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一直在想,咱们几组人之间传递东西东西的效果为什么是之前试出来的那样——它为什么会是单向的,而且我们组没法再把东西传回给一号组。”
面对艾文雅的疑惑,黎明毫不保留,迅速给她解释。
“如果这单纯就是个副本规则,那它未免对一号组太不公平了。等于他们组只能帮助别人,没法从别人那得到帮助。”
“可是方小凡是能力者,还是夜离族,不是说他们在副本里本来就莫名很容易被系统针对……”这时安宁插嘴道。
“是,可二号组的‘顾北’也是。”黎明点了下头,又摇摇头,“如果是针对能力者、针对夜离族,这个副本就应该把他们俩都分配到一号组,而不是给方小凡分两个既不是夜离族也不是能力者的普通人。”
“或许是一组有两个能力者的话,实力就太开挂太逆天……”安宁话说到一半,自己也意识到问题在哪了,把剩下的又咽了回去,“哦,也是,他俩说了,这个副本他俩用不了超能力。”
“对,所以我觉得,这种设计,是副本给我们的某种线索或者暗示。”黎明把话头又接了回来。
“那它是在暗示什么呢?我之前一直没思路,直到刚才一组说的那个猜测——他们那组的石招娣在童年时因为烫伤被毁容了,所以二组看到的中学石招娣可能是因为毁容才被校园霸凌的……”
话到此处,艾文雅已经跟上了这个思路,眼睛一亮,拍手道:“你是说,时间的先后?!”
——因为在时间上,一号组面对的“现在”是发生在二号组之前的,所以处在“过去”的人可以把物品传递,或者说“遗留”给“未来”的人,“未来”的人却无法逆着时间的流动把东西传递回“过去”。
“嗯。”黎明认同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二号组面对的石招娣和三号组面对的石中花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两组之间为什么依旧可以顺利传递东西呢?”
“当然,也有可能副本只想强调我们五组面对的时间发生的时间先后,不强调是不是同一主人公周围的相同时空。——但三号组他们之前说,酒店的服务员排挤石中花时,言语暴力她的一个主要词汇偏偏是‘丑八怪’。”
“两相结合,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至于石招娣为什么会变成石中花。——如果三号组看到的那个酒店没有违法雇童工的隐藏设定,从中学生到酒店清洁工,这段时间里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生节点……”
艾文雅顿时抢答:“成年!——对啊,在这个时间跨度里,石招娣成年了!她终于可以脱离原生家庭,自己做主改掉石招娣这个一看就重男轻女的破名字了!”
她一脸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额头。
“嗯。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小细节,不知是不是暗示。”黎明再次点头,“刚才发布任务时,那个‘我是谁’是系统公告发的,不是给我们各自分发身份提示时的那种灰色小字。”
“也就是说,这个‘我是谁’是同时发给所有组的。——ta同时在问我们所有人ta是谁,而不是分别在问每一组人。”
“不过这个细节有点太细节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想多了……”
话到此处,三人的手表再次齐齐震动了起来。
交流群里弹出的是二号组的消息,穆塔那边已经顺利搞定了所有的书箱华容道。
除了他们那边在这一阶段经历的一切,在语音消息的最后,他还加上了他的那个推测——关于眼下的这个副本其实不是实际存在的地方,而是石招娣的某种精神空间。
巴拉巴拉的一大串话,以“姐姐”开头,以“你觉得呢?”结尾,虽然是广而告之的群发,却硬是被他用出了一种宛如在一对一打电话的既视感。
宛如其他十三个人都不存在,这群里一共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潜台词很明显,他想共享信息、想讨论思路的对象,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至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不关心。
“这就对了……”
五号组这边,习惯于尽可能和所有人分享思路、带着尽量多的人一起通关的黎明却没忙着回复,而是继续看向身边的两人。
——鉴于每一组所在的地方,建筑的布局听起来都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劲,她自己也有些类似的想法,这会儿听到竹子提出同样的猜测,便愈发确信起来。
“还记得吧,三号组看到的酒店员工栏,石中花的脸是模糊不清的。——如果她是石招娣,经历了那些,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她的确有绝大概率无法面对自己毁容的脸。”
“极大的可能性,这个副本整个是石招娣的精神世界,我们每一组都是在经历她记忆中人生的不同阶段。”
艾文雅若有所思地又稍微沉思了片刻,终于认真点头:“是了。这么多巧合堆在一起,那应该就不是我们想太多,而是这些确实是副本给出的暗示。——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可是这样的话……”
她皱眉看向黎明手里那两张金属片。
——除了一张能拼出的名字是“石招娣”,另一张是“石中花”,这两张卡片上能凑出来的其他文字完全一样。
如果石招娣和石中花是同一个人,那他们应该选哪张卡片?
难道两张都对?
