穿离离心口,“礼月!”她一时情绪失控,喊出了名字。
“怎么?”他挑起眉梢,似在等待她爆发更多的情绪,但离离最终还是压下了怒火,咬牙切齿地嘟囔了声。
离离扭身冲出房门,院中寒冷,她抱着双臂像个失去方向的小动物,来来回回的踱步,忽然迎面一盆冷水泼来。
她惊呆了,然后慢慢地,怒火重新燃起。她猛地扭头,看见那个叫豆蔻的侍女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铅桶。
“你……”离离不解地望着她。
豆蔻将铅桶当啷一声放在地上,一脸歉意地跑过来,结结巴巴解释:“对不住啊,小姐,天太暗我没看清,没想到这边还有人。”
“算了。”离离强迫自己吐出这两个字。
“小姐,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豆蔻双手紧张地并拢在面前。
离离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
“小姐,”豆蔻喊住她,坚持道,“老爷太太已经同意你和少爷的婚事了,喜服也送来了,我刚才来就是准备清扫了院子,让您去试衣服,哪里不合身可以改,”
豆蔻看离离不说话,继续道,“外面风大,您赶紧跟我来换了吧,”
离离被豆蔻恭敬的带着去了旁边的房间,果然桌上放着一件喜服。豆蔻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离离再次拒绝,心头烦躁。
豆蔻微笑着,带着几分真切的羡慕:“这喜服穿在小姐身上一定很好看,啊,现在应该叫您少夫人了。”
离离连笑都懒得,她展开了喜服——一件大红色绣着金线的衣裙。
豆蔻退出了房间,身后传来关门声。离离脱掉半湿的外套,换上了喜服,尺寸居然很合适,她走到镜前照了照。
镜中出现一个与这套中式喜服格格不入的女孩子,那一脸的怒气,完全没有半分喜气可言。
忽然身后关上的门被打开,离离没有转身,她只说,“我不用你帮忙。”
“天儿冷,让哥哥来帮你暖暖身子。”猥琐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她深呼吸,转身面对这个自称“哥哥”的小厮,眼神冰冷。
同时,礼月在房间中静坐,缓缓睁开眼,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侍女豆蔻走了进来。
“有事?”他问道,
豆蔻看见这样的鹏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靠拢他,手轻轻搭在他膝盖上,颤抖的睫毛下,带着撒娇和不满,“少爷,这才几天你就把人家丢到脑后了吗?”
礼月无动于衷,任凭她的手沿着他的衣裳游走。
“要说是镇长女儿也就算了,您带回来的那个也不是大家闺秀,长得也跟粗使丫头似的,”豆蔻一双眼快要浸出泪水来,真是我见犹怜,“豆蔻连做小也不能吗?”
礼月不说话,只是随她在身边腻着啰嗦。
豆蔻只觉得鹏少奇怪的很,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了,按说她这样使劲,早就被抱上床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隐隐有些生气,道,“我跟您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您带回来的那个正在隔壁和小厮亲热呢。”
礼月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既出乎意料又好笑,他唇角颤了颤,想笑未笑。
“您……笑什么……”豆蔻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越发觉得今天的鹏少不对劲了。
“他笑你笨。”离离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从门后传来。
豆蔻惊慌的转身,看到离离那一袭大红喜服映衬下的身影。
“少爷,她,她刚才的确在与那小厮亲热啊!我亲眼所见!”豆蔻着急的摇晃礼月的手臂,急切解释。
“怎么亲热?”礼月的动作突然,力道之大让豆蔻措手不及,将她死死按在床上后,低头,淡色眸子瞪着她,问道,“这样吗?”
连惊呼都没有,房内灯光的钨丝明暗了一瞬后,昏黄光线重新稳定下来,照着房内两人的脸,离离看着床上瞪大了双眼,已经没有呼吸的豆蔻。
那姑娘到死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命丧黄泉了,甚至连死于谁手都不清楚。
“我以为你只是吓吓她……”离离有些反胃,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没见过杀人。
礼月将豆蔻的尸体丢到床下,问,“那个小厮你怎么处理的?”
“我……我只是打一顿……”离离看到床下的豆蔻瞪着大眼看向自己,她毛骨悚然的往后退去。
礼月嘴角轻挑,懒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