无限世界的副本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
“嗐,你们俩读书时都是学霸吧?没蒙过选择题答案?”见两人齐齐地一时不言,倒是旁边一直跟思路跟得慢一拍的安宁一脸轻松。
“逆向思维一下啊。——像这种三选一的单选题,如果有两个选项看起来好像都一样,就证明俩都不对啊。选剩下那个。”
一边说,他一边便伸手从黎明手里抽走了能拼凑出“石中花”、“诊断”和“臆想症”的那第三张卡片,拿起马克笔就要涂答案。
“哎你等……”艾文雅下意识地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恰在这时,新消息又刷了出来,两人下意识地都暂停了动作,黎明则在手表屏幕上一点。
[4-3 冯桉:
同志们,先通报一下新发现的一个系统规则。
鉴于方才从第一至第二阶段的经历,可知我们进入下一阶段后仍可接收和打开之前的信息,因此第二阶段我组消耗完所有通信次数后,就尝试了一下率先进入下一阶段。
测试结果是,先你们一步进入下一扇门后,我组所有成员被困在了一个类似最开始准备阶段时初始状态我们所处的那种黑暗空间里,只有直径五米左右的柱形光源,并收到一条灰色系统私信。
私信要求我们原地等待其他旅行者完成第二阶段,称那个“等候室”绝对安全。随后过了大约三分钟,我们才真正进入这一阶段的房间。
由此可知,必须所有小组全部完成任务进入下一扇门后,我们的下一阶段才会开启。抢先进入下一扇门只能确保不被女尸追上,无法为下一阶段搜查争取更多时间。
下面通报我组第三阶段情况:]
信息来自前两个阶段从住宅玄关突兀地跳转到了妇产医院诊室的四号组。
大抵是直到一条录音的时长肯定不够说完,先说到这里,冯桉选择先发送出来,结尾没说“完毕”,大约是换了其他人的手表继续在录后半段的音。
在他两条信息的间隙里,三号组的温市小哥发的消息插了进来。
[3-2 尚知恩
求助!一号组二号组你们那有水之类的液体吗?帮传一下,需要大概半瓶矿泉水的量!]
大约是不像浪费发消息次数,群里无人回应,但三号组也没再继续发消息求救,似乎是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紧接着,四号组的下一条消息也发了出来。
[4-1 杨柳岸:
我组本阶段所处空间为住宅客厅。
下一扇门上没有任何标记,智能锁的密码输入方式为寻找并拼接电线碎片,同时点亮带有相应文字的小灯泡。电线碎片是硬的,不能随意改变形状,类似‘接水管’小游戏。
从解锁答案来看,可以确定我组对应的‘我’为石中花,她遭遇了丈夫的家庭暴力。
我们在客厅带密码锁的电视柜抽屉里找到了石中花的结婚证,丈夫名为“李铁柱”。证件是干净的,但石中花的照片面部因不明原因花掉了,无法辨认。
客厅有大量打斗痕迹,垃圾桶里有许多不同日期的医院检查单,显示石中花经常受跌打损伤。
如不考虑打斗造成的凌乱,客厅装潢乍看偏温馨,但装饰挂画后、沙发后的墙上等隐蔽处有不明红色颜料书写的“破鞋”、“烂货”等辱骂词汇,字体癫狂。
客厅角落有打开后尚未取出拼装的婴儿床。这与玄关处的“三口之家”字样,以及上个房间石中花怀孕的检查记录能够呼应。
关于2-1顾北提出的那个推想,我组全员表示赞同。我们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我组的三个阶段从住宅跳到医院再跳回住宅,且三个房间直接由门相连的奇怪状况。
另外,我们还在一个抽屉的死角里发现了A市某酒店开给清洁工石中花的辞退证明。辞退原因是“给酒店声誉带来极大不良影响”。
完毕。]
紧随其后,三号组的消息也发了出来。发件人是3-1穆拓,那个汉语相当不错的维南国姑娘。
他们组给智能锁输入密码的方式也是在密码盘上嵌入带有正确文字的方块,但方块全被封在一根根玻璃柱里,需要往玻璃柱里倒适量的水,让方块上浮到开口的地方。
他们那有三种不同规格的杯子,但所有器皿都像被诅咒了一样,只要从里面往外倒液体,就要么把接水的容器倒满,要么把里面的所有水倒空,没法中途停下。
这其实也是个经典小游戏,跟华容道、推箱子、鲁班锁和接水管一样。
只不过他们组三个人恰好都不太擅长这个,耗费了比较长的时间。刚才求助,则是因为焦急之下尚知恩失手摔了一个杯子,水也洒了,因此水不够了。
刚才二号组那边传给了他们一个学生水壶,而且更妙的是,他们发现从别组传递过去的水瓶并没有受到那奇怪的“倒水必须倒完”规则影响,可以倒一半停下来。正好让他们组发现了捷径。
三号组这一阶段进入的是酒店的后厨配餐室。值得注意的信息不算多,只发现在订单系统里面有好几次来自某豪华客房住户的客房服务要求,除了饭菜之外还点了大量的酒水。
在订餐系统里,那位客人的名字显示为“秦寿”。
此外,系统里还有一条意外发错了的指示,还是关于那个叫“秦寿”的客人,要求派服务员过去对房间进行打扫,配餐室回复这条消息应该联系清洁部。
三号组那边的智能锁,他们需要填入的除了石中花的名字之外,还有半句话是:“我被XX给XX了。”
基于之前的种种迹象,再加上他们的下一扇门看起来像是一间酒店客房的门,而且从房号来看,正是秦寿住的那个,他们推测的答案是“我被客人给□□了”。
——他们也的确用这个答案成功打开了门锁。
“如果是这样,时间线上能说得通。”
听罢其他组的消息,艾文雅点点头,看向黎明:“三组那边,石中花在酒店工作时被醉酒的客人侵犯,但酒店站在有钱客人那边,想要息事宁人,最终把她辞退了事。”
“然后连接到四组——不论因为什么,总之李铁柱知道了她曾经被□□过的事,心存芥蒂无法接受,嫌弃她是‘破鞋’,从而引发了持续的家庭暴力。”
“随后时间来到我们组。或许是石中花终于不堪忍受家暴了,想要离开他。出于占有欲或者报复心——反正会家暴的男人心理也正常不到哪去,多少沾点变态——总之李铁柱不肯,干脆将她关进了精神病院……”
说着说着,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犹疑……
旁边,黎明已经大步走到了门锁跟前,径直插进一张金属片。
“滴——”